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姐姐的意思是……你的身體,是琬姐姐動了手腳。”說完,琴琬一瞬不瞬地盯著章鈺熙,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而章鈺熙隻微微一怔,隨即說道:“琬姐姐,我都知道。”


    “你……”琴琬心裏一驚,頓時了然了,章鈺熙自小長在宮中,這點警覺性都沒有,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章鈺熙認真地看著琴琬,“琬姐姐,你不要有心裏負擔,鈺熙是自願配合琬姐姐的。”


    “你知不知道這對你的身體有多大的損害?萬一你戒不了……”


    “鈺熙一定可以!”章鈺熙小手握拳,氣唿唿地看著琴琬。


    琴琬歎氣,“鈺熙,是不是恨琬姐姐?以後,還叫我琬姐姐嗎?”


    “琬姐姐一直都是鈺熙的琬姐姐!”章鈺熙撇嘴。


    “鈺熙,你沒明白琬姐姐的意思,琬姐姐是說……”


    “鈺熙明白,”章鈺熙打斷了琴琬的解釋,用不符合年紀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琴琬,“琬姐姐是想說,你利用鈺熙來對付相府的那些人,是你設計陷害了鈺熙,鈺熙現在這樣,是因為喝了琬姐姐的蜂蜜。”


    “那你……”琴琬不敢問下去。


    章鈺熙繼續說道:“起初,鈺熙是有點生氣的,不,是很生氣,”章鈺熙努力表達自己的意思,“隻不過,鈺熙能理解。我們這種人,要想活下來,並不容易,不是算計別人,就是提防被別人算計。”


    完全不符合年紀的話,琴琬震驚地看著章鈺熙。


    嘲諷地笑了,章鈺熙突然衝琴琬眨了眨眼,“不過,琬姐姐需要幫手的時候,第一個想到鈺熙,鈺熙很高興。”


    “鈺熙,你沒明白琬姐姐的……”


    “鈺熙明白!”章鈺熙再一次打斷琴琬的話,略微抬高了音量,以此加重肯定的語氣,“這事就這樣,我這段日子身子不好,琬姐姐讓我安靜點,等我好點再說。”


    琴琬知道章鈺熙是用“逃避”的方式維持兩人的關係,章鈺熙越是這般大大咧咧,她心裏越是內疚,她不大會表達自己的情緒,嘴邊的話轉了幾個彎,還是咽了迴去。


    章鈺熙發作的時候,是極其恐怖的,白芷水加派了很多人手,盡管章鈺熙是皇子,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還是讓人把他綁在了床上,華貴妃那邊更是親自過來了,不僅帶了太醫,還帶了宮裏的宮女和太監。


    琴琬沒有忽略掉華貴妃看向她時,眼底的殺氣,就連章逸曄看向她的時候,眼底都帶了一絲煞氣。


    琴琬無辜地撇嘴,連章逸曄這般謫仙的人物都能有情緒上的變化,可見,她有多大的本事。


    按照太醫的說法,頭十日是最難熬,也是最關鍵的時候,因為章鈺熙固執地要留在縣主府,所以華貴妃帶著她寢宮裏的人也留在了縣主府,章逸曄作為章鈺熙的哥哥,也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雖然縣主府多了兩尊大佛,可白芷水並沒有因此就如臨大敵般誠惶誠恐,安排好日常事物後,每日該幹嘛就幹嘛,琴琬才是她最在意的。琴琬雖然醒了,可精神大不如從前,所以,白芷水依舊讓她躺在床上,每日飯後,讓荔枝扶著她在院子裏走走。似乎是為了更方便地看管她,白芷水白天就在琴琬的院子裏處理事物,反正縣主府是她們母女倆做主,旁人也不能說什麽。


    相府從來都是盛京裏話題最多的地方,白芷水與琴東山的和離自然就是這幾日最重磅的消息。


    有幸災樂禍的,說早就不看好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和離是遲早的事,就是不知道和離之後,琴東山的嫡子和嫡女會怎樣。畢竟,按照一般的習俗,和離之後,孩子都是跟著父親的,白芷水是原配,她的一雙兒女是相府的嫡子、嫡女,是要留在相府的。可奈何白芷水娘家的後台太硬,萬一琴睿焯和琴琬的外祖一家非要爭奪孩子的撫養權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有意思了,堂堂一個相爺,竟然連嫡子、嫡女也沒有。


    眾人沒有往琴明月身上想,盡管琴明月如今是準太子妃,可紀氏隻是個妾,即使是貴妾,也是妾,哪怕將來成了平妻,身份上也比白芷水差了一點。所以,當眾人得知白芷水帶走了琴琬後,就更看不上琴東山了,連女人都管不了,如何管國家大事?


    而那些似乎知道點什麽的,對琴東山就隻有深深的同情了,以至於這種情緒赤、裸、裸地表現在了臉上。


    這幾日,琴東山很生氣!


    不僅是因為白芷水毫無征兆地和離,還因為朝堂上,那些人莫名其妙的同情!


    這幾日琴東山異常敏感,好歹是個男人,竟然被一個女人和離,這讓琴東山無法接受,更不能容忍的是,白芷水竟然帶走了琴琬!


    她怎麽敢!


    琴琬再蠢,也是相府的嫡女,白芷水帶走了琴琬,日後琴睿焯迴來,肯定也是迴縣主府的,這算什麽!


    此時的琴東山儼然忘記了,老皇帝既然賜了琴琬縣主府,意思很明確,琴琬日後不會,也不必再住在相府了。


    下了早朝,琴東山急匆匆地朝外走,盡管他埋頭趕路,可耳朵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周圍的竊竊私語,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一定是在談論他!


    “琴相!”


    身後的聲音激得琴東山腳下的步子更加迅速,甩開周圍的人,他黑著一張臉出了宮,上了轎,一路無話地迴到相府,直奔“蓮院”。


    要說琴東山與白芷水和離,最高興地要數紀氏了,如今那個位置終於騰了出來,除了她,沒人能坐上那個位置。在惴惴不安了幾日後,紀氏沒有等到宮裏的消息,在她看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聖上從那幾人嘴裏問不出任何事情,她是安全的,更是無辜的,既然她是無辜的,那白芷水下堂後,她就應該坐上主母的位置。


    可隨著這幾日重新掌管中饋,紀氏深深地感受到了沒銀子寸步難行的困擾。


    以前吧,雖然白芷水也不掌管中饋,可每個月下人的月例,相府的開銷,從來沒短過,她從未對這些事操過心,現在沒了白芷水的財力支持,庫房裏的東西也被搬空了,別說月利了,就是這個月廚房的采辦都成問題。


    一想到這裏,紀氏就恨得咬牙切齒!


    白芷水居然敢把東西全部搬走,也不想想,琴琬的那些東西都是聖上賜的,琴琬也是琴東山的女兒,那些東西,琴東山也有一半,再說,老夫人還在府裏,作為一個孝順的孫女,不是該主動把這些東西留下嗎?


    一想到沒有銀子的煩惱,紀氏就恨不得衝進縣主府,把庫房裏的東西全搬出來。


    聽到門外丫鬟的聲音,紀氏立即收斂了臉上猙獰的表情,挺著大肚子站了起來,“老爺。”


    依舊是一副溫婉的表情。


    琴東山的臉色緩了緩。


    紀氏幫著琴東山換上了家居服,又將茶水遞到琴東山麵前,才在他對麵坐下。


    喝了兩口茶,吐出心裏的濁氣,琴東山才稍稍有了點輕鬆的表情。


    “老爺,還在為朝堂上的事煩惱?”不等琴東山答話,紀氏又說道,“老爺何必在意那些人,他們不是老爺,自然不知道老爺在府裏的憋屈。說句心裏話,妾身不是為自己,就是從相府的立場上看,白氏自請下堂倒是件好事,整個相府裏的人,一半都是護國公府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護國公府的分店呢,哪裏還會想到老爺的麵子?白氏是出嫁女,相府才是她的依仗,她卻拿護國公府做靠山,將老爺置於何地?”


    小小偷看了一下琴東山黑沉的臉色,紀氏繼續說道:“這次,白氏自請下堂,老爺身上沒有護國公府的壓製,更能大展手腳,本來,老爺的立場與護國公府就不一樣,如果不是被他們壓著,老爺會有更好的發展。現在,外麵都傳白氏仗著身份與聖上對琴琬的寵愛,所以才敢這麽做,老爺可沒做任何對不起白氏的事,是她自己不知足。”


    所以,在外人眼裏,琴東山的名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白氏畢竟也曾是相府的夫人,叫下麵的人管好自己的嘴。”琴東山一臉癡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放不下白氏,可紀氏卻知道,他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名聲。


    紀氏吃味地撇嘴,卻還是說道:“老爺放心,妾身都省得。”


    琴東山瞄了一眼桌上的賬本,問道:“相府最近是不是周轉困難?”


    “老爺也知道相府的情況,白氏一走,幾乎搬空了相府,所以妾身……”紀氏故意為難地看著琴東山。


    沉吟了幾秒,琴東山才十分不情願地說道:“把多餘的人都發賣了吧,剩下幾個靠得住的,做得小心些。”


    “老爺放心,妾身隻發賣幾個做錯事的,不會被人看出什麽。”


    窮到要賣下人的地步,傳出去了,琴東山更沒麵子。


    “對了,那邊的人,可有對你說什麽?”琴東山狀似不經意地一問,讓紀氏頓時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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