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太宰君, 早安。”


    早上,森鷗外眼窩發青, 胡子渣冒出, 中年男人滿臉困倦的與活潑的愛麗絲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門,硬生生的給年輕時候驚豔的臉削弱了五成的顏值。


    不知道還以為糟糕的大人做♂了什麽呢。


    森鷗外:每天假裝自己擁有一個可愛的幼女:-)。


    他剛撞見早起的太宰治, 還詫異對方沒睡懶覺了, 目光一轉, 被太宰治身側的百鬼丸吸引了注意力, 這個孩子沒有戴繃帶了?


    隨即, 他感受到了百鬼丸的“美貌”特效, 哐當一聲, 背部撞到了門板上。


    “嘶——!”


    這是什麽臉啊, 做得這麽漂亮就不要挖掉眼睛和鼻子啊!


    今天要上演新的恐怖片嗎?!


    從《我與沒有皮膚的鬼娃娃同居》、《人偶少年的十八禁用法》、《人性至惡之天使的魔鬼少年》終於要到《哈利波特之伏地魔加強版》了嗎?森鷗外從未這麽欽佩過一個人,太宰君竟然能麵不改色地睡一個晚上!


    他精神恍惚地說道:“愛麗絲,我好像沒有睡醒, 看見了百鬼君長出了皮膚……”


    “……林太郎, 我們迴去睡覺吧。”


    愛麗絲失去了童真的笑容,瑟瑟發抖,身上實打實的嚇到掉色了。


    一大一小關上門, 拒絕接受現實。


    【他沒有看見我嗎?】


    百鬼丸困惑地去看出門的嶽父, 自己恢複了皮膚,“多羅羅”的父親應該高興呀,沒有哪個男人會希望女兒和一個沒皮的人在一起吧。


    百鬼丸去看“多羅羅”灰不溜秋、紅光點綴的生命火焰。


    “不用理他,我們吃東西。”


    太宰治從冰箱裏找出早餐, 早上教百鬼丸刷牙,完美的磨練了他的精神意誌。


    嗯,其實他早起第一眼也是透心涼。


    醒的很快呢。


    百鬼丸端坐在椅子上,等待太宰治把食物分配到他手裏,從不多拿一份,給多少吃多少,實在吃不了就提前拒絕掉,有著與現代人不一樣的珍惜觀念。


    今天的早餐是麵包、火腿和牛奶。


    太宰治的胃口不大,單手托腮,嘴裏嚼著一般般的粗糧麵包,眼睛在百鬼丸的鼻部以下位置觀察對方的生活習慣,找尋對方過去的身世。


    在衣著方麵,百鬼丸最開始穿的衣服上有補丁和磨損,來自經濟條件比較窘迫的家庭,有人專門照顧著他長大。兜襠布,這是比較傳統的一種內褲,通常在正式穿戴和服的時候才會搭配上,已經被現代大多數的年輕人拋棄了,他第一次見到百鬼丸穿兜襠布的時候都想笑出聲。


    由此可見,百鬼丸生活的年代較為古老,修補冷兵器的店鋪老板說過,對方的那把武士劍有著古老而未曾見過的鍛造工藝,是值得收藏的良品。


    撫養百鬼丸的那個人生活技能豐富,年齡偏大,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小,應該是一位男性的義肢醫生兼雕刻大師。他教會了百鬼丸生存常識,不僅細心又耐心,還擅長劍術,使得百鬼丸擁有了高強的戰鬥能力。


    假設在古代的世界背景下,怎樣的人會具備上述的條件?


    太宰治吃到一口偏鹹的火腿片,皺了皺小臉,腦海中有了答案:“又是一位上過戰場的醫生嗎?再準確一點,是棄惡從善的劊子手?”


    拿起劍,就無法救人。


    醫生熟悉人體結構,懂得劍術的醫生隻會比其他人更擅長殺人!


    百鬼丸迅速吃完了,坐在那裏等太宰治,隻要不看臉就是一位浴衣美少年,那個在水牢裏當罐頭的六道骸怕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對方撤銷了皮膚的幻術!眼部和鼻子暫時也沒補上,唿吸新鮮空氣,留下三個黑色的洞。


    【kufufufu……】


    【戴上半塊麵具就解決的問題,為什麽要浪費我的幻術力量。】


    在乎百鬼丸的人,不會懼怕他,不在乎百鬼丸的人,看見恢複容貌的百鬼丸也接近不了他,不會有人關心他的過去和痛苦。


    六道骸對自己的契約者一視同仁,失去右眼和部分內髒的新契約者庫洛姆·髑髏,他也是讓女孩戴上眼罩,用幻術修補內髒,而不是非要把他們打扮得多麽漂亮,炫耀美貌,他沒有太宰治那種沉迷養人偶的特殊愛好!


    太宰治眼睛疼。


    說來說去,自己還是想要百鬼丸好看一點。


    森先生再次出現在太宰治麵前的時候,鄭重地交給他半塊遮臉的麵具。


    “湊合著用,這樣就不需要拉燈了。”


    “……”


    為什麽森先生的話,總是有著黃色的內涵。


    太宰治勉為其難地接過,戴到了百鬼丸的臉上,沒有了“類人”的恐怖感效應之後,他遭到摧殘的審美觀得到了拯救。


    白色的3d打印麵具,不用描繪五官,下顎與嘴唇自帶青澀的秀氣。


    戴上麵具,美少年。


    摘下麵具,恐怖片男主角。


    完美!


    他在吃完早餐後,把人牽出去散步,手掌接觸到的依舊是冷硬的義肢。不僅如此,百鬼丸恢複的皮膚過於潔白,有一種新生般的純潔感,與雙臂、左腿的義肢出現了較為明顯的色差,不再能輕易欺騙別人的視覺。


    他的殘缺變成一種破碎的美,宛如斷臂的維納斯,給人無限的藝術想象力,這份另類的美感讓膚淺的人類自然而然憐惜起來。


    一路上的迴頭率,證明了這一點。


    太宰治帶著百鬼丸越走越偏,進入了擂缽街,裏麵的擂缽街居民與外界的人不一樣,見識過或者聽聞過百鬼丸的名聲,少了自以為是的憐憫與同情。小孩子們看待百鬼丸的眼神還充滿了憧憬和敬佩,渴望成為這般強悍生存下去的人。


    “百鬼丸,等你恢複了眼睛就能看到他們的目光了。”


    他與百鬼丸踩著台階往下走,神色平靜,說出的話便是欽定的事實。


    “你會很受歡迎。”


    再無第二個人,一眼就觸動陌生人的心靈。


    中原中也在擂缽街的腹地,當年爆炸的中心位置等著他們,他一看到百鬼丸的不同之處,藍眸裏有了笑意,“百鬼丸,真期待你徹底恢複的那一天。”


    【是他啊。】


    百鬼丸認出了對方辨識度極高的生命火焰。


    “難道下一句是再打一場嗎?”太宰治用讓中原中也牙癢癢的語調,打斷了後麵的話,“算了吧,你就算鍛煉一百年也不可能達到百鬼丸的體術境界,要是仗著重力異能力就更慘了,簡直是一個渾身冒著紅光的移動小矮人。”


    中原中也扭曲地笑道:“幾天不見,你骨頭發癢了?”


    太宰治站在百鬼丸的保護區裏,不僅骨頭發癢,還等著中原中也接下來的倒黴:“中也,我找到了幫助百鬼丸恢複器官的方法。”


    中原中也的危險直覺狂跳不已。


    太宰治擺出雙手合十,沒有違和感的少女姿態,眼中閃閃發光。


    “我發現……”


    “他打你一頓就可能恢複一個器官呢~。”


    魔鬼啊!


    上門找人打架,而且要求受害者心甘情願的再被打一頓!


    中原中也怎麽可能會答應。


    ……


    ……他……答應了。


    擂缽街的人多,建築物密集,開戰就有被全橫濱市注意到的風險。最安全的戰鬥地點當然是靠近大海的地方,海水抹消痕跡,不需要收拾爛攤子。


    中原中也滿臉糾結地站在懸崖邊,感覺自己就是被擼羊毛的人。


    “太宰,你還沒查出他的器官缺少原因嗎?”


    “查了。”


    太宰治把百鬼丸的浴衣係緊結,用曲別針再給容易走光的地方扣上。


    天知道他為什麽會重視這方麵的問題。


    ——我的人隻能我看吧。


    “他受到了類似於你這種人帶來的詛咒,器官在概念上的被奪走,無法用治療係異能力進行恢複,隻能依靠打敗你這種人來獲取器官。”


    “什麽叫做我這種人!”


    中原中也的腳往下一跺,暗紅色的光芒亮起,兇神惡煞。


    “百鬼丸,快去打他一頓,能不能再恢複一個器官就看中也的啦!”太宰治把一頭霧水的百鬼丸留在原地,跑出一段距離,等著他們分出勝負再去平息事端。可憐百鬼丸根本不知道要打中原中也,左顧右盼,對著太宰治喊道:“多羅羅!”


    中原中也扶額:“你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的!”


    太宰治無辜笑。


    中原中也隻好握緊拳頭,朝百鬼丸攻擊過去,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信任。


    混蛋太宰,哪裏要人自己去討打的啊!


    “啊?”


    百鬼丸被動防禦,在中原中也的重拳下後退幾步,仍然沒有出手的意思。


    直覺提醒他沒有危險。


    對方是好人。


    中原中也對這種信任有點複雜,閉上眼,選擇付出同等的迴報:“汝,陰鬱而汙濁的寬容啊……”這次不是沉淪於汙濁,而是想要救一個人。


    百鬼丸,若是荒霸吐害得你變成這樣,就盡管打敗我吧!


    羊之王覺得自己身體還吃得消。


    大概?


    懸崖邊緣爆發出高能量的波動,暗紅的力量不斷擴散開來,一半蔓延到了大海,海浪掀起巨浪,一邊被太宰治攔住,充當了一條安全線。


    百鬼丸在心眼裏看到了複蘇的魔神,態度驟然發生變化。


    【又失控了?】


    不再迷惑,百鬼丸拔出臂劍,以對待強敵的態度去迎戰中原中也。


    【再刷一次……不對,是打敗魔神!】


    人偶的良心有點疼。


    不過……是錯覺吧,畢竟他沒有觸覺這種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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