番外:情人節


    二月十四日。


    在情人節到來之前, 太宰治就早早訂好了晚餐約會。


    早上,他送百鬼丸去上班, 鮮花送到軍警,中午電話煲, 兩人電話聊天, 笑容甜蜜, 短短半天的時間就讓武裝偵探社的人狗糧都吃撐到了。


    “我不行了……”偵探社的社員們哀嚎。


    國木田獨步重重地在手賬本寫道,“明年,我二十三歲, 一定找個女朋友!”


    太宰治從他身後探出頭, 偷看道:“好可憐喲, 比我小兩個月的國木田君遲遲沒有找到女朋友, 你要不要把對女朋友的標準降低一點?”


    國木田獨步心碎,急忙合上手賬本, “不許偷看!”


    太宰治一臉為他考慮的表情:“我是認真的, 理想伴侶和現實是不一樣的。”


    國木田獨步的態度放緩,猶豫道:“真的嗎?”


    太宰治感歎每一任搭檔的傻白甜,


    被騙無數次還是照樣上當啊, 國木田君。


    太宰治說道:“你想一想,你定了那麽多要求,給自己畫了條條框框,局限於想象之中,實際上碰到真正喜歡的人,不需要任何條件, 你就會想和他在一起。”


    國木田獨步強調一點:“是她,不是他。”


    太宰治蠱惑道:“容貌美醜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一顆美麗的靈魂。”


    國木田獨步歎道:“我並不是那麽看重外表的人……隻是……”他欲言又止,哪個男人對夢中情人的幻想不是趨近於完美,長得好看也賞心悅目啊。太宰治拍了拍國木田獨步的肩膀,同情地插刀:“看來注孤生了。”


    國木田獨步想哭,氣得漲紅了臉。


    冷靜,不要去理這個十四歲撿到老婆,十五歲定終身的人!


    軍警內部的特種部隊裏,百鬼丸今天推掉了所有繁重的任務,交到了搭檔條野采菊身上,使得趴在桌子上偷懶的條野采菊一個激靈,指著文書工作,又指著自己雙目失明的眼睛說道:“我瞎了啊!”


    百鬼丸對此充滿鼓勵的迴答:“我相信你!一定和平時一樣能摸出來!”


    條野采菊痛哭流涕:“我也是一朵需要憐惜的嬌花啊。”


    “多羅羅……”


    百鬼丸摸著多羅羅送自己的玫瑰花,笑容幸福,完全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比殘疾,誰怕誰。


    他能做到的事情,采菊也能做到,約等於采菊和正常人沒區別啦。


    嗯!多羅羅教他的,搭檔是用來壓榨的!


    “獵犬”的其他人幸災樂禍,每年情人節,總得麵對這樣狀態的百鬼丸,怎麽還不習慣呢。條野采菊與百鬼丸成為搭檔,契合度極高,條野采菊間接承擔了所有的後勤工作,負責搜索情報、偵察敵人、審訊階下囚,而他也樂在其中,特別喜歡玩弄敵人,與幹淨利落一刀的百鬼丸是截然不同的性格類型。


    大倉燁子笑道:“哈哈哈,百鬼丸,要不要我給你變小,情人節增加情趣~。”她的異能力“靈魂的喘息”,具有操作觸碰者年齡的能力。


    “謝敬不敏。”百鬼丸耿直道,“我覺得我現在的體態就很完美。”


    外表十一二歲的大倉燁子笑嘻嘻道:“你就不懂了,男人喜歡嫩一點的喲。”


    百鬼丸:“……”


    要像燁子小姐這麽嫩,會喜歡的隻有森先生吧。


    多羅羅才不是變態呢!


    百鬼丸繼續撫摸玫瑰花,要是花枯萎了,還能讓燁子小姐變迴來,完美~。


    大倉燁子換個方式:“如果你家男人變成少年,你喜歡嗎?”


    百鬼丸的動作一滯,冒出小粉花,“喜歡。”


    小時候的多羅羅最可愛了。


    百鬼丸泄氣道:“你也做不到。”多羅羅的異能力免疫了這種可能性。本體是禦姐的大倉燁子試圖找到同道中人,調戲地說道:“同理可證,你要是變成少年形態,他肯定喜歡,送禮物太俗氣了,這才是情人節的驚喜禮物啊!”


    在大倉燁子百折不撓的誘惑下,百鬼丸被大倉燁子抓住了衣角。


    “十八歲,還是十六歲、十五歲、十六歲?”


    “……十四歲吧。”


    這是他初見多羅羅的年齡。


    下一刻,百鬼丸身上冒出異能力帶來的氣流,外在的年齡開始倒退迴去。


    ——十四歲的百鬼丸誕生。


    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百鬼丸坐在椅子上,望著雙手,感覺到神奇,在異能力的效果之下,他沒有變迴殘疾狀態,而是迴到了十四歲的健康狀態。


    他對大倉燁子說道:“謝謝燁子小姐。”


    大倉燁子迴答:“不客氣,小百鬼丸~。”


    條野采菊跑過來,想把他抱起來,遭到百鬼丸的拍開,以成年人的心態說道:“我沒有變成幼童,請尊重一個二十二歲成年人的自尊心。”


    沒有工作,百鬼丸光明正大地跑出“獵犬”的根據地。


    他先是迴東京的公寓換一套浴衣,完美符合少年時期的外表,之後想去找龍之介和小銀,看看兒女的工作情況。


    到了異能特務科總部門口,百鬼丸才記起這裏一般要證件才能進去。


    他便把龍之介用電話喊了出來。


    芥川龍之介快步出現,驚得瞪大眼睛,“百鬼丸先生?”


    十四歲的浴衣少年的目光沒有變化,淡漠中溢出溫柔的暖光,“嗯,我想給多羅羅一個驚喜,所以改變了外表的年齡。”而後,他問出了每個父母關心的問題:“龍之介,情人節快樂,有沒有女孩子對你送禮物?”


    芥川龍之介立刻板起臉:“工作期間,我不會接觸這些東西。”


    相當的不懂愛情。


    百鬼丸略擔心,龍之介這麽下去會有女朋友嗎?原本在《文豪野犬》裏有愛慕龍之介的樋口一葉,然而樋口一葉在港口黑手黨,龍之介來到了異能特務科,活生生錯過了這位癡情的好女孩。


    看出了養父的擔心,芥川龍之介示弱道:“在下二十歲,還年輕,異能特務科的前輩們和安吾先生也沒有找女朋友。”


    百鬼丸:【這不是更讓人擔心了嗎?】


    百鬼丸:【不要向異能特務科的單身漢們學習啊!】


    這些話不好說出口,百鬼丸無奈道:“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我和多羅羅都結婚了。”芥川龍之介別扭道:“在下……沒有心儀之人。”


    百鬼丸勸導了幾句,發現龍之介不開竅就放棄了。


    他見完兒子,馬上就去探望女兒。


    軍警部門,警花級別的芥川銀不負百鬼丸的期待,在情人節這一天非常受歡迎,比起一心一意工作的哥哥,她開始苦惱起如何拒絕同事的告白。


    “咦,百鬼丸先生來了。”


    收到父親探望自己的消息,芥川銀走出來,第二個吃驚了一把。


    百鬼丸解釋一遍,讓她保守秘密。


    芥川銀捂住嘴:“我肯定不會告訴太宰先生。”


    在她說話的時候,一個花店的送貨員走進了軍警的前台,把手裏捧著的大束玫瑰花放到了前台,對軍警拘束地說道:“這是一位先生訂購的花束,特意交代了,要在情人節這一天送給芥川銀小姐。”


    百鬼丸的眼神亮了亮,“小銀的花。”


    芥川銀頓時害羞了,“我不知道,我保證沒有在外麵談戀愛。”


    百鬼丸說道:“沒有關係的。”


    芥川銀在百鬼丸的視線下,不得已去接過花束,抽出裏麵的一張手寫賀卡。


    “是匿名的……”


    “看來給你送花的人,勇氣不足啊。”


    百鬼丸評判了一句話,目光隨意地掃過了賀卡,凝住。


    這字跡——眼熟。


    “小銀,給我一下賀卡。”


    “啊,給您。”


    芥川銀把賀卡交給了百鬼丸,上麵就寫了一句話:祝你情人節快樂,銀。


    百鬼丸卻從字跡上看出了熟人的身份。


    他溫和道:“小銀,千萬不要和來曆不清的人在一起。”


    芥川銀拚命點頭:“不會的!”


    百鬼丸放心地和她說了幾句話,隨後離開,等脫離了芥川銀的視線範圍後,他麵無表情地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遠在港口黑手黨當臥底的同事的電話。


    “立原,你死定了!”


    “……?!”


    正在臥底港口黑手黨,默默暗戀同事女兒的立原道造毛骨悚然。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送花的事情暴露了。


    不該用手寫!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立原道造試圖裝傻,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在追求芥川銀的事情,然而百鬼丸冷漠道:“不用解釋,我不聽,我隻知道有一個混蛋對同事的女兒下手,等你迴來就是你要挨揍的時候。”


    “對不起,你聽我解釋!”立原道造見勢不妙,慌張道,“我一開始不知道她是你女兒,在出任務的期間對她一見鍾情,年齡不是問題啊,我隻比銀大幾歲!”


    百鬼丸重複道:“你死定了。”


    “獵犬”第六人的立原道造痛哭流涕,捧著被掛斷的電話哀嚎。


    “完蛋,還沒追到就泡湯了啊……”


    立原道造的上司,港口黑手黨“黑蜥蜴”小隊百人長的廣津柳浪路過廁所,聽見這個小鬼的哭泣聲,安慰道:“不就是告白失敗嗎?”


    立原道造擦眼淚地說道:“我不想放棄……”


    廣津柳浪出於職責的敏感性,多問一句:“是哪裏的女孩?”


    立原道造弱弱道:“同事的女兒。”


    他=獵犬。


    百鬼丸=獵犬的同事。


    芥川銀=百鬼丸的女兒=獵犬同事的女兒。


    廣津柳浪放心下來,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就好辦,立原道造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十人長,性格活潑,能在港口黑手黨裏安定下來也不錯。


    他安慰一番,留下一句話就走了:“雖然很不錯,但是要注意輩分啊。”


    立原道造跪了。


    這一關都度不過去,他怎麽去度過太宰治那一關啊!


    軍警那邊,百鬼丸在教導單純的芥川銀:“小銀,以後要小心獵犬的人,不要單獨來找我或者跟我的同事見麵,還有武裝偵探社的前社員田山花袋,那是一個不愛打掃衛生,天天蓋棉被,喜歡用電子設備監視人的偷窺狂。”


    芥川銀發懵地點頭,各種答應百鬼丸。


    百鬼丸給女兒摸頭,不去防備,還真不知道有什麽多喜歡小銀的癡漢。


    “女孩子要注意保護自己,不能被花言巧語的人騙了。”


    “男孩子就隨便吧。”


    總而言之,經過了百鬼丸的一番話,武裝偵探社的前社員還未見到夢中情人一般的“黑發撫子”,便被戳上了一個偷窺狂的標簽。


    因為家長很不滿意!


    晚上。


    單身狗們在加班,戀愛黨們在約會,已經結婚多年的百鬼丸在餐廳裏見到了翹著腿等他的太宰治,俊美的棕發青年吸引了餐廳裏很多未婚女性。


    當十四歲的百鬼丸出現在情侶座的對麵,坐到燭光晚餐的空座位上,不止太宰治滿臉驚喜,其他人的目光也發生了改變。看著年齡相差極大的“情侶”,一個是未成年,一個是成年人,有人的手已經摸到了手機上,想要撥打報警電話。


    “百鬼丸?好可愛。”


    太宰治的手想落到他臉上,又及時收了迴去。


    其他座位上的客人們:我艸,報警電話差點就按下去了。


    “是同事建議的……”百鬼丸用當年的外表,給予了太宰治最好的禮物,訴說著兩人之間才明白的感情,“我仔細想了想,如果能讓你開心就太好了。”


    曾經無法露出喜怒哀樂的十四歲少年,在異能力的力量下有了靈動的表情。


    殘缺的人偶以完整的姿態坐在對麵。


    這是時光的讚禮。


    太宰治仿佛看見了過去,輕微地失神,噙著笑意,“我當然喜歡這樣的你。”


    他們一起度過風雨,如今雨過天晴。


    初心不變。


    他叫來服務員,點餐,享受兩個人身處於世界又遠離世界的氣氛。


    “百鬼丸,你猜我要多久會被報警電話送進局子裏。”


    “沒關係,我會撈你的。”


    百鬼丸一本正經。


    不論貧富,不論健康和殘疾,不論未來會遭遇怎樣的事情。


    他們結婚了啊。


    百鬼丸搶在太宰治開口前,清脆地說道:“多羅羅,情人節快樂。”


    唯有這樣的節日氣氛裏,太宰治會捧著臉裝甜甜地說道。


    “阿娜達~。”


    旁邊,仿佛又響起了女人心碎的聲音。


    有的時候,好看的男人不僅是喜歡男孩子,還有可能不勝風情地低眉害羞。


    究竟是年上還是年下啊!


    餐廳的落地窗外,橫濱市的燈火通明,宛如心眼裏的人間。


    處處有光,但是你是最奪目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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