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蕭如薰很快就得到了那份供狀,那份寫滿了他想要的名單的供狀。


    閱讀之後,蕭如薰搖了搖頭。


    “這份供狀還不夠,現在隻有一個手印,一個手印是不夠的,要再多幾個手印,更多的手印在上麵才能讓這份名單更有殺傷力,這一迴,我要把事情做絕,做的幹幹淨淨,一個都不留下來的那種,明白嗎?”


    周曜拿迴了供狀,點了點頭。


    “屬下會盡快讓朱應槐承認此事。”


    “嗯。”


    蕭如薰這才點頭:“需要什麽就對我說,我會全部提供給你,你也不要有所擔心,有所留手,你是我的人,我會保你一生富貴,這句話,整個天下隻有我能說。”


    周曜立刻跪下。


    “臣多謝陛下隆恩!”


    蕭如薰站起身子,親自把周曜扶了起來。


    “這些事情做得多了,心裏麵難免會有些膈應,有事沒事多看看書,出去遊山玩水,排遣一下心裏的煩悶,不能總是悶在地下麵,見不得光的事情可以做,但是見不得光的人不能做,這是我給你刑部郎中這個身份的原因。”


    周曜表示明白。


    然後很快便迴去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蕭如薰走出乾清宮,在宮門口漫步,看著陽光灑在大殿之前,決心更加堅定了。


    而同一時刻,在趙世卿死後火速被提拔為戶部尚書的葉向高正在內閣裏和內閣的閣老們就馬政的問題做進一步的磋商。


    皇帝一邊查趙世卿案弄得人心惶惶,一邊又要求政府運轉不能停滯,不管誰被帶走了都要立刻有人補上來,事情不能停滯,該怎麽辦事還是怎麽辦事,要是出了差錯,一點也不會留情。


    在這樣的背景下,朝廷依然保持高速運轉,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被抓走的會是誰,但是誰也不敢懈怠。


    所以葉向高立刻就接棒趙世卿開始處理馬政的事情。


    之前兩個月趙世卿已經絞盡腦汁對馬政進行安排和改良,吸取前代經驗的前提下,也做出了部分的改善,葉向高接手過來所看到的已經是一份草案了。


    “那麽,願意為朝廷養馬之戶口可免丁役,這一條應該是沒有爭議的了,兩位閣老,你們的看法呢?”


    葉向高看了看王錫爵,又看了看李廷機。


    兩人一起點頭。


    “這一條是重要的款項,更是陛下親自提起,前朝也有過實踐,效果很好,所以,這一條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王錫爵沒有意見。


    “老夫雖然也沒有什麽意見,但是,是不是可以將具體數額規定一下,比如一匹馬免除一名壯丁的丁役,家裏若是有富餘的人家可以多養幾匹馬,這樣,如果是壯丁比較多的家庭,可以免除多一些人的丁役。”


    李廷機想要做一些改善。


    葉向高思考了一下開口道:“這樣的話,需要朝廷去做財產的證明,養馬所需要的耗費很大,不是什麽家庭都能負擔起的,若是真的有錢可以負擔,那當然無所謂。


    但是若是為了逃避丁役而強行養馬,不僅害了馬,也害了民,膘不夠的馬是不能上戰場的,故,應該在規定馬戶之前,對所有戶口的財產進行調查,隻有符合條件的戶口才能成為馬戶。”


    王錫爵表示認同。


    “葉部堂說的對,隻有家有餘財可以養好馬的的戶口才能領養戰馬成為馬戶,一般家庭負擔不起,就不要強行攤派了,這個事情要關注一下,把命令下到地方,讓地方官員盯著一點,不要為了政績和免除丁役鬧出大的事端來。”


    王錫爵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


    想來也是,作為群臣之首,還是前朝群臣之首,王錫爵的處境比如任何人都要尷尬,尤其是在這個檔口,這個皇帝大發雷霆要徹查趙世卿案的時期,如果王錫爵哪裏做得不好,那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王錫爵不幹不小心翼翼。


    李廷機也是如此,曾經鋒芒畢露的他,在此時儼然是一個完美的順臣,從不提任何反對意見,認真執行皇帝的命令,皇帝說什麽就是什麽。


    當然葉向高也是如此,他們似乎根本不會提起皇帝正在搞大清洗的事情,好像這件事情和他們完全沒有關係一樣。


    “那接下來就是減免賦稅的額度了,養馬所需要的耗費很大,不到一定的財產是不能養馬的,而養馬戶也應該根據自身收入進行賦稅免除的額度規定,不能凡事一刀切,這是陛下的原話。”


    葉向高複述了蕭如薰的話。


    “這樣的話,按照陛下的要求,是否也是應該規定一個養馬戶當中的級別規定?”


    李廷機看向了王錫爵。


    王錫爵表示肯定。


    “這是自然的,既然是陛下的要求,當然要去做,而且這本身也是對的,咱們為政者,凡事不可一刀切,規定的越細致,下麵人動手腳的可能性就越低,不得不說,陛下聖明啊!”


    王錫爵一臉感歎的樣子,一臉遇到了千古明君的樣子。


    下一個瞬間,一名內閣屬官腳步匆忙地走進了內閣值房,看到了王錫爵李廷機和葉向高三人,忙說道:“首輔,次輔,葉部堂,剛才外麵傳來消息,說鎮遠侯顧大理似乎又招了一大批人,說是成國公朱應槐的同黨,圖謀不軌。”


    整個內閣值房內安靜下來了。


    葉向高沒動靜,連表情也不變,隻是瞳孔一縮,隨後恢複原樣。


    王錫爵和李廷機愣了一會兒,然後齊齊露出了笑臉。


    “這些叛逆啊,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新朝定鼎天下安定,百姓也可以安居樂業,這是多好的事情?他們偏偏唯恐天下不亂,這種叛逆不除,天下永無寧日!”


    王錫爵立刻表達了對蕭如薰的絕對支持:“陛下英明,必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將奸佞一網打盡,我等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別的不用擔心。”


    李廷機也隨後表示:“都聽首輔的,首輔這樣說就沒有錯,我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別的都不用搭理。”


    兩名閣老如此說,內閣文員們隻好重新開始做事,不過也是一副麵色惴惴不安的樣子,腳步也變得匆忙了不少。


    “咱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王錫爵看向了葉向高。


    葉向高也看向了王錫爵。


    少傾。


    “關於如何將馬戶按照財產多寡進行分級,分別規定免除賦稅的額度,盡量不給下麵人篡改上意的機會,充實大秦的戰馬,以備將來北伐之用。”


    葉向高把話題拉迴了原來的位置。


    三人繼續開始討論。


    不管外麵的風暴到底刮的有多麽的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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