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琴明軒終是有幾分不忍心,說道:“你很久沒迴去看看姨娘了,二哥知道你現在嫁人了,沒那麽自由,可她終歸是你的娘親,這些年姨娘為了我們做了那麽多,你現在的身份、地位,也是姨娘幫你算計來的。”


    琴明月微微變了臉色。


    “別急著否認,”琴明軒打斷了琴明月欲開口的話,“二哥知道你的難處,也知道你在太子府不容易,父親和二哥沒能幫襯你多少,讓你現在舉步維艱,處處受到製約,你心裏有怨,有恨,二哥都能理解。可你別忘了,沒有姨娘,沒有父親和二哥,你現在也做不了太子妃。我們共同的敵人是琴琬,是護國公,你別弄錯了對象,我們內訌,隻會讓仇人快活,白白便宜了他們!”


    琴明月眼神閃了閃。


    琴明軒又道:“你別忘了,殿下現在確實是太子,可七皇子在後麵虎視眈眈,沒到最後,誰也不能肯定最後坐上高位的就是殿下,而你,”琴明軒迴眸,犀利地看著琴明月,“你不一定就是皇後,這點,你心知肚明。與其在這裏和我們鬥氣,還是想想如何保住你自己的位置吧。二哥現在是幫不了你什麽,可二哥的能力,你最清楚,若是二哥日後有了滔天的富貴,誰還敢窺視你的位子,你又何須怕誰?”


    不得不說,琴明軒很能蠱惑人心,他的一番話讓琴明月想了很多。


    是她意氣用事了,隻看到自己如何辛苦地支撐,報複不了琴琬,她就報複最容易報複的人,卻忘了,這些人和她是一條草繩上的螞蚱,她這麽做,隻會讓琴琬白撿了便宜。


    而且,琴明軒說得沒錯。


    她的位子岌岌可危!


    雲挽歌已經開始行動了,正一步步地朝她逼近,若不是她現在沒有犯下被休的錯,恐怕這個位子早就是雲挽歌的了。


    章睿舜可以把她推出來,代替他在後院禁足,就可以再把她推出來抵擋他別的過失,若是不可饒恕的錯,聖上還可能親自撤銷了她的身份,直接讓章睿舜休了她!


    不!


    琴明月咬牙!


    她不是那個被人擺布的傀儡!


    最後,隻能她是皇後,她要親眼看著琴琬跪在她麵前!


    見琴明月一臉戰意,琴明軒知道她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義賣結束後,盛京的局勢似乎有了變化,眾人心照不宣地沉默著,都充當著旁觀者的角色,畢竟這是上位者之間的爭鬥,涉及的是盛京的百年世家,又隱隱牽扯到後宮。


    後宮是老皇帝的地盤,不是他們該操心的。


    不得不說,雲挽歌做事很有一套。


    義賣一結束,她就公布了賬本,每樣捐贈的東西賣了多少,都一一羅列出來,最後籌集了多少銀子也寫的一清二楚,隨即,她就開始著手安排做棉衣棉被的事。


    雲家有自己的布莊和繡娘,按理說,這種事應該避嫌才對,雲挽歌非但不避嫌,還全都交給了雲家的布莊來準備,為此,那十多個繡娘放下手裏的活兒,趕了三天,才把第一批棉衣趕製出來。


    雲挽歌一點也不含糊,立即就親自送到土地廟去了。


    在趕製棉衣的時候,雲挽歌就請了工匠將土地廟重新修葺了一番,把漏風的窗戶糊上了窗紙,又把屋頂加固,補上了結實的瓦片,確保不會因為大雪的積壓壓垮了屋頂。


    除此之外,斑駁的牆體也重新粉刷了一遍,都不是十分精細的活兒,所以三天的時間綽綽有餘。


    雖然隻是簡單的拾掇了一番,可對於借住在土地廟的,無家可歸的人來說,雲挽歌簡直就是菩薩轉世,救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今年冬天再也不用挨餓挨凍,不用擔心會死掉了。


    一時之間,雲挽歌的善名就這麽傳頌出去了,仿佛一夜之間,盛京的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雲家大小姐的慈悲心腸,說她不僅貌美心善,還不顧土地廟的髒亂,親自將棉衣送到流浪漢、小乞丐的手裏。


    琴琬端著茶杯,嘴角含笑地聽完桂圓憤憤不平的抱怨,好笑地說道:“你有什麽不滿的?”


    “小姐!”桂圓氣得跺腳,“奴婢是沒什麽不滿的,可您不覺得雲挽歌惡心嗎?假惺惺地到土地廟送一車棉衣,弄得盛京皆知,生怕外人不知道她做了好事似的。”


    “做好事,自然要讓別人知道,不然怎麽散播善名?”琴琬隻覺得好笑。


    雲家就這點伎倆?


    需要琴明月的時候,把她塑造成“鳳女”,雲挽歌要上位了,就說她是觀音菩薩轉世,什麽都是借助外界的輿論,他們就不能憑自己的本事揚眉吐氣一迴?


    琴琬越來越失望。


    她一直把雲挽歌當成強勁的對手,有心與她鬥一鬥,可到目前為止雲挽歌的表現讓她很失望,是她高估了對手,還是對方沒有出大招?


    “小姐,您說這個雲挽歌用自己的布莊和繡娘,會不會在賬本上做手腳。”桂圓賊嗬嗬地問道。


    “不會。”琴琬篤定地搖頭。


    看著桂圓失望的表情,她解釋道:“雲挽歌的目的是要成就自己的善名,犯不著因為一點銀子就讓自己的努力功虧一簣,雲家又不缺這點銀子,她若是隻是單純地想施舍幾件棉衣,又何必大張旗鼓地弄義賣?不過是把場麵做大點,自己的善名傳得更遠,更高。而且,雲挽歌這麽不避嫌地用雲家的布莊與繡娘,也是給人坦蕩的感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一批棉衣用料結實,棉花保暖,做工紮實,這種棉衣,對百姓才是最實惠的。”


    既然做了,自然要做最好的,雲挽歌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人把柄。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琴琬拖著長長的尾音,神秘兮兮地看著桂圓,“這批棉衣比市麵上的價格便宜不少,至少,雲挽歌的賬本上會清楚地標注這一點。”


    “那她不是虧大了?”桂圓不解地問道。


    琴琬輕笑,“都是後宅的主母,賬本的貓膩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即使雲挽歌不會做得那麽明顯,大家也會看到雲家布莊為這批棉衣吃虧不少,可謂是在做虧本買賣。可重要的是,雲挽歌賺到了名聲,這才是最重要的。”


    桂圓眼底的鄙視更深,“她到是會沽名釣譽,就沒人看穿她的把戲嗎?”


    琴琬聳肩,“看穿了又怎樣,沒看穿又如何,在利益一致的時候誰都希望對方能給整個局麵帶來最大的好處,雲挽歌的名聲越響,說明這次義賣越成功,凡是參與到其中的世家也越有麵子。第二,雲挽歌代表的是雲家,她的名號出去了,雲家也漸漸從陰影裏重新迴到眾人眼前,卻是以如此迂迴婉轉的方式,不讓任何人覺得雲家會是威脅,畢竟現在雲家出風頭的,隻是個嫡女。”


    “小姐,您看得這麽透徹,要不,我們找個機會拆穿她!”對損人利己,或者損人不利己的事,桂圓很是熱衷。


    琴琬白眼,“消停會吧,我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啥事?”桂圓一臉興奮。


    琴琬摩挲著下顎,說道:“如嫣要生了。”


    “她要生了,關我們什麽事?”桂圓不解地問道。


    就連一邊的荔枝也奇怪地朝琴琬看去。


    琴琬微微一笑,“如嫣那肚子是假的,如果我沒猜錯,在後麵幫她出謀劃策的是琴明柔,現在琴明柔那邊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了,真是安心在後院相夫教子還是被軟禁了,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了。不過……”


    琴琬皺眉,“琴明柔被軟禁的可能不大,畢竟她也是有主子的。”


    “小姐,要不要下個帖子過去?”荔枝問道。


    琴琬搖頭,“不用,本縣主與琴明柔關係本就不好,突然下個帖子,捕風捉影的人又要蠢蠢欲動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桂圓若有所思地說道,“如嫣現在聽令於琴明柔,琴明柔現在不露麵,最緊張的是如嫣。”


    琴琬點頭,“如嫣也是個有本事的,她肚子的事可以自己解決,可沒有琴琬明柔的授意,她終究是沒底的,萬一處理不好,壞了琴明柔的事,到最後她白忙活一場,可能還會成為棄子。”


    “小姐,您說,琴明柔後麵的主子,是不是雲皇後?”荔枝比桂圓想得遠。


    琴琬搖頭,“若真是雲皇後,那琴明月與琴明柔的爭鬥算什麽?”


    “或者雲皇後的目的就是要她們內訌,然後漁翁得利呢?”荔枝問道。


    “若是那樣,雲皇後不是多此一舉?她要的是琴府的支持,琴明月與琴明柔內訌,隻會讓琴府不安穩,小打小鬧也就罷了,若是兩人的爭鬥升級,牽連就大了。而且,琴明月那時已經被賜婚,她得到了琴府幾乎全部的支持,還需要琴明柔做什麽?再說了,要人賣命,自然就要給能讓對方不顧性命的好處,難不成,她許諾給琴明柔一個太子妃的位置?”


    “是多此一舉了。”荔枝若有所思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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