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還是平常的消瘦樣兒,隻當她是受了刺激,當下更是幸災樂禍的挖苦起來:


    “有野男人調教就是不一樣啊,這一迴來都敢抬頭看人了,”她上下打量著蘇墨嘴巴裏發出尖細的聲音:“嘖嘖,看看你這身慘兮兮的模樣,以為當初拋下齊家大少是找了個多好的男人呐,感情是連件像樣的衣服都給你買不起的貨色。”


    蘇墨緩步走下台階,臉上平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漠然的掃她一眼,語氣涼涼的開口:“還有什麽想說的,一次性說完吧。”


    她倒要看看,平時“她”在這家裏過得是什麽日子,連一個傭人居然都敢欺負到“她”頭上了。


    倒是旁邊站著的小桃,離得蘇墨近了些,看著她僵直的側影,心頭浮上一抹異樣的感覺。


    是大小姐的樣子沒錯,可為什麽整個人的氣質卻天差地別呢?


    陳嫂哪裏還看得到這些,隻知道一個平日裏就算她指著鼻子罵也大氣都不敢出的人,居然敢這麽對她說話,心裏的火蹭的就冒了上來。


    “怎麽,敢做還不許別人說了,江城的報紙特版頭條,整整登了半個月,齊家和蔣家的臉麵都讓你丟盡了,你還有臉迴來。”


    “生下來是個烏鴉的命,就別想著當鳳凰,老爺把你送到齊家那是你的福份,好歹也是個大少奶奶。”


    “不知廉恥的跟著野男人跑了,現在被人家玩夠了又甩迴來,真是報應,活該你不知檢點,不要臉…”


    陳嫂本來就是個農村人,沒什麽文化,但是罵人卻是一流,什麽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


    罵完還一臉得意的看著蘇墨,那眼神仿似在說,我就說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她不堪入耳的語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剜著蘇墨的心,緊緊的將楠木盒子按向胸口,氣血翻騰,卻抑製不住的悲傷。


    阿孝,原來你在蔣家,過得就是這種日子麽?


    現下,她不過是見識了冰山一角,已經忍不住想撕爛這人的嘴巴,更何況,她的阿孝還在這個家裏生活了二十多年。


    蘇墨愛憐的撫摸著盒子外沿雕刻的深邃花紋,她說給“她”聽。


    阿孝,你放心,我既然迴來了,就一定會讓他們為他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蔣家,齊家,一個也別想逃。


    我要讓對不起你的人,欺侮過你的人,一個個都血債血償。


    “怎麽,不說話了?要是我,還真是沒這個臉迴來,就算是死,我也死在外頭。”陳嫂一臉的囂張,她捏定了她不敢拿她怎樣。


    但,這次顯然觸到了蘇墨的底線。


    “啪,啪。”


    伴著她的最後一個死字,一疊聲響亮的耳光,重重得扇在她臉上。


    陳嫂不可思議的盯著蘇墨,她甚至沒有看清楚麵前的人是怎麽出的手,又羞又怒,讓她徹底忘了主仆身份,撲過去就朝著蘇墨臉上揮打。


    蘇墨冷笑一聲,看著張牙舞爪像潑婦一樣的女人,淩空一把抓起她的右手,稍稍使勁,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哢嚓。”兩人肌膚貼合處傳出骨頭斷裂的聲音。陳嫂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了出來,十指連心啊,更何況是骨頭生生被掰斷,痛得她連腸子都糾了起來。


    蘇墨居高臨下,睥睨著地上人,她背光而立,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但渾身散發的淩厲之氣,卻震懾人心。


    “知道什麽樣的人最該死嗎?”她彎下腰來,一把拽過陳嫂的頭發:“就是像你這種如螻蟻一般的人,趨炎附勢,行屍走肉,被人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間,死了都沒人替你收屍的傀儡…”


    她的語氣很輕,卻仿似從地底深處傳來,讓人毛骨悚然。


    陳嫂驚恐的看著她,那渾身散發的肅殺之氣,讓她從心尖上竄出一股駭意。


    這,是蔣氏長女蔣孝琳?是大小姐麽?


    她瑟縮著再不敢吭一聲。


    兩人就這麽僵持在原地,蘇墨冷眼看著陳嫂手腕處的血越流越多,在地上匯成一絲細長的血線,她心裏才覺得有些解氣了。


    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以前還不知道怎麽欺負阿孝的,手腕斷裂,便宜她了。


    蘇墨冷哼一聲。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汽車轟鳴聲,由遠而近駛來的黑色邁巴赫速度不減,一個漂亮的甩尾,穩穩停在門口。


    車上俊男靚女的組合十分養眼,女人一身嫩黃色裙裝,整個人顯得靚麗而又不失優雅,男人則是一身正統的紳士裝束,長得頗有些明星的範兒。


    而蘇墨一眼便認出車內的女人。


    蔣家的二小姐,蔣艾。


    八年不見,還是一副討人厭的樣子…


    蔣艾目送車子離開,轉身步伐輕盈的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第一眼,便看到站立在大廳一身凜冽之氣的蘇墨。


    將艾驚恐的瞪大雙眼,那神情像是遇到了鬼,因吻別而變得粉嫩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幾乎是下意識的喃喃自語:“蔣孝琳?不,不可能?”


    這怎麽可能……


    蘇墨抬眸將她所有舉動收入眼底,冷冷一笑,語調裏帶了質問:“怎麽,看到我活著迴來,你大失所望,還是,你覺得我根本迴不來。”


    她眉目間的暴戾之氣未褪,言辭犀利,刀刀射向眼前麵如死灰的女人。


    蔣艾努力抑製著胸中恐懼,緊盯著她美豔臉寵,大腦飛速的運轉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她明明是親眼看著她…


    這世上沒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除非…


    她倏然抬頭看她,表情像活見鬼般,顫抖的伸出手指向她。


    “蘇墨…”因驚詫而急迫的嗓音,變得又尖又細,像是被誰用力掐著她脖子發出的怪調。


    你終於想起來了麽?小妹。


    蘇墨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笑容,眼中閃著詭異的光芒,一步一步朝她緩緩靠進。


    “蔣艾,真是好久不見了。”


    ——


    明明八年前就該死的人,卻好端端的站在這裏,而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蔣艾後背升起一股涼氣。


    “你迴來做什麽?”


    她強自壓下心中驚懼冷硬了聲音發問,但絞握的雙手卻仍顯現了她內心的緊張不安。


    幹什麽?


    她居然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蘇墨臉上忽然閃現出玩味的笑容來,好似貓捉老鼠一般,連額間的朱砂痣也顯得越發妖曳紅豔。


    她忽閃著一雙黑亮的眸子靜靜掃視著蔣艾,雖一言不發,可那眸內冰冷的審視卻讓蔣艾覺得頭皮發麻,渾身激起一層又一層的寒意。


    這樣的蘇墨,在蔣艾眼裏簡直就是披著美豔人皮的惡魔,她眼中閃過憎惡之意,卻迫於她強大的氣場,動彈不得。


    半晌,蘇墨終於放過她,冷冷瞥她一眼,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壓人的氣息消散,蔣艾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可氣還沒喘均,就聽到身後傳來她輕飄飄的一句。


    語氣幽怨空靈卻帶著不可一世的威懾。


    “我不過,是迴來替阿孝討一些債。”


    蔣艾心裏咯噔一聲,猛得轉身,卻隻看到她瀟灑離去的背影…


    ——


    深秋,夜涼如水。


    路邊橘色的燈光微弱的照在蘇墨纖瘦的背影上,折射出長長的孤寂的弧度。


    她知道在這裏很難打到車,可是她實在不想再在那個家裏待上一分半秒。


    在親自遭遇阿孝的處境之後,她忽然沒有勇氣再去觸碰她的遺物。


    蘇墨緊緊的抱著懷裏的盒子,心底湧上一片淒涼。


    阿孝,這些年,你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喇叭聲,接著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航緩緩停在了蘇墨麵前,擋住了去路。


    車窗降下,一道溫潤的嗓音傳來。


    “上車。”


    蘇墨皺眉,沿著車身流暢的線條望向車內。


    男人一身guess純手工定製款襯衫,領口向下敞開幾顆紐扣,性感的鎖骨一覽無遺,再往下精致的袖口隨意翻卷著,露出半截修長的手臂,正閑適的搭在方向盤上。


    細碎的月華照在他近乎魅惑的側臉,有一種超脫現實的美感,一雙微藍的眸底泛著暖意融融,頃刻間化解了入浸車內的冰冷寒氣。


    他長得實在太過魅惑,也太溫和。


    而蘇墨卻在看清他長相的瞬間,臉色倏然變得鐵黑,大步跨過去,冷冷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齊大公子,好狗不擋道。”


    對於和阿孝的死有關的一切,她都沒有好感,齊冽,沒想到她還沒有去找他,他倒先送上門來了…


    男人像是在車內低歎一聲,似有若無。


    “上車吧。”


    他的音質清冽溫潤,如一汪清泉汩汩匯入血液,溫暖舒適。


    偽君子,蘇墨暗罵一聲,卻是踏步走近車前,將黑色盒子置於他眼前,抬手撥開額前亂發,雙眼一片森然之色盯視著他。


    “齊冽,你看清楚,這張臉,是誰。”


    男人正坐在車內,打量著黑色的楠木盒子,微藍的眸底閃現著複雜的光芒,仿佛說不盡,道不清的結。


    半晌,他抬頭看她,嗓音低喃婉轉,似在喚醒一個被仇恨蒙蔽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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