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行的注意力都在書案的公文上,直到錦茹將食盒裏的吃食都擺好,又喚了他一聲,他才緩緩抬頭,卻是向著客院的方向,“嬌嬌迴去了?”


    錦茹一愣,反應過來後,心裏隱隱有了怒火,勉強耐著性子說道:“迴少爺,縣主迴‘嬌苑’了。”


    蕭景行微微點頭,“琴明偉這幾日都待在客院?”


    錦茹如實答道:“迴少爺,琴四少這幾日沒有出過院子。”


    蕭景行有些氣惱,“多大點事,要死要活的,沒了礙事的身份,更自由。”


    錦茹訕笑,想說點什麽,卻又無法接話,隻得將筷子朝蕭景行麵前遞了遞,“少爺,您今兒還沒好好吃頓飯呢,奴婢熬了點小米粥,您吃點吧。”


    “放著吧。”蕭景行意興闌珊地說道。


    錦茹咬著唇,不甘心地看著蕭景行。


    今兒得知琴琬到客院探望琴明偉,蕭景行整個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雖然一直在書房處理公文,可是,眼睛卻總是瞟向客院。


    之前錦茹還可以自欺欺人,說蕭景行擔心琴明偉,是因為琴睿焯。畢竟琴明偉是琴睿焯名義上的弟弟,照顧一二也是應該的,可是……


    到現在,錦茹騙不下去了。


    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錦茹說道:“少爺,這是縣主的事,您操什麽心呢,既然縣主把琴四少接過來了,想必有自己的打算。琴四少歲數小,又遇到這樣的事,難免手足無措,縣主多照拂照拂,也是應該的,琴四少現在跟著八皇子,前途光明,想來,將來也不會太差。”


    蕭景行緊眼,“這些話,也是你說的?”


    “少、少爺……”錦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蕭景行警告道:“這些日子,你的規矩都學到哪裏了?還有,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擅自進書房,還有,把這些東西都拿下去。”


    “少爺……”錦茹緊張了,蕭景行的態度分明是厭惡她了。


    “我有什麽需要,自然會叫你,不需要你擅自做主。”蕭景行的聲音冷冷清清的。


    錦茹臉色慘白,將桌上的吃食輕輕放迴食盒,由始至終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提著食盒的手因為過於用力而微微顫抖,極力隱忍著。


    直到退出了書房,錦茹才抬頭,卻是看向琴琬的院子。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錦茹在原地站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慢慢離開。


    翌日,縣主府熱鬧非凡。


    今兒是端王府下定的日子,琴琬到無所謂,睡眼朦朧地坐在那裏,看著白芷水指揮下人進進出出。


    琴睿焯百無聊賴地坐在一邊,右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托著腮,另一隻手手指戳著琴琬,說道:“你完了,看娘的模樣,巴不得早點把你嫁出去。”


    琴琬白眼,“這裏是縣主府,我嫁出去了,你就得騰地方。”


    琴睿焯捂著胸口,頗為受傷地看著琴琬,“好歹我也是你大哥,最疼的就是你,從小到大有什麽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你就這麽對我?”


    琴琬唧唧歪歪地哼了兩聲,“這些年,你在縣主府好吃好睡,我對你還不好?”  琴睿焯不以為意,“一家人,你給我說這些。”


    兄妹倆這邊說著話,那邊白芷水已經安排好了,看著有條不紊的下人,微微鬆了口氣。


    今兒是重要的日子,可不能出事。


    一向沉穩的白芷水,今兒也不淡定了,在花廳裏來迴走了好幾圈,才勉強坐下。


    剛一坐定,外麵就有丫鬟慌慌張張地衝進來。


    白芷水立即起身,“人來了?”


    小丫鬟步子一縮,明顯是退縮了一下。


    琴琬皺眉。


    “迴、迴夫人,下定的隊伍出、出事了。”


    “發生什麽事了!”白芷水猛地一拍桌子。


    丫鬟畏畏縮縮地說道:“奴婢也不清楚,端王府那邊遞話來說,說是隊伍走到順昌街,不知怎麽迴事,與科克蘇的車隊撞上了。”


    “科克蘇的車隊?”白芷水追問。


    丫鬟忙點頭,道:“科克蘇的幾位將軍,今兒離京。”


    白芷水微微點頭。


    那幾人是代表科克蘇過來慶祝這次勝利的,已經在盛京待了一個多月,該迴去了,隻是居然那麽巧,兩隊人就在街上遇到了,還出了事。


    白芷水臉色很不好看,“現在呢,情況怎樣?”


    丫鬟一個勁兒地搖頭,“遞話的人沒有說,隻是今兒恐怕要耽擱些時候了。”


    “我去看看。”琴睿焯邊說邊起身。


    他心裏很不舒服。


    今兒明明是妹妹的大事,居然出了這樣的事,他心情能好才怪!


    他要去看看,這事究竟是巧合還是人為。


    白芷水自然是立馬就點頭了。


    琴睿焯出去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黑著臉迴來了。


    “怎樣?”白芷水不擔心今兒能否下定,反正今天不行,還可以是明天,她隻是擔心褚凡。


    如果隻是普通的剮蹭,隊伍不會這麽久都沒過來,肯定是有人受傷,所以才耽誤了行程。


    琴睿焯臉色很不好看,“事情也巧了,本來兩隊人馬各走各的,突然那邊的就驚馬了,科克蘇的馬本來就比我們龍都的強悍,直接衝進了端王府的車隊,十幾個小廝受了傷。”


    “凡哥兒呢?”白芷水追問。


    琴睿焯搖頭,“好在褚凡及時拉住了自己的馬,否則他也會受傷,不過,端王府的人有幾個受傷嚴重,直接送進了醫館,所以耽誤了時辰,褚凡的意思是,今兒恐怕是來不了,所以……”


    白芷水理解地點頭。


    雖說出了這樣的事,端王府那邊可以照常下定,或者換幾個小廝,可到底是不吉利了,所以她也希望換個日子。


    “那科克蘇那邊呢?”這次問話的是琴琬。


    “你關心他們做什麽?”琴睿焯吃味。


    琴琬卻是在心裏搖頭。


    這事,恐怕沒那麽簡單。


    果然,琴睿焯雖然心裏不屑,卻還是說道:“那邊的人自然都好好的,不過,因為這件事是他們的責任,所以暫時走不了了,至少,得等那幾個小廝安然無恙了,才能離開。褚凡現在在應付那幾個人,恐怕要晚點過來。”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琴琬了然地笑了。


    拉珍與相府結盟,要是身邊沒有幫手,以琴東山的性子,如何會與她聯手?


    想來,這幾個科克蘇的人,都是拉珍的人,不枉她這些年花費了這麽大的心思來培養自己的力量。


    兩國雖然聯盟,可老皇帝不會讓這些人在盛京滯留太久,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正好可以延緩他們離京的日子,隻是,他們為什麽偏偏撞上了端王府下定的隊伍?


    琴琬搖頭,隻當褚凡運氣不好。


    “好了,嬌嬌,你別擔心,這事娘與你姨母自有打算,今兒不行,我們換個日子。”白芷水安慰道。


    “會不會不吉利?哎喲,娘,你打我幹嘛?”琴睿焯一句話還沒說話,就痛唿一聲。


    白芷水沒好氣地看著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當你是啞巴,有你這樣說妹妹的嗎?”


    “我還不是好心,”琴睿焯揉著頭頂,小聲嘟囔道,“下次,一定要算個好日子,我琴睿焯的妹妹,不管是下定還是出嫁,都得風風光光的。”


    因為琴睿焯的插科打諢,這件事就這麽過了,即使琴琬心裏有小小的猜測,也沒放在心上,她巴不得拉珍心大一些,這樣,與琴東山的瓜葛才會更深。


    西苑。


    蕭景行心情頗好地坐在椅子上,左手拿著一張紙,專心地看著,右手手指曲起,一下下地敲著椅子扶手。極強的節奏感,像是敲擊在心上一般,帶起不大不小的震懾。


    代樂麵無表情地站在對麵。


    六年的時間,成長的不僅僅是蕭景行,代樂也褪去了一身青澀與稚嫩,眉眼間是不符合年紀的成熟穩重,甚至還有幾分肅殺。


    “爺,都辦妥了。”


    蕭景行微微點頭,“沒人看到?”


    “爺,您放心,沒人看到。”代樂保證道。


    蕭景行聞言,臉上的神色也輕鬆不少,“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代樂也幹脆,連句多餘的話也沒有,直接退下。


    良久,蕭景行才翹了翹嘴角,似乎是笑了。


    今日的事,端王妃氣得磨牙,卻也無可奈何,隻得重新選日子,最後把日子定在了半個月之後。


    而端王府的那十幾個小廝,因為是被科克蘇的人衝撞受傷的,所以那幾人主動承擔了湯藥費,並專門到端王府表達了歉意,端王妃雖然生氣,卻也沒發作。


    章睿舜似乎又重新被老皇帝重用了,被委派了幾件不算特別重大的事,完成得不錯,老皇帝破天荒地在早朝的時誇讚了幾句。


    章睿舜勢頭愈加強盛,而與他一起出征,同樣有戰功在身的章逸曄就顯得過於低調了。


    雲皇後一直小心注意著華貴妃的動靜,她才不相信華貴妃會退出皇位之爭。


    彼此鬥了十多二十年,都很清楚對方的性子,如果說,以前是意氣之爭,現在,則是生死存亡之爭,她們代表的,都是身後的家族,一旦敗了,不僅僅是輸了皇位那麽簡單,牽連的,還有整個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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