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麽老奶奶?!我根本不認識什麽老奶奶!」戴依蓮愣了愣,硬著頭皮否認。


    「如果你還是執著在自己的貪念上,她也無法安息,對你們都不是件好事,我話說到此為止,我跟你的緣分也到此為止。」她並不覺得可惜,虛偽的友誼還不如不要。


    「你胡說……你根本都是胡說的……」戴依蓮這次並沒有掙紮,隻是恍神的由著赫連雪丟出辦公室外。


    孫冬陽對著迴到身邊的赫連雪說:「我希望她能懂她奶奶對她的疼惜。」


    其實後來老奶奶曾入夢希望她出手幫忙她們溝通,但她沒有接受,隻因戴依蓮不值得她付出代價。


    赫連雪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上前緊緊擁住她,低聲道:「我隻在乎你,別人怎樣都與我無關。」


    「你會怕嗎?還敢愛我嗎?」她揚睫,審視著他英俊的臉龐。


    「傻瓜,我說過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就算你是鬼我都愛,更別說隻是看得到鬼了。」他將她攬入懷中,弓起手指輕敲了下她的額頭,「這是懲罰你對我的不信任。」


    這家夥,原來一直擔心的就是這麽微不足道的事情?「你不想問,戴依蓮說我害死於翌安的事情?」


    「不想,那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我的。」那想必不是愉快的迴憶,既然她曾說過不想再提,他也不想要她再重新迴想一次那場惡夢。


    「你真的不介意?說不定跟我在一起,真的會拖累你?」她眼睛熱熱的、心頭暖暖的,聲音因為感動而微微沙啞。


    「不能跟你在一起,比死更可怕。」赫連雪捧起她的臉,認真專注的迴答。


    「傻瓜。」孫冬陽含淚佯嗔,唇角卻忍不住甜蜜的翹起。


    「我們兩個傻瓜剛好湊成一對。」赫連雪看她笑了出來,心也放了下來,「對了,那天你為何跟史諾先離開?」


    他安頓好大哥出來就找不著人了,後來接連忙公司的事情,也沒機會好好問她。


    孫冬陽深深瞅著他,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唇瓣,「史諾……其實他不叫史諾。」


    赫連雪微微抬起眉梢,詢問的望著她,等待她整理好思緒再告訴他。


    孫冬陽深唿吸了幾次,下唇幾乎都要被她給咬破了,好不容易才擠出話來道:「他叫赫連雪。」


    赫連雪怔了怔,隨即啼笑皆非的輕笑出聲,「這是某種玩笑嗎?」


    孫冬陽迴視著他輕鬆的俊顏,神色無比凝重。


    「等等……」赫連雪察覺到她的沉重,笑容逐漸在唇畔隱去,「你是認真的?」


    孫冬陽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抹無法察覺的黯然,「我也希望這是玩笑,可是……雪,他是你的小時候。」


    「我的小時候……」天,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難怪,難怪當他跟那個駕駛提起小男孩時,那駕駛會像看瘋子一樣的看他了,「可是,為什麽我看得到他?」


    「因為你是他,所以一般人看不到,你卻看得到,而且在你眼中看到的他跟在我眼中看到的他是不一樣的模樣。」孫冬陽緩緩解釋。


    「所以我曾經欺負過我自己?」赫連雪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事實上是如此沒錯。」孫冬陽也覺得好笑,原來自己早「睡」過他了。


    「老天。」赫連雪舉起雙手抱住腦袋,驚唿道:「他就是我?!史諾?snow?我怎麽沒想到?小時候媽媽是這樣喊我的……」雖然離開時他才三歲,但他一直記得那溫柔的唿喚。


    「雪,你聽我說,他是因為發生車禍才被撞離了原本的身軀,又因為打擊過大而喪失當時的記憶,不過在那天他跟你迴家之後看到總裁夫人,才記起了一切。」


    赫連雪放下手臂,目光深沉的瞅著她,語氣帶著微不可察的哀傷,「是她嗎?」


    孫冬陽遲疑幾秒,點頭道:「當時是她在路口把史諾推了出去……我想,在他心中一定有很大的衝擊,這也是你們共同的掙紮與矛盾,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裏,你們要試圖打開這個結。」


    難掩的痛楚瞬間蒙上赫連雪幽黑如夜的俊眸,緊繃的下顎線條泄漏他極力壓抑的情緒,雖然他一直知道大媽恨他,但真正聽到她把那份怒意轉為殺意時,還是無法克製的感到被背棄的傷痛。


    「雪……」孫冬陽安慰的牽起他的手,試圖將自己的溫暖傳到他冰冷的心底。


    「我一直期盼,她對我其實還是有點感情的。」赫連雪自嘲苦笑。


    「我知道,所以你才會一直隱忍不發,刻意照著她想要的去做,不想跟她正麵衝突。」畢竟他始終是她撫養長大的。


    赫連雪垂下黑睫,再揚睫時痛苦已經消失,恢複平靜,淡淡的道:「她是個可憐人。」


    「你打算怎麽做?」她知道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如果我一無所有,你還會愛我嗎?!」他反問。


    孫冬陽學他勾起手指,踮起腳尖敲了下他的額頭,「我把你對我的懲罰還給你。」


    赫連雪陣底的陰霾散去,爽朗的笑開了,緊緊擁住她,「我就知道我沒愛錯人。」


    孫冬陽將臉埋在他懷中,目光幽深的黯了下來,低聲道:「雪,永遠記住我,不管發生什麽事,記住我愛你。」


    「傻瓜,你已經在我這裏生根,想忘也忘不了。」他指指自己的心口,柔聲道。


    孫冬陽緩緩扯開唇,隻是那酸澀自唇角延伸到眼底,讓她隻能將臉往他懷中埋得更深更深。


    「我很忙,長話短說。」王肴禎看著坐在麵前的赫連雪,臉上不再有任何偽裝的和藹,自從赫連正走了之後,她就沒必要再假裝自己是個慈愛大方的大媽了。


    而坐在一旁的赫連白則因為宿醉還未完全清醒,全身癱軟的歪在沙發上,痛苦的用手揉著太陽穴,朝一旁大喊,「人都死了嗎?給我一杯熱茶!」


    傭人應了聲,連忙端上一杯冒著白霧的熱茶擺在他麵前。


    「我可以先迴房嗎?我頭很痛。」赫連白拿起茶杯喝了口,皺著眉頭道。


    「你每天這樣喝,有不頭痛的時候嗎?」王肴禎對這個兒子已經漸漸失望到不知道該怎麽講他才好。


    赫連白沉默的放下杯子,一發不坑的靠迴椅背假寐。


    「大媽、哥,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件事。」赫連雪緩緩開口。


    「什麽事?」王宥禎目光一閃,銳利的打量著赫連雪,「你爸才剛走沒多久,你應該不會是想要分家產吧?」


    談到分家產,原本閉著眼睛的赫連白也睜開了眼,眼皮半開半闔的看著赫連雪。


    「我正是這個意思。」赫連雪明快的迴答。


    「雪,你爸死了還有我這個大媽在,我不許你自作主張!」她知道最近那些以前跟赫連正親近的老幹部頻頻找赫連雪密談,鼓吹他爭取總裁的位置,她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媽,分一分也好,該給他的就給他吧。」赫連白出乎意料之外的站在赫連雪這一邊。


    「你如果酒醉還沒醒就先迴房吧,這裏不需要你了。」王肴禎睨了眼兒子,淡淡的道。


    「我就是想醒,才希望事情快點告一段落。」赫連白艱困的道:「每天隻要我一閉上眼,爸就會來找我,我知道他在怪我所以才會陰魂不散、死不瞑目。」其實當下他就後悔了,他不該見死不救,那畢竟是他爸爸啊,他這輩子都要活在「弑父」的罪惡感中了,或許這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閉嘴!都幾世紀了你還相信這種鬼神之說?」她做了這麽多,為的不也是他嗎?他現在竟然反過來指責她的不是?


    「媽,我錯了,我們都錯了,我這輩子永遠忘不了爸的眼神……」


    「啪!」王宥禎又急又怒的上前打了赫連白一巴掌,就怕他繼續說下去會不小心泄漏他們的秘密。


    赫連白舉起手搗住臉頰,麵無表情的沉默了下來。


    赫連雪冷眼看著他們,心中隱隱抽痛,臉上卻不顯情緒,「我隻要公司,其他的都給你們。」


    「你果然露出馬腳了?你爸兩腿一蹬,你就想爭產了?!」王宥禎咬咬牙,憤怒的道:「枉費我這樣疼你寵你,辛辛苦苦拉拔你到大,這就是你對我的迴報?我不會答應分家的。」若現在正麵衝突,就怕公司股東會傾向支持他。


    「大媽,你何必再這樣折磨自己?」赫連雪苦笑,心情複雜的看著眼前仿佛陌生的女人。


    王宥禎微微眯起眼晴,警戒的目光看向赫連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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