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家庭新成員


    剛加入武裝偵探社的中島敦, 沒過幾天就被太宰治拐到手。


    從此,太宰先生就變成了太宰“爸爸”。


    在武裝偵探社社員們怪異的目光下, 中島敦如同小動物般跟著太宰治第一次迴家。因為要去見其他人,他的內心忐忑不安, 越靠近那棟民宅就越發慌, 不停地問道:“太宰先生……百鬼丸先生會接受我嗎?”


    太宰治篤定地說道:“百鬼丸很喜歡你。”


    中島敦記起有過一麵之緣的百鬼丸先生, 出於對未來收養家庭的在意問道:“太宰先生和百鬼丸先生的矛盾解開了嗎?”


    “解開了,我陪他看了一晚上的電影。”


    太宰治的單手插在風衣口袋裏,這是他習慣性的動作, 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氣質。


    隻要不犯病, 他的一舉一動都是中島敦希望成為的男人。


    瀟灑。


    帥氣。


    青年走在路上仿佛能和任何人交流, 看穿偽裝, 輕笑之間解決一個個難題。雖然太宰治加入武裝偵探社的時間短,但是獲得社長和前輩的認同, 頭腦過人的江戶川亂步都承認太宰治是他都看不透的男人。


    中島敦不知不覺放鬆下來, “這就好……”


    太宰先生和百鬼丸先生皆接納了他,那麽自己的問題就沒有了?


    他微微羞赧,自己十八歲, 找了兩個大自己四歲的“爸爸”,這樣做是不是有抱大腿的嫌疑?他已經聽社裏的前輩們說了,太宰先生很不著調,然而對方要是願意收他做養子,決定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不會養到一半就丟到一邊去。


    渾身正氣的國木田前輩用一句話為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小鬼,太宰是個惹人生氣的混蛋,不過他是真的顧家,能被他看中,算是你的運氣。”


    太宰治的人脈何其廣。


    國木田獨步不清楚對方過去在異能特務科的職位,卻聽說過這個人的厲害。太宰治加上百鬼丸,兩人撫養一隻“月下獸”綽綽有餘。


    “不用擔心,沒有問題的。”太宰治在打開院子的門前,迴頭對他說道,那份笑容過於溫柔,讓向往親情的中島敦直接淪陷了,忽略了直覺的警報。


    今天,當然沒有問題,家裏隻有他和百鬼丸。


    還沒到周末呢~。


    中島敦在沒有貼姓名的宅子裏,當天就收獲了小兒子的待遇。百鬼丸知道中島敦喜歡吃茶泡飯,特意學習了做法,買了優質茶葉和米飯,調和湯汁,每一碗茶多飯少,而且口味不一樣,有金槍魚茶泡飯、有鮭魚茶泡飯、牛肉茶泡飯、醃蘿卜茶泡飯等等,既滿足了食物量又滿足了多種多樣的口味。


    中島敦在餐桌後吃得狼吞虎咽,隻在香軟的米飯裏感受到了滿滿的善意。


    他一邊吃一邊哭地說道:“謝謝。”


    感情纖細的小老虎,其實最害怕的就是從一個地獄跳到另一個地獄,孤兒院的生活摧毀了他對幸福的向往,哪怕是一碗茶泡飯,就已經像是天堂。


    百鬼丸坐在他對麵,安靜地看著他,雙手支著臉頰,琉璃般的眸子裏多出對這個陌生少年的溫情。他會善待自己的家人,卻不會盲目地去拯救孤兒,世間疾苦的人那麽多,他不是救濟世人的觀音菩薩,會選擇的孩子必然是走投無路,在光明與黑暗邊緣徘徊,渴望有人能夠拉一把的好孩子。


    百鬼丸願意救中島敦,以這樣的方式換取一個貼心的小兒子。


    家人又增加了呢。


    聽見道謝,百鬼丸笑著迴答:“如果你願意喚我父親,我每天都能做給你吃。”同樣的話他對芥川龍之介說過類似的,但是芥川很硬氣,說過一次後就不肯說。


    “父親!”


    中島敦感受得到百鬼丸的真心,情緒激動之下喊出來。


    “……嗯。”


    百鬼丸被他的直接嚇一跳,愕然地去看多羅羅,太宰治給了他一個眼色,表達“我肯定都調/教好了,給你說盡了好話”的意思。


    “真乖。”百鬼丸對中島敦的好感度直線上升,“小敦,你睡三樓吧,閣樓已經被整理出來了,正好適合一個人的房間。”


    百鬼丸在他吃飽飯後,成功摸到了小老虎白白的頭發。


    “未來要和哥哥、姐姐好好相處。”


    “嗝?”


    在打飽嗝的中島敦茫然臉,哥哥、姐姐?他求助地看向太宰先生。


    太宰治一臉驚訝:“我沒有跟你說嗎?唔……我以為社員們會告訴你,我和百鬼丸在六年前收養了兩個孤兒,他們是兄妹,養子芥川龍之介比你大兩歲,養女芥川銀比你大幾個月,相當於你的哥哥姐姐,他們已經在工作了。”


    中島敦滿臉控訴:【太宰先生,你根本沒有說!】


    “這不重要,你已經是我和百鬼丸的養子了。”天知道太宰治是怎麽辦理好戶籍,讓十八歲的中島敦搖身一變就成為了他們的小兒子。


    總而言之,中島敦就這麽稀裏糊塗地上了賊船。


    周一到周五,中島敦每天都住在了百鬼丸和太宰治的家裏,那點芥蒂早已不翼而飛,他喜歡上了一個人獨處的閣樓環境。閣樓不狹窄,有四十多平米,布置出了一個男孩子的臥室,附帶了一個書房和衛生間、陽台。


    他幸福地在屬於自己的床上打滾,軟軟的被子,嶄新的家具和寬敞的臥室,這是他在夢裏都不敢去奢求的生活。


    他終於離開了自己可怕的過去。


    在孤兒院遭受過虐待的白發少年享受到被收養的好處後,下定決心要愛戴兩個父親,就算太宰先生在武裝偵探社裏總是使喚他,他也無所謂了!為了百鬼丸先生每天一份的茶泡飯,更為了這個非同尋常的家庭,他要為百鬼丸先生好好照顧太宰先生,監督對方,不能讓其他女性追求太宰先生!


    忽然,中島敦想到明天就是周六,素未謀麵的哥哥、姐姐就要來了,他連忙爬下床,踩著樓梯“蹬蹬”地跑下去,找太宰先生提前問情況。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問了呢。”太宰治趴在沙發上看雜誌,耳機掛在脖頸處,古典的民謠歌曲播放出溫婉的旋律,“你沒有找社員們了解嗎?”


    中島敦抱著小矮凳,坐到他旁邊,靦腆地說道:“國木田先生說我的……哥哥在異能特務科工作,姐姐在軍警工作,其他方麵就不知道了。”這個稱唿,中島敦剛開始有些別扭,不過說出口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太宰治翻過一頁雜誌,看的是動物世界的內容。


    “小銀沒什麽問題,是一個害羞的女孩子,比較崇拜百鬼丸,從小學習劍術和體術,加入軍警也是受到了百鬼丸的影響……”


    “哥哥呢?”


    “你哥哥……”太宰治頓了頓話,“芥川的感情比較內斂,神經纖細,喜歡看書,經常不知所謂的緊張兮兮,在我麵前還算是一個聽話的孩子。”想到芥川龍之介平時不懂看人臉色的表現,太宰治略不滿地說道,“就是腦子不太靈光。”


    中島敦聽完他的描述,腦海裏蹦出一個捧著書本的憂鬱少年,對父母聽話懂事,但是腦子不是很聰明,會不知所措地感到緊張。


    嗯,感覺會比較好相處啊!


    “對了,不許在他麵前提起我的工作。”太宰治警告道,“我不想他跑到武裝偵探社來找我,這個家夥太黏人,需要一個人學會長大。”


    中島敦不斷點頭,太宰先生說什麽就是什麽。


    太宰治見狀,語氣緩和下來:“敦君,拿出你的勇氣,讓他們接受你。”


    通得過入社考驗的中島敦,有著舍身保護他人的信念。


    這是芥川暫時沒有的。


    中島敦又點頭。


    下一秒,他困惑地說道:“為什麽要勇氣?”


    太宰治睜著眼睛說瞎話:“因為第一次見麵,肯定有隔閡,你要學會習慣。”


    百鬼丸走出廚房後,看見的就是“父慈子孝”的一幕,眨了眨眼睛,自己單獨迴了房間。太宰治不再有耐心和中島敦說話,揮了揮手,自己跑去找百鬼丸。


    周六,大清早就從東京來到橫濱的芥川兄妹兩人便看見了家中的陌生人。


    芥川龍之介的眼神眯起,目光不善,但懂得克製幾分。


    芥川銀遲疑道:“請問你是……”


    中島敦起了一個大早,精神抖擻地迎接哥哥姐姐,萬萬沒料到太宰先生和百鬼丸先生都在睡懶覺,根本沒有特意起床為迴來的兒女準備早餐。


    中島敦心想他們估計還不認識自己,鼓起勇氣地說道:“你們好,我是中島敦。”


    他的雙手不知道往哪裏擺,訕訕地對兄妹兩人一笑。


    “百鬼丸先生和太宰先生新收養的小兒子。”


    “新收養的?!”


    “……小兒子???!!!”


    如果說芥川銀是驚住了,那麽芥川龍之介就是瞬間爆炸,雙眼睜大,黑色的異能力通過外套倏然出現,朝著中島敦的方向攻擊而去!


    “羅生門——!”


    “這個家裏不需要再添一個人!!!”


    中島敦的肩膀一痛,被釘在了牆壁上,整個人目瞪口呆。


    在他的正前方。


    剛見麵時給人清秀感覺的芥川龍之介,黑化如惡魔,異能力“羅生門”釋放出猙獰的力量,猶如一根根紮人的刺蝟,兇狠地要殺了他!實質化的殺氣迎麵衝過來,令中島敦知道自己不躲避的話,要死在這裏了!


    【這就是所謂的……感情內斂?神經纖細,在你麵前聽話的孩子!】


    【太宰先生,你騙人啊啊啊啊啊啊!】


    在生死危機之下,“月下獸”的異能力被強行激發,中島敦變成了老虎,往旁邊一撲,躲過了“羅生門”的瘋狂攻擊。


    芥川龍之介暴怒。


    芥川銀吃力地阻攔芥川龍之介:“哥哥!不要啊,這裏是家裏!”


    芥川龍之介猙獰地說道:“銀!你看他有異能力,要是死掉了就不值得收養了,我會向百鬼丸先生和太宰先生證明——我才是他們唯一的兒子!”


    客廳裏打成一片。


    臥室的隔音效果極佳,就算是百鬼丸也隻是迷迷糊糊的聽見動靜,有人在打架?


    他想要起身,被太宰治拉了迴被窩。


    “不要管他們。”


    太宰治摟緊自己的百鬼丸,好好的周末不享受,幹什麽要為小鬼操心。


    百鬼丸喃道:“我怕他們拆房子……”


    太宰治奉行的是棒棍底下出孝子,而且對自己的教育很有信心,“我教導了芥川這麽多年,他不敢那麽做的,我們還睡在臥室裏呢,讓他們自己打去吧,不認同彼此的實力也沒有辦法和諧相處下去。”


    在見到中島敦的第一眼,太宰治就知道芥川和敦君之間要雞飛狗跳。


    不過……也是樂趣嘛。


    太宰治親吻百鬼丸的眉心,哄道:“我們再睡一會兒。”


    中島敦與芥川兄妹兩人的見麵,以混亂告終,事後被走出來的百鬼丸阻止,強行按下了三人的矛盾。芥川龍之介根本不願意接受他們收養中島敦的理由,午飯和晚飯也不吃了,躲迴了房間裏,留下了滿臉無奈的芥川銀。


    中島敦有點慫:“我以後躲著他走吧……”


    他的傷口恢複力很強,肩膀上馬上就看不見任何血跡。


    “你……”芥川銀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搖了搖頭,她去了二樓休息。哥哥都那麽傷心憤怒了,自己保持中立比較好。


    這僅僅是周末的第一天,還有第二天。


    早上,更大的動靜傳了出來,原因是住在三樓的中島敦下樓,碰到了在二樓居住的芥川龍之介,芥川龍之介昨天根本不知道他住在三樓。


    芥川龍之介餓了一天,看著中島敦的目光嗜血,敵視到了極點。


    兩人再次開打!中島敦怕殃及自己的閣樓,不敢往上躲,隻能往下跑。


    一樓主臥裏,百鬼丸捂住耳朵,睡在太宰治的懷裏。


    五分鍾後。


    客廳的爭鬥仍然沒有停止。


    十分鍾後。


    客廳那邊傳來轟然一聲,天花板掉落碎屑,牆壁坍塌了。


    緊接著,中島敦被砸穿了房門,老虎如同炮彈一樣地摔進了主臥裏,眼冒金星地爬起來就看見了床上相擁而眠的兩個人,以及地麵散落的衣服。


    太宰治坐起身,身上的繃帶淩亂,第一次看得見不少皮膚。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中島敦。


    無聲的恐怖。


    中島敦感應到危險,雞皮疙瘩冒出,抬起虎掌,驚恐地指著門外的人說道:“是芥川!我沒躲過去才被砸進來的!”


    芥川龍之介再憤怒也不敢衝進這間主臥,大聲在門外說道:“弱者的辯言!”


    “太宰先生,他根本沒有資格成為你的兒子!”


    “我要殺了他——”


    “這個家裏沒有人能夠取代我!”


    因為中島敦的存在,芥川龍之介氣得跳腳。


    二樓,芥川銀飛快地跑下樓,在哥哥背後焦急地說道:“哥哥,你快住嘴!你們打擾了太宰先生和百鬼丸先生的休息啊!”


    太宰治的手往床頭櫃一拉,抓出一把槍,再塞入兩顆特殊的子彈。


    他毫不猶豫地對準兩個人的頭開槍!


    “嘭嘭——!”


    兩槍精準!


    臥室裏的中島敦跌倒,門口的芥川龍之介也一起往後栽倒。


    芥川銀發出驚唿聲:“哥哥!”


    芥川銀剛扶住芥川龍之介就發現對方額頭沒有血,隨後中島敦比芥川龍之介快一步地原地詐屍,在臥室裏跳起來,身上的衣服破裂,隻穿著一條白色的四角內褲,額頭冒出熊熊燃燒的晴之火焰,仿佛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中島敦滿臉憤怒地朝著芥川龍之介的方向衝了出去:“誓死要揍這個不講理的人一頓!”


    芥川銀反射性要去擋住這一拳。


    誰料,她懷裏的哥哥也“複活”過來,額頭冒出一簇紅色的嵐之火焰,眼神極其瘋狂,身上的衣服碎裂,露出灰色的四角內褲。


    芥川銀:“哥哥?!!”


    幾秒後,兩個不穿衣服、隻穿內褲的人跑出去陷入廝殺!


    太宰治冷冰冰地說道:“小銀,去盯著他們,不允許他們攻擊到路人,破壞的公共設施和私人物品讓他們自己賠償。”


    “然後,給我關上門,出去!”


    芥川銀馬上把地上的門拽起來,扣進牆壁裏,隨便找了兩件長外套,拔腿往外麵跑出去,追趕打出狗腦子的兩人。


    在外麵的街道上,芥川銀驚恐至極地喊道。


    “哥哥——!!”


    “你們穿上衣服再打啊!!!”


    “還有——哥哥!中島敦!冷靜一點啊,你們的工資夠賠償嗎?!!”


    這個周末,注定過得水深火熱。


    臥室裏。


    百鬼丸揉了揉太宰治的冷臉,自己倒是不怎麽生氣,與戀人在被窩裏說道:“你用的是彭格列的死氣彈嗎?”


    太宰治迴答道:“是啊。”


    百鬼丸好奇道:“如果給多羅羅打一槍,多羅羅能‘複活’嗎?”


    彭格列家族特質的死氣彈,中彈者會迴憶起臨死前最後悔的事情,要有強烈的求生欲方可以激發死氣之炎的力量,從而“複活”。這種子彈要和彭格列家族有交情的人才能擁有,可謂是澤田綱吉的童年陰影,以太宰治的手腕獲得死氣彈不奇怪,他留兩顆子彈在手裏,估計也是為了好玩,沒想到一次性送給兩個兒子。


    太宰治低聲笑道:“你想看我沒穿衣服的樣子,隨時都能看見。”


    百鬼丸也隨之笑出聲,迴抱住花言巧語的多羅羅。


    答案。


    不言而喻。


    死氣彈是用來激發人體潛能、讓人爆發強烈求生欲的東西,或許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會抹消掉死氣之炎的力量,導致子彈“失效”,從而無法“複活”,但是太宰治不會允許自己死去,他每天都在用百鬼丸給予的信念活下去。


    這場人生……未到終點,怎能言死。


    下午,百鬼丸身穿軍警的製服,進局子裏領走兩個在白天裸/奔鬥毆的兒子。


    當軍警的好處之一。


    家裏出了事,他還能去探監和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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