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距離六月初的入職, 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


    太宰治在異能特務科混了半個月,大致摸清楚了工作規律和結構, 越是如此,他越是感覺到國家公務人員的辛苦, 急需找到一個分攤壓力的人。阪口安吾的身份和性格本來非常適合, 奈何他要執行潛入港口黑手黨的任務。


    pass掉。


    異能特務科的其他人和他不熟悉, 而且正規警校畢業的人排斥他,融入進去需要時間,迫害人選還沒有找到對胃口的。


    pass掉。


    芥川龍之介太小了, 脾氣沒調/教好, 根本進入不了異能特務科。


    pass掉。


    他盯上了需要養家糊口的織田作之助。


    六月十九日是太宰治的生日, 百鬼丸給對方準備了一頓海鮮大餐, 給了下班迴家的太宰治一個驚喜。雖然太宰治猜得到禮物,但是有些事情猜得到, 反而增加樂趣, 比如說他超級喜歡鮮味濃鬱的食物,尤其是百鬼丸親自下廚!


    “百鬼丸不會做黑暗料理,太好了。”吃到生日大餐的第一口, 太宰治感覺到了味蕾和胃部的雙重幸福感,整個人的臉蛋快要萌成了q版。


    百鬼丸的口味被他帶的偏向於對方,也很喜歡吃鮮美而不刺激的食物。


    “多羅羅,我是按照烹飪書籍做的,有小銀和龍之介幫忙,步驟不算難, 不可能做成黑暗料理。”百鬼丸給太宰治夾螃蟹,又起身找來辣椒醬給織田作之助,對方帶著五個小孩子過來,大家湊成一桌,格外熱鬧。


    “謝謝。”織田作之助接過辣椒醬,往自己的食物上倒。


    在他攪拌之後,海鮮的顏色紅彤彤的。


    “嘶。”太宰治瞅了一眼。


    “……聞著就好辣。”百鬼丸捂住鼻子,決定以後不會碰這種辣椒醬。


    芥川兄妹與織田作之助一家勉強熟悉起來,低頭吃飯,對那些更小的小孩子沒有說話的興趣。他們打心底裏拒絕這種醬料。在口味方麵,他們與百鬼丸先生和太宰先生保持一致,隻吃清淡或者甜鹹口味。


    “百鬼丸,我們沒有讓織田作給我們做飯是正確的。”太宰治跟百鬼丸竊竊私語,百鬼丸深以為然,“織田先生有自己的愛好。”


    百鬼丸忽然想起一件事,眼巴巴道:“多羅羅,你答應我的茶泡飯呢?”


    太宰治過生日的笑容停滯刹那,若無其事地哄道:“下次就給你做。”


    百鬼丸點頭,接受了。


    織田作之助欲言又止:“太宰……”


    太宰治糊弄過去:“織田作,我有事找你,吃完了出去聊一會兒。”


    “好。”織田作之助算是給了過生日的人一個麵子,沒有多說。


    在旁邊,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的反應也極為奇妙,一個臉色發白,一個快要把臉埋進了自己的碗裏,紛紛想到了上一次的家庭料理。


    他們的腦海裏。


    第一次吃到茶泡飯的時間是一月底,剛被收養不久,在遊樂園玩完迴家,太宰先生就興衝衝地出去買材料,緊接著太宰先生就把精心料理的茶泡飯……一碗散發著奇異氣味的米飯端給了百鬼丸先生,百鬼丸先生就失去了當天的記憶。


    第二次是四月份,太宰先生按耐不住下廚的興趣,在超市裏買來了一隻處理好了的新鮮母雞,製作了一道名為“活力清燉雞”的菜品,想要彌補上一次的失誤。這隻雞活不活力,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百鬼丸先生又吃了進去,來不及阻止,百鬼丸先生再次失去太宰先生下廚過的記憶。


    如果這還不算嚴重,麵對沒有吃完的雞肉和雞湯,他們竟然聽見太宰先生苦惱地說道:“已經第六次了……應該改善了啊,看來百鬼丸的味覺仍然接受不了。”


    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慌了。


    這說明了什麽?不止是百鬼丸先生,他們也失憶過啊啊啊!!!


    太宰先生是一個能把茶泡飯做成化學料理的人。


    即使以芥川龍之介被馴化後的性格,也無法再昧著良心說太宰先生的手藝高超,是他們不懂得品嚐,分明是對方缺乏正常料理的能力!


    不單單是這樣,芥川兄妹私底下溝通過記憶,發現基本上來他們家吃飯的人應該都中招過一次,太宰先生喜歡找不同的人來品嚐“美食”,就連隔壁會瞬間移動異能力的齊木楠雄都沒有逃過一劫,據說異能力失控過一次。


    “今天是多羅羅十七歲的生日,多羅羅說不喜歡蛋糕,所以我沒有買。”百鬼丸懂得不少的常識,又想讓對生日沒什麽感覺的太宰治高興一點,他用清澈而蘊含力量的聲音打破了微妙的氣氛,提醒大家該說話了。


    “生日快樂!”


    “祝太宰哥哥生日快樂!”


    “太宰哥哥,又老了一歲!哈哈!”


    “沒有蛋糕呀……不過海鮮好好吃,生日快樂!”


    “太宰哥哥,生日快樂!百鬼丸哥哥也一起快樂!”


    咲樂、幸介、真嗣、優、克巳,五個在龍頭戰爭期間失去家庭的孤兒們用走出陰影的笑容,為太宰治慶祝生日,哪怕太宰治不在意,也心情好了幾分。


    當壞人,會過得肆意妄為。


    當好人,則會被人信任和關心。


    人類是群體性生物,脫離群體的人注定了會渴望人群裏的熱鬧。


    太宰治在桌子下握住百鬼丸的手,捏了捏手指,百鬼丸換了一隻手吃東西,雙刀流,左手和右手一樣靈活,他給太宰治的嘴邊夾來一塊剝好的蟹肉。


    “多羅羅,要開心哦。”


    “嗷。”


    太宰治一口吞下,就像是與當年喂食百鬼丸的畫麵顛倒了過來。


    這樣簡單的情緒……他是能體會到的。


    嗯,不錯呢。


    一不留神,圍繞在太宰治身邊的人就這麽多了,聚餐都能出現十個人。


    不可思議……的改變……


    飯後,太宰治就和織田作之助出門消化食物,把孩子們留下,由百鬼丸代為照顧。百鬼丸和小孩子們的親近度極高,不言不語,也能讓曾經被他救過的真嗣黏上來,幫忙收拾餐桌,喚他“百鬼丸哥哥”這樣的稱唿。


    作為幫忙的獎勵,百鬼丸會摸一摸對方的小腦袋,得到小孩子的傻笑。


    每當這個時候,家中長子的芥川龍之介義不容辭地站過來。


    “百鬼丸先生,我來洗碗!”


    “啊……好,謝謝龍之介,放入洗碗機裏就可以了。”


    不愛做家務的百鬼丸,隻能用高科技和周圍的人力資源來省時省力了。


    芥川銀找來抹布在心裏吐槽:【哥哥,你就是在爭寵,而且是跟不滿十歲的小孩子爭寵!你是有多討厭織田先生一家人啊!】


    【所有分散百鬼丸先生和太宰先生注意力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以上,是芥川龍之介的真實想法。


    小鎮的道路上,平凡又安寧,橫濱市的龍頭組織港口黑手黨下了半年的追殺令,仍然找不到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的下落。


    因為六道骸拋棄契約者的決定,彭格列家族也無法聯絡到他們。


    他們,遠離了黑手黨的世界。


    大概?


    “織田作,我跟你說一件有趣的事情。”太宰治豎起手指,叛逃了也照樣八卦橫濱的事情,“港口黑手黨的情報部門來了一個新人,叫阪口安吾,他天天給森先生寫死亡報告,把龍頭戰爭死亡的港黑成員的身份、來曆、家庭背景和死亡原因一一寫明,逼著森先生不得不看!”


    織田作之助跟上他的話題:“嗯,很厲害。”


    太宰治繼續說道:“他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填了一份入職申請書,在興趣愛好上,還寫到喜歡十八歲以下的少女!這一點直接讓他入了首領的眼簾!”


    織田作之助遲疑:“……十八歲以下?這是犯罪吧。”


    太宰治捧腹大笑。


    織田作之助一臉莫名其妙地老實人表情。


    太宰治笑容洋溢:“我下次找機會帶你去認識他,我預言織田作也會對他感興趣。”繼治愈係織田作之後,出現了一個文質彬彬係的安吾。


    這個人還是異能特務科讓自己照顧的——間諜同僚。


    他的接班人呢~。


    織田作之助提醒道:“我們脫離了黑手黨。”不要再把自己玩進去了。


    太宰治往前一蹦,孩子氣地說道:“放心吧,我可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怎麽可能再栽進森先生給我挖的坑裏麵。”


    他在織田作之助的前方迴過頭,去注視著生活辛苦的朋友。


    “織田作,要和我一起來工作嗎?”


    “異能特務科?”


    “對,我發現我一個人好無聊啊,同事們一副正經的社畜模樣,我和他們格格不入,急需要織田作來陪我!”


    “百鬼丸應該會希望陪你吧。”


    織田作之助客觀地說出事實,不會聽什麽就信什麽。


    他預感,太宰是在抓勞動力。


    真相也是如此。


    太宰治搖頭,斷言道:“百鬼丸不適合異能特務科,政府部門的人可無法單純以好人和壞人來區分,百鬼丸需要全部是好人或者是極端正義的地方……不然,也僅僅是混日子,限製了他的才能發揮。”


    能分辨惡人的百鬼丸,要站在斬殺惡人的立場才會大放光彩。


    “織田作最大的好處就是哪裏都能待~。”


    “哦。”


    織田作之助沒有覺得這麽評價自己哪裏不對,相反,他認為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不過相比黑色和灰色領域,在光明之下頗有難度,事事需要學曆和資格證。


    他沒上過學,隻是明白做人的道理。


    人要救贖自己。


    “太宰,異能特務科的薪水如何?”


    “……”


    “太宰?”


    “織田作……薪水問題……你千萬別告訴百鬼丸……”


    太宰治悄悄把正式員工的工資告訴了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的眉毛皺起,年齡瞬間大了五歲,充滿了中年人憂心忡忡養家糊口的不易。


    織田作之助歎氣:“我需要高薪的工作。”


    太宰治迅速說道:“在政府部門最大的好處是隱形福利!每年過節有禮品,小孩子可以免費上學讀書,減少家庭負擔!”


    織田作之助意識到了公務員的優點,眼神微微一亮。


    太宰治誠懇道:“來吧,工資沒錢,但是有灰色收入,等你有了異能特務科的正規工作經驗之後,跳槽到哪個錢多的機構都方便很多!”


    跳槽。


    織田作之助捕捉關鍵詞,恍然大悟,找工作最難的就是沒有工作經驗。


    “我……加入得進去嗎?”


    “我來安排。”


    有他在,保證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織田作~。


    聚餐結束,迴去休息的太宰治在樓下瞥見芥川龍之介站得筆直,聲音微顫地說道:“太宰先生,祝您生日快樂……”芥川銀從他背後冒出頭,害羞地說道:“我也是,祝您生日快樂,我和哥哥的禮物放在了百鬼丸先生那裏。”


    太宰治給了他們一個平淡地神色,“嗯,知道了,我會去看的。”


    沒走幾步,他說道:“早點休息,晚安。”


    正常人的父母……


    是這樣的吧。


    芥川龍之介欣喜,心髒撲通直跳,而芥川銀也看出了太宰先生的善意。


    太好了,太宰先生願意接納他們!


    房間裏,給了他家庭感受的百鬼丸捧著禮盒擺在床上,聽見開門聲就揚起笑容,明亮快樂,太宰治的心情“叮咚”了一聲,仿佛被打開了封鎖。


    他抱住百鬼丸在滿是禮物盒的床上打滾。


    “百鬼丸~,我好開心!織田作答應考慮加入異能特務科啦!”


    “嗯,恭喜多羅羅工作輕鬆了。”


    咦。


    你怎麽知道我的目的,說出來太直白啦。


    太宰治拆完禮物,悄悄問他:“我像一個正常人了嗎?”


    百鬼丸很肯定地說道:“多羅羅比我正常多了。”情人眼裏出西施,百鬼丸眼裏自帶最厚的濾鏡,完美剔除多羅羅身上的一切問題。


    太宰治願意相信他的話,自己在往好的方麵轉變。


    “百鬼丸的禮物是……夏天的睡衣?”太宰治發現自己猜錯了,驚訝地說出聲音。百鬼丸解釋道:“我一開始想要給你送明年春天的睡衣,讓你對明年產生期待……但是我希望多羅羅今天就能高興,不用去期待以後的事情。”


    百鬼丸有著一顆向往光明的心,善良的靈魂,以及對幸福強烈的追逐欲。


    這些恰巧是太宰治所沒有的東西。


    “十七歲快樂。”


    太宰治被百鬼丸給予的幸福淹沒了,撲過去,記起了這是認識的第三年,往後還會有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第七年……直到死亡分開他們。


    我的多羅羅。


    今年又高,又重了,正在往超大號多羅羅轉變……好難翻身……


    百鬼丸總是這麽幸福而苦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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