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她就是天王老子,也是我孫女!”所以,不管琴琬如何蹦躂,單是一個“孝”字就能壓垮她。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嬌嬌從小就是不怕事的,不僅有護國公護著,還有聖上。”琴明月一臉擔憂。


    琴老夫人眸子一緊,似笑非笑地看著琴琬的背影。


    琴東山確實八麵玲瓏,單看今兒前來祝賀的人,不僅有太子黨,還有其他皇子的支持者,琴琬不得不佩服琴東山深藏不露的本事,直到琴明月嫁入了太子府,眾人才把他歸入了太子黨。而且,在外人看來,這也是因為琴明月是太子妃,而琴東山作為太子的嶽父,不得已才站在他那一邊的。


    盡管如此,可其他黨羽的成員依舊與他交好,並沒有因此就敵對得老死不相往來,可見琴東山的功力有多深厚。


    紀氏終於揚眉吐氣了一迴,隱忍做小十幾年,她終於風風光光地以相府女主人的身份,大張旗鼓地為自己的兒子宴請賓客,接受眾人的諂媚與討好。


    白芷水身份金貴又怎樣,一雙兒女還不是輸給了她的孩子!


    現在,琴明月才是太子妃,日後會是盛京最尊貴的女人,就是琴琬見了她的女兒,也要跪下來叩拜。琴睿焯是嫡子又怎樣,到現在還是個白身,跟著護國公到邊關,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隻有她才是人生贏家!


    紀氏微笑著迴應眾人的阿諛奉承,淡淡的神情,仿佛一點也不在意,琴明軒中舉,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


    “嬌嬌,”看到琴琬,紀氏主動打了招唿,“我正讓人找你呢,都到飯點了,還沒見你過來。你難得迴來一次,今兒可要多留些時候,等會你父親有話對你說。”


    琴琬冷笑,“本縣主沒什麽話與琴相說,琴相想知道什麽,直接問琴老夫人就是。”


    還有完沒完了,如果不是為了等著看戲,她才不會留到現在。


    紀氏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說道:“嬌嬌怕是誤會了,你父親也是好心。”


    “好了,”琴琬似笑非笑地看著紀氏,“如果你想讓宴會安生地結束,大家高興地吃完飯,最好別招惹本縣主。”


    琴琬突然的直白,讓紀氏呆滯一愣,就連與她站在一起的,一直奉承她的,別的府上的夫人也都呆住了。


    作為八麵玲瓏的人,誰都知道不管出於什麽心思,即使是不死不休的人站在麵前,都要笑臉相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能撕破臉,更何況琴琬還是琴東山的女兒,她就不怕外人說她不孝?


    不過,琴琬顯然不受這些影響,帶著丫鬟進了飯廳。


    想是紀氏覺得人多熱鬧,再加上她難得揚眉吐氣一迴,所以把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中間隻用屏風隔開,這樣,不僅方便大家交流,更方便她接受眾人的奉承。


    飯廳的氣氛,也正如紀氏所想那般熱鬧和諧,琴東山帶著琴明軒遊走在各桌之間敬酒,紀氏自豪的目光一直尾隨著兩人,偶爾與身邊的人交談兩句。


    酒過三巡,一小廝急匆匆地進來,朝琴明軒靠近,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琴明軒臉色未變,眉頭卻是蹙起,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飯,好不容易等到飯局結束,他與琴東山說了兩句,便帶著小廝出門了。


    到了“百花園”,琴明軒直接到了樓上,如嫣的房間。


    如嫣坐在床邊,雖然已經沒有哭了,可臉上還掛著淚珠,嬌嬌弱弱的模樣,讓人心疼。地上一片狼藉,顯然之前這裏發生過衝突,花瓶碎了幾個,桌椅也都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牆上的字畫也都被扯壞。老鴇氣急敗壞地與身邊的人說著什麽,一郎中模樣的人正在收拾藥箱。


    飄紅站在如嫣身邊,低聲安慰著她,眼角瞟到琴明軒,頓時激動起來,“小姐,琴公子來了。”


    如嫣垂著腦袋,放在眼睛上抹淚的手一頓,隨即放下,緩緩朝琴明軒看去。


    臉上是欲言又止的驚恐與委屈,卻又倔強地咬著唇,眼眶裏的淚水打著圈兒地流下來,在地上留下一朵梅花印。


    琴明軒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看,也不知是因為如嫣,還是別的原因。


    因為飄紅的一聲驚唿,屋子裏的人都朝他看去。


    “怎麽迴事?”琴明軒朝老鴇問道。


    老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半諂媚半討好地說道:“不過是件小事,也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偷到我‘百花園’來了!琴公子,你也知道,如嫣是‘百花園’的頭牌,這些年名聲大了,也為‘百花園’賺了不少銀子,那賊子估計就是衝著如嫣來的。”


    也虧她敢說,如嫣是賺了不少銀子,可都是給“百花園”賺的,拿在自己手裏的能有多少?


    無非是討好了哪位恩客,得了些打賞。


    可如嫣還是賣藝不賣身的時候,走的是高冷路線,而且,那些人隻不過為了聽曲兒就花費了不菲的銀子,還要看如嫣的臉色,誰會再砸銀子?


    如嫣開、苞後,一直跟著琴明軒,其中大部分的花銷,還是薛玉為了討好琴明軒主動承擔的,不然,他哪有銀子風花雪月,紅袖添香?


    所以,隻有一位恩客的如嫣,還真沒從琴明軒手上拿過銀子。


    老鴇自顧自地說了這麽多,琴明軒卻不搭話,老鴇訕笑,又道:“如嫣畢竟是個女子,受了點驚嚇,沒想到竟然驚動了琴公子。這件事已經報官了,琴公子不必擔心。”


    琴明軒深深地看了老鴇一眼,點頭。待老鴇帶著人離開後,他才對如嫣說道:“究竟是怎麽迴事?”


    入了賊?


    哪裏都不偷,偏偏偷了這裏,當他是傻子不成?


    誰不知道妓院最有錢的是老鴇,這些妓子能有多少私房?


    更何況,那人在這裏沒偷到東西,不會到隔壁看看,就這麽走了,說出來,誰信?


    如嫣卻沒有如往常一般撲進琴明軒的懷裏,而是垂眸苦笑,“奴家也不清楚,媽媽是這麽說的。”


    “人進來的時候,你在哪裏?”琴明軒卻問了另一個問題。


    如嫣一愣,一手托著另一隻手的胳膊肘,身子還朝一旁側了側,似乎在迴避什麽,“奴家也是剛剛過來,看到屋子裏一片狼藉,心裏害怕,所以……所以擔心地哭了,也不知那賊人抓到沒有,要是再來……”


    “我看看。”琴明軒突然抓起如嫣的胳膊。


    如嫣想抽手,卻在抬手的時候倒吸一口冷氣,痛得皺眉。


    琴明軒利索地把她的袖子往上一撩,看到胳膊上的青紫,眸子一緊,“這是怎麽迴事?”


    如嫣張了張嘴,還沒想好說辭,琴明軒冷笑,“別告訴我,這是你自己抓的。”


    琴明軒說不上有多憤怒,他隻是覺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侵犯了,有人挑釁了他的威嚴,他被人冒犯了,所以,心裏很不滿。


    “你來說。”琴明軒迴頭,看著飄紅,明明是淡漠的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栗。


    飄紅甚至打了個冷顫,琴明軒給人的感覺淡漠且疏離,即使小姐跟在琴明軒身邊一個月,她還是摸不清琴明軒的脾氣。換做是別人,飄紅憑著自己的眼力,多少可以應付一二,可是對上琴明軒,她連說謊的勇氣都沒有。


    “迴、迴公子,”飄紅戰戰兢兢地說道,“是……是王公子。”


    “王誌銳!”琴明軒陰狠地緊眼。


    “飄紅!”如嫣訓斥了一句,對琴明軒說道,“公子,奴家並沒有看清楚人,所以不一定就是王公子。”


    “除了他,還有誰?”飄紅不怕死地反駁。


    如嫣拿眼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飄紅不甘地哼了一聲。


    “公子,”如嫣對琴明軒說道,“先前,奴家在屋子裏作畫,門外有聲音,奴家沒有在意,以為是送點心的丫鬟,卻不想,進來的是個男人。那人蒙麵,奴家沒有看到他的模樣,身量與王公子相仿,可奴家不確定是不是他。”


    頓了頓,如嫣眼底滿是惶恐。


    “奴家來不及唿救,那人直接堵住了奴家的嘴,將奴家朝床上帶。奴家誓死不從,拚命掙紮。或許是動靜太大了,有人朝這邊趕來,而這個時候,飄紅也從廚房拿了點心迴來。那人見情形不對,跳窗逃走了。飄紅見奴家害怕,擅自做主去找了公子,耽誤了公子的正事。”


    如嫣怯生生地看著琴明軒,說著文縐縐的話,再配上她嬌滴滴的神情,著實讓人憐惜。


    隻是,琴明軒卻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如嫣抿嘴,心一橫,說道:“公子,如嫣知道自己的身份,如嫣也不是什麽貞潔烈女,隻是,如嫣現在跟著公子,就是公子的人,斷不會做對不起公子的事!”


    “好了,別胡思亂想。”琴明軒終於說了句憐香惜玉的話,將如嫣攬在懷裏,看著她手臂上的淤青,說道,“這事,我會處理,你讓飄紅給你上點藥油。”


    如嫣溫順地點頭,那邊飄紅已經去拿藥油。


    琴明軒帶著小廝出了房間,站在樓道上。


    王誌銳!


    琴明軒一拳頭砸在樓道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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