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港口黑手黨迎來年底的日子。


    最混亂的八十八天結束, 沒有一名幹部傷亡,雙黑一戰成名, 港口黑手黨看似元氣大傷,實則保住高層的力量, 坐穩了龍頭老大的地位。


    在首領辦公室裏, 森鷗外召見了出力最大的太宰治。


    十六歲的黑大衣少年身上看得出許些稚氣, 然而通身的氣質沉澱下來,不再是沒沾過血的人。目前森鷗外和他的關係還算不錯,私底下任由對方喚“森先生”, 隻有在工作的場合要求對方喚“boss”, 不過隨著港口黑手黨的發展, 兩人之間的關係被拉開了一些, 森鷗外遠沒有兩年前那麽縱容太宰治。


    這一點,從太宰治選擇帶百鬼丸搬出診所就注定了, 師徒二人劃分界限。


    森鷗外笑道:“太宰君, 該把遺產的下落告訴我了。”


    要錢的人永遠會好言好語。


    “boss,有獎勵嗎?”太宰治很不給麵子地提前要嘉獎,鳶色的眸子左右打量森鷗外身邊的東西, 仿佛在找想要的禮品。


    森鷗外很大方地說道:“盡管提。”


    太宰治故意道:“一隻愛麗絲。”


    森鷗外沒有說話,坐在地毯上的愛麗絲先炸了,“林太郎!不可以!”


    森鷗外劇烈咳嗽了幾聲,對太宰君的惡趣味算是無可奈何:“太宰君,愛麗絲是無價之寶,我不會拿她進行交易, 請換一個條件。”


    太宰治似笑非笑道:“5000億換首領的寶座呢。”


    首領辦公室頓時鴉雀無聲,內外的守衛人員低頭,感覺到一絲驚恐。


    “太宰君,喜歡我的位置?”森鷗外用暗紫色的眸子對視,結冰的殺意悄然劃開,成為笑吟吟的虛假情緒,“十六歲考慮這樣的事情太早了,若是你好好幹,憑借這一次的功勞,我也許會把你培養成接班人也說不定。”


    太宰治又立刻一副無聊和嫌棄的模樣:“才不要和森先生那樣勞累。”


    森鷗外好脾氣地哄道:“我也是沒有辦法,手下可信任的人不多,沒有太宰君幫我出謀劃策,龍頭戰爭也不會結束得這麽快。”


    太宰治抱怨道:“每天加班好累啊,我還是未成年人,森先生!”


    森鷗外有點心累。


    這個小鬼總是一會兒聰明到可怖,一會兒裝傻搞事。


    “你想幹什麽。”請直說。


    這是森鷗外對太宰治的態度擺的最低的一次了,就差捏著鼻子賣笑了。


    港口黑手黨首領能屈能伸……以後再算賬!


    “一起去泡溫泉吧!”太宰治的腦袋上仿佛亮起一個燈泡,然後想到什麽事情,眼中閃爍小星星,興奮地說道,“森先生還欠我衣服呢!這次必須給我訂做一套,我要帶百鬼丸去泡溫泉,再給他換衣服!”


    森鷗外的雙手托腮,不解道:“就這一個要求嗎?”


    太宰治爽快道:“是。”


    森鷗外一刹那覺得自己看錯了太宰治,這麽任勞任怨的屬下到哪裏去找?


    然而,太宰治總是擅長毀印象。


    太宰治怨念地說道:“獎金不要忘記,不能打入工資卡,要記得單獨交給我!”


    森鷗外歎息道:“太宰君長大了……”連私房錢都知道存了。


    溫泉是嗎?


    別說是請所有人泡溫泉了,放假一個月都沒問題。


    呃……大概還是有問題的。


    社畜屬性的森鷗外精打細算之後,決定給中下層人員發放津貼,給高層發放加倍的獎金,再給已故的港口黑手黨成員發足善後的錢。隻要錢到位,什麽事情都好商量,這麽想著的森鷗外看著太宰治格外和善。


    “沒有問題,年底就組織高層一起去箱根泡溫泉。”


    “衣服~。”


    “十二單給你訂上。”


    “不是我,是給百鬼丸,我有一種您想看我穿女裝的錯覺。”


    “……嘛,太宰君和百鬼君的身高相仿。”


    “沒有!我比他高!”


    在太宰治的抗議之下,森鷗外瞥過他的皮鞋,標準的3cm高度,有沒有再加內增高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在明麵上穿西裝的少年比百鬼丸要高一些。


    森鷗外打趣道:“我沒有他最新的身體數據,要來我這裏體檢一次嗎?”


    他以為太宰治不會同意,結果太宰治同意了。


    “可以,周末見。”


    “……咦。”


    太宰君,你是不是興奮過頭了?好吧,也到了這個青春期躁動的年齡。


    森鷗外的表情略呆。


    太宰治走上前,把一個資料盤放到了他的桌子上,“龍頭戰爭最重要的東西在這裏麵,包括了我整理出來的外來異能力者名單,我沒有對第二個人說過,資料絕對保密,要是泄露出去就是您自己的責任了。”


    被森鷗外養了兩年的少年俯下身,在交代清楚後帶來莫名的危險氣息。


    “boss。”


    過近的距離,引起了森鷗外的下意識戒備,總有一種對方馬上會掏槍,以好玩的心態一槍崩了自己的可能性。


    太宰君越大越不好掌控。


    “記得訂溫泉的時候,給我和百鬼丸訂一個房間,要露天溫泉!”


    “好。”


    森鷗外與太宰治維持著的利益交換關係,在這個資料盤的作用下,似乎多出幾分真切地溫情——這個感情不是一般的昂貴,5000億。


    當天,幾個與太宰治或是熟悉或是不怎麽打交道的幹部都得知了溫泉之旅。


    同樣是準幹部的中原中也聞言,骨頭都放鬆下來。


    “總算能休息了。”


    不止他一人這麽想,港黑高層不用再繃著一張冷厲的臉,渾身的殺氣與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危險氣息全部得到很好的紓解。


    年底最好的禮物莫過於和平與旅遊了。


    周末,診所開門。


    百鬼丸時隔了一個多月,再次見到了龍頭戰爭期間忙得無法下班的森鷗外。


    “森先生好。”百鬼丸看著上下全紅的生命火焰,臉色糾結,一陣見到熟人的親近感。雖然這麽想很找死,但是他一踏入診所,發自內心地懷念自己在這裏生活的時間,自己曾經把這裏視作心中的第二個“家”。


    脫離首領狀態就邋遢的森鷗外靠在椅背上,對他揮了揮手。


    “百鬼君,最近身體怎麽樣?”


    “很好。”


    “胃口方麵呢?”


    “食欲很好,不喜歡重鹽重油的食物,吃刺激性食物會難受。”


    百鬼丸坐到了空的椅子上,捂住鼻子,乖巧地迴答問題。而與他一起來的太宰治四處轉悠起來,似乎在找森鷗外新進口的藥物,偶爾順手牽羊一迴。


    不多時,幾卷進口的醫用繃帶就消失不見。


    太宰治的口袋鼓了起來。


    森鷗外對此見怪不怪,太宰君就是一個繃帶控,同住的時期,垃圾簍裏全是太宰君和百鬼君兩個人身上替換的繃帶。他去審視百鬼丸的眼部,對方纏上了繃帶,疑似染上了一樣的愛好,“百鬼君的眼睛是怎麽迴事?”


    百鬼丸說道:“想要恢複心眼的能力。”


    這個技能太實用了。


    森鷗外聽說了他心眼消失過的事情,算是認同,隨後困惑地去看他的舉動。


    “百鬼君……鼻子不舒服嗎?”


    “……嗯。”


    百鬼丸與森鷗外不到兩米的距離,鼻翼收緊,用嘴巴唿吸。


    “診所裏有消毒水的味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森鷗外自行理解了他的困難之處,但是百鬼丸表現得太誇張了,竟然帶著椅子往後挪了幾米。


    森鷗外:“???”


    說好的來探望自己的人,怎麽還嫌棄起了自己。


    太宰治跑過來,樂不可支地問百鬼丸:“森先生是什麽氣味?”


    百鬼丸在殺死澀澤龍彥的人形異能力之後,獲得了進階版的嗅覺“惡人之花”,他能夠聞到惡人身上的特殊味道。太宰治知道了,非常“好心”的幫他惡補了各種現實中的花香味道,導致百鬼丸被迫記住了一些知識。


    太宰治最不心虛,他有“人間失格”在,除了心眼的力量過於逆天,能夠無視“人間失格”的無效化力量,其他精神係的能力還探測不到他。


    百鬼丸顫巍巍地說道:“石楠花……”


    太宰治震驚。


    森鷗外好像聽懂了,眨了眨眼睛,去聞自己的手腕,沒有味道啊。


    太宰治二話不說,找出了專業口罩給百鬼丸戴上,阻絕了氣味的傳播。他用痛心疾首地語氣對森鷗外說道:“森先生,您注意一點影響。”


    森鷗外委屈道:“我身上沒有石楠花的花香。”


    擔心太宰治說出更汙蔑人的話,森鷗外飛快地再說道:“更沒有你想的東西!”


    石楠花,有名的汙妖王。


    它有一種奇怪的“臭味”,直白一點就是某種男性/液體的味道。


    太宰治:“噫。”


    愛麗絲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到林太郎身上嗅了嗅,“隻有中年大叔的味道,難道林太郎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自己擼了一把?”


    森鷗外慘淡地說道:“愛麗絲……”


    愛麗絲對他扮鬼臉,扭頭替可憐的林太郎問百鬼丸:“你確定是在他身上聞到?”


    百鬼丸在口罩下悶悶地說道:“一進門就聞到了,離得近更明顯。”


    “是這樣啊。”


    愛麗絲一臉恍然,林太郎做了成年人的愛好無疑了。


    森鷗外石化。


    有沒有做,他自己不清楚嗎!而且他三十多歲,也會有點私人時間啊!


    一時冷場。


    跳過不可描述的寂靜時間,森鷗外給百鬼丸做體檢,很多不方便觸碰的地方,他就全權交給了太宰治,倒是讓太宰治有了名正言順占便宜的機會,“多羅羅,不要亂摸。”“我是為了幫你體檢,森先生就站在旁邊呢~。”


    太宰治還特意拉長語調,接近明示地問道:“森先生,要取前列腺液嗎?”


    森鷗外握拳幹咳:“要吧。”


    機會難得,給百鬼君內內外外一起體檢好了。


    聽懂了師徒兩人對話的百鬼丸驚悚:“??!!”他是自己跳進火坑裏了!


    “我、我我不用——!多羅羅!我身體很健康!”


    “要聽醫生的話~,百鬼丸。”


    “你們串通了!”


    “乖……你不能誤會我和森先生的好心啊,免費的體檢機會不容易,我們到裏麵去一點,拉上簾子就不會被看見了。”


    “救命——!!!”


    這裏是黑醫診所石錘了。


    簾子後麵,而後出現了百鬼丸缺乏攻擊性的嗚咽聲。


    太宰治在低聲安慰他。


    魔鬼的安慰.jpg


    森鷗外找到聽診器,掛到脖子上,敬職敬業地扮演……哦不,是去給人體檢。


    體檢結束之後,百鬼丸一臉生無可戀,躲到了門口。


    愛麗絲跑去逗他玩。


    診所內部,森鷗外拿著檢查報告歎為觀止,直觀地告訴太宰治:“你養的百鬼丸可不得了,不體檢還真不知道他的身體素質變得這麽厲害,近乎於人類理論上完美的狀態,他的雙腿力量是最初的兩倍以上,聽力和嗅覺是人類的兩到三倍,皮膚神經……”他露出了曖昧地笑,“三倍以上……”


    “哇……”太宰治的眼神飄向門口。


    百鬼丸往後又退了一步,抓住門把手,警惕著裏麵兩個人。


    森鷗外把檢查報告複印一份,自己留下備份,說道:“太宰君,有這樣一位戀人會很辛苦的,你的身體素質可不如他,好好鍛煉體術吧。”


    太宰治不是沒考慮過,通常放棄得很快,“鍛煉再久,也打不過他。”


    森鷗外同情道:“我怕你吃不消啊。”


    太宰治:“……”


    太宰治炸了,“森先生!枉我敬你的為人,你竟然這麽汙蔑我!”


    森鷗外不鹹不淡道:“我也沒有想到,我的學生會是一個體術廢,好了,你不要裝模作樣地遮掩自己,你的體術報告還在我辦公室的抽屜裏。要不是你的槍法還過得去,我都想讓中也君去訓練你的體術,保證能提升一大截。”


    太宰治的臉色發黑,提升體術?怕不是天天挨揍吧。


    “森先生,我去和百鬼丸過周末了,您一個人待在診所裏吧!”


    “我有愛麗絲~。”


    森鷗外一如既往地自欺欺人,露出癡漢地表情。


    太宰治鄙視他,虛假的蘿莉。


    反過來,森鷗外還鄙視他食言而肥,說好的養人偶當朋友,結果是男朋友。


    兩人告別森鷗外。


    走在擂缽街的邊緣地帶,太宰治拉住還在生氣的百鬼丸,撒嬌道:“阿娜達,我想吃橫濱公園的可麗餅,坐橫濱的摩天輪,還有一起去看海景。”


    百鬼丸說出一個絕望地問題:“你到底是我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太宰治歡快道:“可男可女!什麽角色扮演都ok!”


    百鬼丸被暴擊。


    百鬼丸被自己的太宰羅羅抱住,像陀螺地晃了三圈。


    “我終於可以抱得起你啦~。”


    “……”


    一眨眼,一米四的小可愛變成了一米七的大可愛,未來還會變成一米八以上的超大可愛……百鬼丸想想就要汪的一聲哭出來。


    這隻多羅羅是“假冒偽劣”的啊!


    蘿莉變正太很虐,但更虐的是正太的保質期短暫,他都沒看見就長大了!


    欺詐消費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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