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她如今的用度全靠著這幾間陪嫁鋪子,現在,藥鋪非但不賺銀子,還因為出事賠了不少銀子出去,她如何能不心急?


    她也曾懷疑過是不是有心人的刻意陷害,可她讓身邊的嬤嬤去查過了,整個過程,從問診到抓藥都是她的人,對這些人的忠心,她是不懷疑的,她也曾懷疑是不是遇到碰瓷的了。


    可那抓藥的人家是戶殷實的商戶,已經在她的藥鋪抓了十多年的藥了,藥是溫補的藥,給老人喝的,算是滋補的,不是治病的。琴明月仔細查過那家人,品性與口碑都很好,隻是單純的商人,沒有參與政治上的事。所以不可能是針對她或太子的。


    如此,就隻能說是藥材的問題了。


    可藥材的采購都是正規渠道,又有向鑫坐鎮,所以她還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原本,賠點銀子就了事的,可不知為何從最初的口角糾紛到後麵大打出手,重傷了那邊的人。


    這下事情就鬧大了。


    被打傷的人是老者的兒子,是家裏的頂梁柱,他受傷了,家裏的生意就得暫停,一家子老弱婦孺一下沒了主心骨,隻得在藥鋪大吵大鬧,現在不是賠點銀子就能解決的事了。


    也不知是誰給那家人出的主意,竟然將藥鋪告到了京兆尹那裏。前幾日京兆尹突然造訪,委婉地向太子提出了此事。因為當時藥鋪問診的人很多,再加上傷者家屬大嗓門地嚎,圍觀的人很多,所以此事要壓下來很不容易,大家都知道藥鋪是琴明月的,要是他偏袒得太明顯,對太子的名聲不好。


    太子雖然生氣,卻也看在琴明月的麵子上沒有發作,隻是囑咐她這件事盡量息事寧人,多賠點銀子也沒關係,別在百姓中留下不好的影響。


    這點,琴明月不是很擔心。


    藥鋪經營了十多年,口碑在那裏,向鑫的醫術也是信得過的,時不時地還舉辦義診,夏天派送綠豆湯,冬至的時候派送羊肉湯,更別提時不時地施粥了,所以這點事還不足以影響到藥鋪的聲譽。


    “就是要損失筆銀子罷了。”琴明月歎氣。


    她被禁足在梨園的時候,府裏的中饋就落在了蘇夢之的手裏,借著雲皇後的壽宴,太子向聖上求情,解了她的禁,可中饋卻沒迴到她的手裏。


    章睿舜的意思是,她與蘇夢之都大著肚子,不方便,更不能操勞,反正太子府裏的庶務並不多,章睿舜明麵上的產業也不多,都是做給聖上看的,也是做給其他兄弟看的,所以太子府的賬本很薄,很幹淨,太子在幾兄弟間的名聲也是最好的。


    他的資源都來自暗地裏的那些產業,而這些產業琴明月與蘇夢之是插不上手的,有專人打理,有專人承擔責任。


    所以這次賠出去的銀子隻有琴明月自掏腰包了。


    老人的問題不是很嚴重,兩副藥下去就沒事了,不過,畢竟是老人,又正是入冬的時候,身體大病一場,後繼有很多麻煩,那邊提出的要求是要藥鋪調理好老人的身體,還得免費提供老人這個冬季滋補的藥材,就是日後他們到藥鋪買藥,也得享受優惠。


    其實,這個要求並不過分,琴明月為了息事寧人也能接受,麻煩的是老人的兒子,如今躺在床上的那人。


    那人被打折了腿,腦袋也開了花,看上去很嚴重,腿傷養幾個月就能恢複,可傷了腦袋,家裏的生意就得暫停,這筆損失就大了。


    琴明月頭大。


    腿傷得養,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百天的湯藥費、滋補費都得她來出不說,那人腦袋上的傷才是最棘手的。雖然傷者已經醒來了,可傷了腦袋,就不是養養而已了,萬一有什麽後遺症,那一家子不就會賴上她?


    除此之外,最大的費用則是耽誤生意的費用。


    那戶人家家境殷實,自家的生意也是做得很紅火,因為當家的現在臥床,生意就得暫時停下,那麽問題來了,損失的銀子誰出?


    自然是琴明月!


    想到這個,琴明月就覺得自己是個冤大頭。


    對方也不過分,每個月賠償的銀子就按照之前他們每個月的平均收入來,直到當家的完全康複,能夠重新打理生意!


    每個月三百兩的平均收益,還不算湯藥費、滋補、療養的費用,這要算下來,每個月起碼六百兩,再加上老人的費用,小一千的開銷!


    而且,起碼要持續三個月,三個月後,還不知道傷者能不能站起來,有沒有精力打理生意!


    看著羅列出來的林林總總的花銷,琴明月就頭大,每個月要額外支出這麽大的費用,她的心就在滴血。她如今的花銷都是靠著幾間陪嫁鋪子,藥鋪與金鋪是最賺銀子的,因為這件事,藥鋪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


    而且,除了這件事外,藥鋪還出了其他問題,好在問題不大,花點小錢就能處理好。


    深吸一口氣,壓住心裏憋屈的怒火,琴明月對身邊的嬤嬤說道:“你把這封信交給向太醫,他知道怎麽做。”


    雖說出事的是她的陪嫁鋪子,可琴明月不會親自出麵,隻能交代向鑫把此事低調地解決了。


    “對了,那邊的情況怎樣?”琴明月壓低了嗓音。


    “迴太子妃,昨兒太醫來給蘇良娣問脈了,說是母子平安。”嬤嬤硬著頭皮說道。


    “母子平安?”琴明月冷哼,“還沒生出來呢,誰知道是男是女?”


    嬤嬤不敢答話。


    琴明月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藥婆子那邊都準備好了?”


    “迴太子妃,藥婆子的藥都配好了,就等太子妃……”


    欲言又止的話,透著無盡的殺氣。


    琴明月終於舒心地笑了,“你先安排一下,很快就能用上了。”


    嬤嬤忙不迭地應下,頓了頓,突然說道:“對了,太子妃,明兒要進宮見皇後,可還有什麽要準備的?”


    琴明月想了想,搖頭。


    每個月進宮一次看望雲皇後,這是規矩,也是她盡孝的時候。雖說琴宅現在落魄了,可雲皇後對她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親昵,這也讓她安心不少。所以這次進宮,她精心準備了很多東西,都是孝敬雲皇後的。


    受了琴琬的影響,琴明夜這次準備的東西不十分名貴,卻都是她親自張羅的,甚至還親手繡了一條抹額,是雲皇後喜歡的胭脂色,用金絲銀線繡製而成,點綴了名貴的玉石,盡顯奢侈。


    琴明月很滿意這條抹額,最近出了這麽多事,雲皇後肯定對她不滿,所以她得好好表現表現。每個月進宮的時候,是她最得意的時候,因為隻有太子妃才能每個月進宮給雲皇後請安,這是她身份的象征,也是她與蘇夢之的不同。


    在皇後寢宮裏,琴明月畢恭畢敬地呈上了自己做的抹額,溫順地坐在章睿舜身邊。


    雲皇後粗粗看了一眼,就將抹額遞給了身邊的宮女,“還是明月有心,記得本宮。”


    “皇後娘娘折煞明月了,”琴明月誠惶誠恐地說道,“明月是皇後娘娘的兒媳,孝敬皇後娘娘是明月的本分。”


    雲皇後欣慰地點頭,“還是明月懂事,不枉當初本宮選了你。”


    琴明月不語。


    雲皇後繼續說道:“本宮看中的,就是你的這份心性與聰明,跟在殿下身邊的人聰明最重要,知道什麽該說,什麽該做,不該的,就自己一邊待著。”


    琴明月微微變了臉色,不敢接話。


    這種事章睿舜是不參與的,他找了個借口,到禦書房去了,留下琴明月。


    琴明月局促地捏著繡帕,埋著腦袋,一副受教的模樣。


    雲皇後聲音緩了緩,說道:“你跟在太子身邊這麽久,也算是曆練了一番,到目前為止,本宮很滿意你的表現。”


    “多謝皇後誇讚。”琴明月非但沒鬆口氣,反而更緊張了。


    雲皇後衝她安撫地笑了笑,“本宮對你嚴厲,也是為你好,太子現在的處境,你最清楚,那些人不僅要對付他,還要對付他身邊的人,作為太子身邊最重要的女人,太子妃首當其衝。”


    “皇後說得是,明月一定小心謹慎。”


    “光小心謹慎還不夠,”雲皇後說道,“還得聰明,這才是最重要的。你與你姨娘都十分聰明,否則,當初的相府也不會在你姨娘手裏十多年,你姨娘缺的,就是個身份。身份有多重要,你該最有體會。”


    琴明月小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被羞辱的。


    雲皇後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如今你娘家幫襯不了你什麽,好在你有個有本事的二哥。本宮聽說琴明軒重新跟著殿下了。”


    “是,皇後。”琴明月點頭。


    雲皇後繼續道:“琴相最得意的事,就是生了你們這雙兒女,你二哥的本事不比琴相低,他缺的就是曆練與機會。之前,太子那般也是無奈,琴相雖說是太子的嶽丈,可品德上的事,是自身修養,太子若是偏袒,反而讓外界的猜疑與指責更甚。太子也有他的難處,你好好與你二哥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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