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多大軍戰敗了?


    不會吧?五萬大軍都戰敗了?自己這兩千人夠明軍一口吃嗎?


    “橫山!你負責殿後!擋住明軍追兵!!”


    石田三成不管不顧的下達了讓橫山景義送死的命令,橫山景義目瞪狗帶,望著撒腿就跑的石田三成,伸出手想要阻攔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想為他們死在這裏,但是他卻不得不接受這個命令,他感到有些不甘心,有些委屈,有些傷感,他不知道他的主君在裏麵是否安好。


    “主君何在?!”


    橫山景義大聲詢問。


    石田三成頓了頓,望了望山穀裏麵,沒說話,隻是搖搖頭便走了,這一搖頭便把橫山景義的心給搖涼了,這種搖頭代表的意思在這樣的戰場上是再明確不過了。


    然而一聲炮響打斷了他的絕望。


    一標明軍馬隊忽然從斜裏殺出,呐喊吼叫,縱馬馳騁,一杆“李”字大旗叫不少日軍驚恐地喊叫起來。


    沒錯,這支馬隊為首大將正是在開城把黑田軍小早川軍打得心驚膽戰的明軍大將李如鬆。


    隻見李如鬆黑著臉帶著一彪虎吼狼嘯的騎兵衝鋒而來,迅速切入日軍陣列,騎兵隊形分散開來,一舉衝散他們,利用平坦的地形縱橫馳騁格殺日軍士卒,殺得橫山景義所部亂作一團。


    他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麽這裏會出現明軍,為什麽明軍騎兵會在這裏出現,這裏是日軍大後方,是日軍的最後一道防線,明軍騎兵怎麽會從這裏殺出來?到底是怎麽迴事?


    石田三成等人也是一臉懵逼,好容易反應過來,搶過幾匹馬就跑,頭也不迴地跑,有心抵抗的橫山景義根本無法組織軍隊對李如鬆的騎兵進行有效的阻擊,從碧蹄館山區衝出來的倭寇敗兵是一股一股的,一下子就把原有的陣型給衝亂了。


    有些敗兵自顧自的逃跑,把要抵抗的士兵拽到自己身後當墊背的,有的敗兵甚至把別人從馬上拽下來然後自己爬上去要跑,結果又被別人拽下來狠狠的跺上幾腳,一匹馬被來迴的拉了好多次最終倒地哀鳴不起,傻眼的倭寇士卒轉眼就被明軍騎兵砍死。


    李如鬆隻感覺眼前的倭寇士兵太多太多,多到無論如何都殺不完,就算他們根本都不抵抗隻是等著被殺,也根本就來不及殺,這種苦澀而又甜蜜的屬於大將的煩惱,叫李如鬆十分鬱悶。


    明軍在山區內把倭寇收拾的七七八八,全軍壓上,山區外李如鬆的騎兵死死的釘在山穀口阻止日軍竄逃,隻有少部分日軍可以衝破李如鬆的封鎖逃走,而李如鬆也無力再追,隻能釘死在原地拚命的阻擊,能殺多少殺多少,同時憤恨於自己的兵力不足,縱使能夠穿過小道不至於貽誤戰機,但是兵馬太少,麵對這一股一股的倭寇敗兵,真心阻攔不住。


    看到那些竄逃的倭寇,那些行走的首級和功勞,李如鬆的心都在滴血,愈發惱怒之下,李如鬆隻能用殺戮來平息自己的憤怒。


    而橫山景義目睹到的這一切已經快要將他逼瘋了,想反擊無法反擊,想要逃走都無法逃走,狹窄的空間亂作一團,指揮係統徹底失靈,更要命的是,他一抬頭,居然看到了明軍的戰旗出現在了不遠的地方!


    “明兵殺過來了啊!!”


    不知是哪個嚇破了膽的倭寇高喊了一聲,頓時身邊的人都慌了,一邊喊一邊跑,這個消息迅速傳播,這就給正在逃命的倭寇造成了進一步致命的打擊,你推我攘爭相逃命,大量倭寇士卒不是被明軍殺死,而是死在自己人的腳下,戰後打掃戰場之時的那份慘狀,讓不少明軍士兵都直皺眉頭。


    當終於意識到大局無法改變的時候,橫山景義絕望了,看著裏麵的一幕幕,他不知道主君是否逃了出來,抑或是主君真的已經戰死,但是無論如何,他要為自己的主君盡最後的忠誠。


    橫山景義橫刀自刎全了自己的忠義,他一死,最後護著他的一批有組織的軍隊也驚恐的大叫著崩潰了。


    情況很快就明朗了,蕭如薰派了幾個投降的倭寇在戰場上大喊“投降不殺”,一傳十十傳百,眼見逃跑無望陷入絕望的倭寇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於是一片片一群群的倭寇當機立斷,丟下武器跪下投降,戰鬥在一瞬間就終結了,這讓之前還在奮力剿殺倭寇敗兵的明軍士兵們大惑不解——他們不明白剛才還在拚命竄逃的倭寇怎麽一下子就投降了。


    還沒殺過癮呢!


    倭寇的投降是情理之中,蕭如薰絲毫不感到意外,若是他們都死硬死硬的不投降才奇怪,這個時代的日本人還不夠死硬,麵對天朝上國還有著一絲絲畏懼,被打痛打怕了之後更是如此,千年前被那個龐大強盛到不可思議的帝國痛揍的可怕迴憶再次襲上心頭。


    天朝上國依然是天朝上國。


    蕭如薰在朝鮮經營三個月處理後勤問題,而後於十月三十日出戰,至今為止,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先後滅掉了小西行長和加藤清正兩個軍團,又馬不停蹄在開城打敗了黑田小早川聯合軍,拿下開城,和日軍在臨津江對峙數日之後,又在昨日打破臨津江防線成功渡江,到今日,已經基本擊敗了侵朝日軍主力。


    三個月鋪墊一個月出擊,一個月的戰果就把日軍大半年的心血打的一幹二淨全麵崩潰,眼看著漢城就要完蛋了,他們最重要的據點也要完蛋,朝鮮半壁江山轉眼間就要收複,他們的野望又該如何才能填補呢?


    此戰之前,日軍內部就充滿了蕭如薰和明軍的畏懼,而眼下,這種畏懼成為了他們親眼所見之後的恐懼,這種恐懼又催化了他們成批成批的放下武器投降的事實。


    十一月二十八日傍晚,大半天的血戰之後,除了少部分日軍精銳護送著日軍最高指揮部的數人成功逃脫之外,由於前後出路被堵死,日軍主力盡墨,初步統計,明軍俘虜日軍兩萬八千人,斬殺兩萬兩千人,斬首三千餘級,殺死日軍有名有姓武將五十一人。


    其中駱尚誌手裏提著的一個人頭被首級辨認官玄蘇和尚認出來之後,玄蘇驚恐的叫嚷了好一會兒,灌了一杯酒下肚才交代,說這是豐臣秀吉非常倚重的家老增田長盛,如果把豐臣秀吉比作大明皇帝,那麽增田長盛的地位就大概相當於大明的六部尚書這個級別。


    駱尚誌懵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一刀捅死的這家夥在日本是個多麽大的官兒。


    在他的意識裏,這是少說能換五百兩銀子的那種,五百兩銀子啊!隻要不亂花,足夠他全家幾口人安安穩穩和和美美的生活十年了!


    而後據日軍其中有些俘虜說道,還有一名豐臣重臣加藤光泰被明軍炮火擊殺,屍骨無存,隻有一頂金盔大概還在山上,蕭如薰派人去找,果然找到一頂染血金盔,看樣式不是尋常人等可以使用的,那俘虜說的的確沒錯。


    而明軍這方麵,戰死士兵一千三百五十六人,輕重傷病員四千餘人,總計傷亡上了五千,是開展以來傷亡最大的一次,當然,也是戰果最大的一次,戰死士兵一部分是吳惟忠的部下,還有李如鬆的一批女真騎兵,包括其餘各部軍隊,明軍戰死百戶千戶等基層軍官二十三人,遊擊三人,參將一人,主要戰將沒有戰死的,受傷的倒是不少。


    唯一讓人感到惋惜的,是休靜大師的圓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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