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皇後意味不明地笑了,對著下麵的眾人說道:“本宮剛才就說了,今兒是你們的機會,是做人上人,還是等著被滅九族,你們想清楚了。本宮今兒就把話放在這裏了,太子府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們都跑不了。這事能揪出真兇,那是最好,你們最多被責罰,若是找不到真兇,你們都得給小殿下陪葬!”


    陰狠的話,隨著嗖嗖的冷風,朝眾人耳朵裏灌,跪在地上的眾人匍匐在地上。


    琴明月悄悄吐出一口濁氣。


    她算是看出來了,雲皇後根本就沒有證據,所以隻能要挾這些人,企圖從他們嘴裏問出什麽。


    有了底氣,琴明月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了。


    “迴、迴皇後,”一管事嬤嬤打著膽子說道,“太子妃身邊有個藥婆子,會不會……”


    會不會與這件事有關。


    雲皇後皺眉,“對了,那個藥婆子呢?”


    雲皇後後知後覺地環視了一眼,似乎才想起這麽一個人。


    都是能作的。


    “在柴房。”章睿舜邊說邊衝身後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後者忙小跑著朝柴房跑去。


    現在才想起藥婆子,做得太明顯就假了。


    藥婆子被押上來,跪在花廳門口。


    “藥婆子,你認得這碗水嗎?”問話的是憤怒中的章睿舜。


    “迴殿下,老奴知道這是水。”藥婆子答得模棱兩可。


    “這不是普通的水,是從廚房水井裏打上來的水。”


    藥婆子麵無表情,“殿下是要老奴做什麽嗎,是這井水有什麽不對嗎?”


    章睿舜冷笑,突兀地抬腳,一腳踢中藥婆子的心窩子。


    藥婆子被踢飛,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心頭血。


    “說不說!”


    “老奴實在不知道殿下要老奴說什麽。”藥婆子喘著粗氣。


    “整個太子府就你最懂藥理,能對井水做手腳的,也隻有你。”章睿舜平靜地說道。


    藥婆子笑了,“殿下怕是忘記了,老奴一直被囚禁在柴房,半個月出來一次,也是給太子妃問脈,何來的機會對井水做手腳?”


    章睿舜怒極反笑,“你是沒機會,可你隻要寫個方子,自然有人會做後麵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已經篤定這件事與藥婆子有關了。


    雲皇後身邊的嬤嬤一直盯著藥婆子,雖說這幾日她幫著章睿舜徹查後院的事,可注意力都在後院經常走動的人身上,對這個藥婆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總覺得有點……熟悉。


    藥婆子擦掉嘴邊的血漬,跪在地上說道:“依著殿下的說法,那後院的每個人都有嫌疑,他們也可以從別處弄到這些藥,再分別用在井水和甜湯裏。”


    這話沒錯。


    比起藥婆子,其他人更自由,更便利,更不容易被懷疑。


    “不承認是吧?”章睿舜嘴邊是嗜血的笑,他慢悠悠地朝後退了半步,立即有兩名護衛打扮的人上前,架著藥婆子到了庭院。


    這是要用刑了!  琴明月捂著胸口,一瞬不瞬的盯著藥婆子,生怕從她嘴裏蹦出什麽。


    比起琴明月的擔心,紀氏就要有底氣得多,畢竟藥婆子跟在她身邊這麽多年,幫她做了那麽多事,把柄不少。


    很快,院子裏就傳來夾板的聲音,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施行,最為不恥的是,還脫掉了藥婆子的褲子!


    藥婆子也是個嘴硬的,硬是連句呻吟都沒有,更別說求饒的話了。


    雲皇後連瞟都沒瞟一眼庭院裏的情況,專心看著手指甲上新染的顏色,鮮豔欲滴的紅色,帶著最蠱惑的誘惑。


    “娘娘,奴婢覺得這藥婆子好像是……”


    “嗯?”雲皇後微挑眼角,甕聲甕氣地問道。


    嬤嬤再次仔細想了想,確認無誤後,才說道:“娘娘,是的,沒錯,她是王才人身邊的宮女。”


    “太妃?”雲皇後不由得正了臉色。


    嬤嬤若有所思地點頭,“是的,娘娘,奴婢記得很清楚。當初聖上還是太子的時候,您有次進宮來看當時還是皇後的太後,奴婢等在殿外,看到過這個人。”


    有些繞口,不過眾人都明白了嬤嬤的意思。


    當初雲皇後還隻是雲家的嫡女,進宮探望還是皇後的雲太後,在外麵等候的時候,看到了王才人身邊的宮女。


    “本宮記得,王才人是因為在宮裏私通,被太上皇賜死了的。”


    嬤嬤點頭,“當時太後心善,留下了王才人身邊的人,都放出宮了,其中就有這個藥婆子。”


    “那麽久遠的事,你還記得?”雲皇後隨口問道。


    嬤嬤忙道:“迴娘娘,因為跟著娘娘進宮的次數多些,所以奴婢對太妃們都有些印象,當初王才人的事鬧得很大,奴婢就多關注了一點,所以對這個人有印象,她的手指,左手的小指短了半截。”


    眾人的目光朝藥婆子撐著條凳的左手看去。


    小指可不是就短了半截。


    嬤嬤又道:“奴婢聽太後說過,這個嬤嬤是懂醫的,因為知道她有這個本事,所以王才人才帶進了宮裏。”


    “原來是故人。”雲皇後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宮裏是吃人的地方,特別是後宮,女人爭寵的手段層出不窮,那個王才人,不過是被人陷害而已。


    既然知道了藥婆子是王才人的人,雲皇後自然就要多想了。


    王才人是先皇的妃子,曾經很受先皇寵愛,若不是身份低微,早就可以升嬪位了。後宮的女人,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獨這帝王的寵愛不能獨享,這不,犯了眾怒,就被默契地消除了。


    雲皇後不確定藥婆子是不是為以前的主子報仇,所以這麽做,她不容許任何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在眼前,所以冷眼看著執行杖責的護衛,直到藥婆子昏厥,她才讓人住手。


    琴明月朝紀氏瞟了一眼,得到她的鼓勵,才試著開口說道:“母後,這事兒臣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藥婆子是兒臣姨娘之前無意救起的,為了報恩,就跟著兒臣的姨娘了。兒臣有了身孕後就一直照顧兒臣的身體。”


    雲皇後但笑不語。  琴明月頓了頓,硬著頭皮說道:“兒臣和姨娘從來都不知道藥婆子是王才人的人,更不知道她存了這樣的心思。”


    這是要用藥婆子頂罪了。


    牽扯到先帝後宮的事,可大可小,索性就直接把藥婆子推出去。


    其實,琴明月心裏也沒底,藥婆子究竟有什麽把柄在姨娘手裏,讓她不僅聽令於姨娘,還要做替罪羔羊。


    不過,這些都不在琴明月擔心的範圍裏,她現在最重要的事,也是唯一的事,是如何洗脫自己的嫌疑。


    “這事這麽複雜,難免要驚動聖上和太後了。”雲皇後慢悠悠地來了一句。


    琴明月心裏一緊,沒有迴答。


    “啟、啟稟皇後,奴婢有話要說。”庭院外,一名三等丫鬟戰戰兢兢地說道。


    若不是此刻院子裏安安靜靜,這麽膽怯的聲音還真沒有人會聽到。


    “哦?帶進來。”事關重大,雲皇後很有耐心,要一點點地弄清楚。


    丫鬟被護衛拎到了雲皇後麵前。


    “你慢慢說。”雲皇後難得安撫了一句。


    “是,皇後。”丫鬟匍匐在地上,盡管心裏很害怕,她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能被屋子裏的每個人聽清楚。


    整理了一下邏輯,丫鬟才口齒清楚地說道:“啟稟皇後,奴婢是後院的粗使丫鬟,負責主院外麵的打掃。前幾日,奴婢晚膳後打掃的時候,都會看到嬤嬤朝院子後麵的竹林走去。”


    所有人都注意聽著丫鬟的稟報,似乎誰也沒有發覺,一個沒見過世麵的丫鬟,竟然有膽子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清醒的邏輯,說得這麽詳細,這麽具體。


    “院子後麵的竹林,那是什麽?”雲皇後問著身邊的章睿舜。


    “母後,那竹林是兒臣小時候無意種下的,本是隨意移植了兩株,沒想到倒成了太子府的一道風景。兒臣每日都會在那裏練功,不是禁地,除了在兒臣練功的時候不能被人打擾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可以隨意進出的。因為那竹林就在主院後麵,所以兒臣去的次數比較多,那裏環境不錯,兒臣還想過把主院的後牆擴大到竹林後麵。”


    母子倆似乎並不關心琴明月的嬤嬤到竹林去做什麽,而是對竹林很有興趣。


    無視琴明月的緊張,丫鬟得到雲皇後的暗示後,繼續說道:“奴婢覺得有古怪,再加上蘇良娣的事,奴婢就多了個心眼,前兒跟著嬤嬤到了竹林,偷偷看到嬤嬤埋了東西進去,奴婢把它挖出來了。”


    “呯!”


    琴明月緊張地站了起來,因為動作過大過猛,掀翻了身後的椅子。


    雲皇後皺眉,“太子妃這是怎麽了?”


    “迴、迴母後,兒臣就是覺得有些冷,所以……”


    “既然太子妃怕冷,那就再生個火盆吧。今兒也是委屈太子妃了,還在坐月子,就要為這些事操心,要不,你先迴房休息?”


    “多謝母後體恤,兒臣想留下,事關重大,兒臣也想盡快查個水落石出,畢竟這事到了現在,也關乎兒臣的清白。”琴明月硬著頭皮說道。


    雲皇後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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