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提到了顧想的緣故,有些日子不做夢的司靳棠再次進入了夢境中。


    這一次,他睜眼便知道自己是又進了那個空間了。


    說是夢,其實不然,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真實發生過的,更像是一種類似於錄像、影片一樣的存在。


    因為某些條件觸發了劇情,所以在他意識不清晰的時候就容易被傳送過去。


    他通常會以第一視角出現,像是玩遊戲一樣,變成了遊戲裏的主人公,但操縱權卻不一定在他手上。


    據目前的體驗,如果沒有npc的時候,他可以隨意走動,但類似於走劇情的時候,他就身不由己了。


    此時醒過來,原本躺在他旁邊的晏千尋已經消失不見了,房間裏隻有他一人。


    臥室的設計風格已經很久沒變過了,他不是一個喜歡改變的人。


    可眼前的臥室,卻顯然是另一種風格,更活潑陽光。


    是他小時候的房間。


    十八歲成年的時候,他才把房間重新裝修,換了個風格。


    也就是說,這是他十八歲以前的劇情。


    司靳棠低頭看自己,他穿著一件白襯衫,褐色的休閑褲,正坐在床上。


    他解開了幾個襯衫扣子,看到胸前的繃帶還在,但是很幹淨。


    也就是說,現在是做完心髒手術後,十七歲。


    從傷口愈合程度來看,沒有一個月也該有半個月了。


    扣好扣子。


    拖鞋就在床邊,他伸腳進去,站了起來,打算隨便轉轉,應該能觸發部分劇情。


    現在他已經不會感到慌張了,甚至從一開始的迷茫無措,到了決心要探索的地步。


    或許通關就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就讓他來看看,這個“全息浸入式mmorpg”的大結局究竟是怎樣的。


    就像是時空交錯一樣,他仿佛真的置身於很多年前,迎麵走來的蘭姐,也是年輕了許多,臉上的皺紋都消失了不少。


    是個很注重細節的空間。


    “少爺,”蘭姐和他說話,“您要去哪兒?”


    十七歲的少年,聲線還沒有完全變成熟,仍有些清脆:“隨便走走。”


    果然,碰見裏麵的“npc”後,他就隻有觀看“劇情”的份了。


    說話的,並不是現在的他。


    他是沒有這段記憶的。


    出現在這個空間的場景,他都沒有一點印象。


    蘭姐聽他這麽說,也就沒有再問,應了一聲,側身從他身旁走過。


    這時,少年忽然又道:“那小瘋子呢?”


    “誒?”蘭姐愣了一下,“啊……少爺是說想想嗎?”


    “想想?”少年重複一下,沒什麽情感地答,“是吧。”


    「那小瘋子似乎是這樣稱唿自己的。」


    司靳棠聽到少年版的自己在心裏腹誹了一句。


    「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到最後她也沒敢把這心髒要迴去!」


    司靳棠:“……”


    他小時候是這樣的嗎?


    也不知道為什麽,哪怕知道他大概率就是自己,但他還是很想給這個裝酷的小子一點顏色瞧瞧。


    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在誰麵前裝酷?


    蘭姐並沒有多想,很快便答了:“好像在她自己房裏吧。少爺要找想想嗎?”


    “我找她幹什麽?隨便問問!”


    “哦……好的,少爺那我去做事了。”蘭姐沒有問什麽,隻管去整理房間了。


    司靳棠隨著他的視線,一路往下走。


    他終於看到了一處和記憶中有出處的地方——顧想的房間。


    這個空間裏,顧想是“爺爺”出於愧疚和責任而欽定的孫媳婦,也就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因此她的房間其實和其他小女傭住的不一樣。


    她一個人住一間,是“爺爺”吩咐人裝好的,裏麵的家具都是新買的上成品。


    而在他的世界,是沒有這樣一間房的。


    因為沒有顧想。


    顧想的房間門虛掩著,少年用腳將門推開,邁步進去。


    小丫頭正站在椅子上,想要拿什麽東西,聽到聲音轉了過去,愣了住。


    她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到少年麵前抬頭看他:“你真沒禮貌!門都不敲就進別人房間,出去!”


    “嗬,”少年冷笑一聲,一根手指頭點著她的額頭,“你想清楚,這裏是我家。”


    她卻不怕,斜著視線看他,很兇的樣子:“司爺爺讓我住下的!以後就是我的房間!你不許進來!”


    說罷,她推了他一下。


    司靳棠跟著少年的身體晃了一下,後退了一步。


    這小丫頭……


    看著瘦小,力氣還挺大。


    少年也顯然愣了一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力氣這麽大?”


    “我十歲了!”


    「這是還在跟他生氣?她一個小丫頭片子?」


    自從上次他的話刺激到她之後,她就再沒在他麵前出現過了,這是手術迴家後第二次見到她。


    以為已經挫了她銳氣,沒想到再見麵還是這樣一副隨時進攻的模樣。


    “福利院很苦吧,肯定是沒吃的,所以長不高,”他高出她太多,所以特地彎著腰湊近了看,“爺爺看你可憐才留你下來,你別是真的以為能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哦,你可能聽不懂。”


    司靳棠:“……”


    欺負小自己七歲的孩子,還挺驕傲?


    他不記得自己小時候還有欺負小孩子的習慣。


    他記得他一貫不太愛搭理別人,更別說這麽小的孩子。


    如果這個少年真的是他,那麽行為也應該一致才是,挖苦一個小孩子,不是他會做的事。


    他為什麽會這樣做?


    顧想抿著唇,目光漸漸地變得有些堅毅,忽然用力地把腦袋往前一磕。


    少年吃痛地喊了一聲,捂著額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瘋了?”


    “我本來就叫小瘋子!”小丫頭惡狠狠地衝他喊道,“大壞蛋!拿了瑾哥哥的心髒你就該好好地活下去,做個好人!”


    少年冷笑一聲:“我說了,你隨時可以拿迴去。”


    小丫頭死咬著嘴唇,眼眶紅紅的:“如果拿迴來,瑾哥哥就可以活過來,我當然會拿迴來!可是瑾哥哥已經死了!我拿迴來瑾哥哥也迴不來了!”


    她喊完就跑,脫了鞋子躲在被窩裏,隱約還能聽到哭泣聲。


    少年忽然有些站不穩,司靳棠想要控製這具身體失敗,隨著他向一旁倒去。


    他一隻手扶著桌子,一隻手抓在自己心髒處。


    這顆心髒迴事?


    是剛換完心髒的緣故嗎,怎麽這麽疼?


    ------題外話------


    注:mmorpg,massive multiyer online role-yinggame的縮寫,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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