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行捂著胸口,一副受傷的模樣,“難道這些煙花還抵不上一套春衣?”


    “你這麽有錢,買一套不就是了。”琴琬故意嗆聲。


    蕭景行吊兒郎當地說道:“嬌嬌,你可是答應我了的,我盼了好久,你不是要出爾反爾吧?更何況我的新年禮物都送給你了。”


    所以,你總得送我點什麽吧?


    琴琬呲牙,“你送我的?在哪裏?拿來我看看。”


    朝蕭景行伸手,同樣痞子味地看著他。


    蕭景行磨牙,“好你個嬌嬌,不認賬是吧?”


    琴琬豎起食指,在蕭景行麵前晃了晃,“誰都知道,我是最講道理的,你說你送了我禮物,嗯,在哪裏,我看看。”


    蕭景行眯眼,似笑非笑地看著琴琬,“是不是我拿出來了,你就送我春衣?”


    琴琬好笑地看著蕭景行,“我第一次看到這樣賴別人禮物的。”


    “哼哼。”蕭景行倨傲地哼了一聲,在懷裏掏了掏,拿出一個錦盒。


    又是首飾?


    琴琬鬱悶,這家夥就沒點別的花樣了?


    無視琴琬的腹誹,蕭景行把錦盒遞到她麵前。


    琴琬嫌棄地接了過去,打開一瞧。


    簪子?


    樣式不是龍都常見的,帶著異域風情,上麵也不是珍珠、瑪瑙,而是水晶。


    這倒稀奇了。


    水晶這東西,在龍都可謂是有價無市,完全就是稀罕玩意,就是宮裏,也就太後那裏有對水晶耳環,而且還小得可憐,可這簪子上用水晶墜做成的流蘇,加起來湊成一個,起碼有鴿子蛋那麽大。


    簪子的樣子像是羊角,三股金絲攪在一起,掛著水晶流蘇。水晶是紫色和紅色兩種,穿插在一起,竟是別樣風情。簪子樣式看著簡單,可沒有年齡限製,適合每個年齡階段的女性,最重要的是……


    琴琬手指摩挲著簪子。


    匠人的手工精湛,打磨得很光滑,卻又沒有損耗金絲的質地,甚至連顏色都光彩照人。


    “怎樣,嬌嬌,這個還不錯吧,我親自設計的樣式,親手打磨的。”蕭景行邀功地說道。


    “你做的?”琴琬意外地挑眉。


    蕭景行點頭,將簪子從錦盒裏拿出來,在琴琬的頭上比劃了兩下,終於找到滿意的位置,輕輕插了進去。


    “我出去任務的時候,認識個手工不錯的師傅,跟著他學了段時間,然後就自己琢磨著親手做一個給你,這些水晶也是我托人從塞外買迴來的,顏色不多,以後有機會了,我再做一個七彩的給你。”


    琴琬眨巴著眼,沒有說話,心裏卻有莫名的漣漪在微微蕩漾。


    想了想,她嘴硬地說道:“你學了多久,就有這麽好的手藝了?”


    “這是天賦,就連那師傅都說了,我這種人才百年不遇,你賺到了。”


    “我賺到什麽了?”


    “你說呢?”


    蕭景行似有所指的話,琴琬立即就懂了,然後一陣沉默。


    蕭景行嘴角下垂,再開口時,是一貫的輕鬆,“喏,東西你也看了,我的呢?”


    琴琬白眼,哪有這樣要禮物的。


    所以沒好氣地說道:“你也知道那是件春衣,大過年的,我能抱著它四處串門?當然是放在家裏了,要不,你自己去拿?”


    蕭景行彎了彎眼角,“隻要你給我做了就好,我下次迴來的時候去拿。”


    “你要走?”


    “舍不得?”蕭景行輕佻地問道。


    “你想多了,”琴琬不爽地說道,“我隻是希望你在走之前,把我送迴護國公府。”


    蕭景行也不點破琴琬的口是心非。


    月光下,琴琬耳垂上的珍珠耳環散發著柔和的光暈,並不明顯,隻不過在暮色裏影影綽綽。


    蕭景行溫柔地笑了笑,手指捏住了琴琬的耳垂。


    琴琬身子一僵,不敢亂動。


    一股灼熱從耳垂蔓延,到了耳尖,兵分兩路,一股朝腦門衝去,一股順著脖子往下,蔓延至全身。


    蕭景行輕輕摸索著琴琬的耳垂,指尖傳來的溫度撩撥著他的心,連唿吸都急促起來。


    “咻!”


    羽箭破空的聲音。


    蕭景行緊了緊眼,不著痕跡地收迴了手。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迴去,過幾日我就迴來了,到時我來拿我的衣服。”理直氣壯的語氣,不容拒絕。


    琴琬想了想,壓迴了嘴邊的話,雖然不知道蕭景行這幾次的任務是什麽,可看他認真的態度,想來也是很重要的。而且,雖然蕭景行沒有明說,老皇帝也沒提,可琴琬隱隱有個感覺,這些年在背後扶持蕭景行的就是老皇帝,至於目的……


    琴琬不敢想。


    可能是因為鎮山王,也可能是因為章睿舜又或者是其他,隻是……


    琴琬知道,蕭景行能不能成為“戰神”,就看這一迴了。


    迴去的速度比來的時候慢了很多,兩人都有意無意地磨蹭著時間,直到把琴琬穩穩地送迴了臥房,蕭景行捏了捏她的臉蛋,留戀著手指上的溫度。


    初一。


    按照慣例,朝中大臣要進宮賀歲,女眷們要拜訪太後和皇後。


    原本,每年的年三十是有宮宴的,可老皇帝認為這個時候該是舉家團圓的時候,都在宮裏杵著幹嘛?


    索性就把宮宴給去了,隻要眾人初一的時候到宮裏意思意思就行了。


    琴琬一家也來了。


    對白芷水的執意進宮,琴琬大概能猜到是怎麽迴事。


    雲太後深居後宮,每年隻能在過年的時候見上一麵,白芷水自然是為雲太後而來。


    琴琬偷笑,她們母女都是一個性子,若要宣戰,一定會當麵宣戰,真是……個不好的習慣。


    太後寢宮。


    眾女眷第一個拜訪的地方就是這裏。


    琴琬抬頭看了一眼。


    和前世的記憶一樣,不是華麗的宮殿,卻處處透著嚴謹肅穆的味道,隻在宮門一站,就能感受到那高人一等的威壓。


    按照品階排好隊,沒有品階的則按照夫家的官階依次列好隊,最前麵的,自然是端王妃、鎮山王妃和琴琬母女。


    鎮山王妃依舊是一臉笑容地看著琴琬,“幾個月不見,嬌嬌長開了,這模樣……嘖嘖嘖,幸虧端王妃早把你定下了,不然你娘親可要煩惱了,那麽多媒人上門,沒個清淨的時候。”


    “鎮山王妃謬讚了,”白芷水難得搭話,“這孩子就是個不省心的,前些年混得……好在最近幾年懂事了,也知道維護家裏人了。女大十八變,這孩子也就勝在年輕,模樣看上去隻是周正。”


    “白夫人謙虛了,”鎮山王妃沒話找話地說道,“嬌嬌的模樣隨你,當年你可是盛京第一人,不管是容貌還是才情,整個盛京無人能及。”


    “王妃也說了,那是當年,長江後浪推前浪,本夫人那點東西和現在的貴女們比起來,實在拿不出手,不過是大家給麵子,捧起來的虛名罷了。再說,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說到後麵,白芷水自嘲地笑了。


    端王妃陰惻惻地睨了鎮山王妃一眼,“說來,今兒怎麽沒見到郡主?”


    “玉萍迴老宅了,”鎮山王妃依舊是一副溫吞吞的語氣,“王爺舊疾複發,一直在調養,前兒迴老宅了,過年的時候兩個孩子跟了過去,要不是這裏一堆事情離不得人,本王妃也迴老宅了。”


    琴琬眨了眨眼。


    鎮山王的老家,好像是宣城。


    宣城!


    琴琬心裏一凜!


    閔玲琦不就是從宣城迴來的嗎,她的父親閔夏明不就是宣城的太守嗎?


    閔夏明是鎮山王的人,還是老皇帝的人?


    越來越多的迷霧陸陸續續地朝盛京襲來,琴琬隻覺得周圍的人個個都可能是同盟,也可能是敵人。


    前世,她是有多失敗,渾渾噩噩到了最後?


    合該她會死的那麽徹底!


    這個時候在太後麵前混個臉熟,沒準還能幫襯夫君一把,所以盛京大小官員的家眷都來了,可太後自然不會一一接見,三品以下的,讓她們在殿門跪下三唿“千歲”就送出宮了,剩下的,分了三批進去。


    琴琬自然是在第一批內。


    隻有四人,端王妃、鎮山王妃、白芷水和她。


    一進側殿,琴琬就聞到淡淡的檀香,還有佛香。


    琴琬冷笑。


    拜再多的菩薩,燒再多的香,也掩飾不了心裏的齷齪,更抹不去滿手的鮮血。


    雲太後端坐在正位上,一身宮裝,身側坐著的是雲皇後,也是一身盛裝。


    這是琴琬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雲太後,傳說中手段、智商不輸先帝的女人,先帝很多朝堂上的事都會與雲太後商榷,可以說,盛京能有現在的太平盛世,一半是雲太後的功勞。


    老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雲太後親自教導,按理說,母子關係該很好才對,有尋常百姓家的那種溫馨,直到白芷水出事,老皇帝才與雲太後翻臉,隻維持著麵上的和睦。


    這也是雲太後恨白芷水的原因。


    若不是白芷水,他們母子不會反目成仇,疏遠成這樣。


    琴琬對雲太後的記憶很深,當初她進宮執掌後宮,是把雲太後當學習的對象來膜拜的,很多事情上,都會征求雲太後的意思,這也是雲皇後默許的。在雲太後的點撥下,她才會那麽快地習慣後宮的生活,才會那麽快地理清楚後宮複雜的關係,學會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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