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樂生轉頭,眼睛裏第一次有了星星點點的光,“我是誰呢?我是路樂生,可是身份證是霍燁。世界上也隻存在霍燁,那個會寫歌會作曲,會畫畫的人其實真實身份署名是


    霍燁。和路樂生沒有任何關係。認識我的人,都知道路樂生是一個藝名,真實名字是霍燁。”


    簡冉冉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了,在真正的悲傷麵前,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靈光,她猛地抓住路樂生的手,興奮地說:“我有辦法!”


    ……


    “來吧。”


    簡冉冉將繩子扔過房梁打了結,讓路樂生將脖子放上去。


    然後又扔了一根,也將脖子放了上去。


    兩人一起踩在椅子上,看著對方。


    “死亡不過一瞬間的事情,聽說死前那個人眼前會閃過一生的快樂。現在我們閉上眼睛,看到了什麽?”


    藍藍的天,自行車上的風車,還有她笑著踩著自行車穿過薔薇花的樣子。


    空氣裏有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花的,還是她的,總之是那麽美好。美好得像是一個一觸即碎的美夢,讓人舍不得醒來。


    路樂生閉著眼眼睛,嘴角有微微的弧度,忽然念了一首詩,“shall i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and often is his goldplexion dimm'd;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d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est;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est: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他睜開眼,轉頭看著簡冉冉,“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送給你。”


    簡冉冉怔怔地看著路樂生,她沒有想過自己會得到路樂生這麽高的評價。


    她對他燦爛一笑,“那這就是答應我了,以後不要自殺了。出來的時間我們去看這個世界,沉睡的時間就去想下一次要去哪裏,就不會覺得自己孤單了。”


    “好。”


    聽到這句話簡冉冉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謝天謝地!


    一定要讓霍燁漲工資啊!!


    ……


    因為上午玩累了,下午兩人哪裏都沒去,簡冉冉躺在陽台上的吊床上看著遠處湖上的本地居民拿著漁網捕魚。


    路樂生借了一本坐在房間裏麵看。


    簡冉冉看著看著意識逐漸模糊起來,屋子裏就在這時傳出了悅耳的音樂聲。


    她忽的瞪大眼睛,在聽清楚是什麽以後,急忙跑了進去。


    路樂生在屋子裏彈鋼琴,曲子她十分熟悉,就是她今天下午在大街上聽見的那一首。


    他坐在那裏,白皙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在黑白鍵上跳動,整個身心都沉浸在音樂裏,身體跟著音樂而起伏,盡管是坐在角落裏,卻給人一種在大禮堂盛裝出席演奏的感覺。


    曲子奏完完結的音,簡冉冉歡唿,“太棒了。”


    “你本來就會嗎?”


    “下午記住的。”


    “你真的是天才!不愧是我偶像,你太厲害。”


    路樂生沒說話,看著鋼琴似乎想了一下,然後手指落鍵,歡快的音樂瞬間從他的之間流出。


    即便是音樂白癡簡冉冉,也是聽過這首曲子的,電影《菊次郎的夏天》主題曲《summer》。


    曲子歡快活潑,讓人瞬間聯想到盛夏。


    此時陽光正好,蟬在外麵鳴叫,還有漁民滿載而歸的喜悅聲,伴著這首歌,時間仿佛永遠停止在這個時刻。


    ……


    “……現在這樣真的有一種瞬間迴到童年的感覺。”


    簡冉冉轉頭看著和自己一起躺在吊床上的路樂生笑著說。


    路樂生半眯著眼睛,“嗯。”


    “睡吧。”


    “好。”


    路樂生閉上眼睛,看太陽透過樹木的縫隙落下來,斑駁的光影讓他安靜下來。


    這種安靜對他來說是致命的,他終於緩緩閉上了眼睛。


    蟬鳴,鳥叫,還有斑駁的陽光。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頭頂的大樹以為自己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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