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琴琬沒有明說,可他還是讀懂了琴琬的意思。


    不就是說他身份不夠,沒有資格接待太子等人嗎?


    琴明軒雙手握拳,極力控製著因為憤怒而顫抖的身體。


    琴琬的話無可厚非,可琴東山習慣了將琴明軒帶在身邊,為自己,也為兒子謀劃。


    琴睿焯?


    從頭到尾都是被他拋棄的那個。


    琴琬的話乍一冒出來,氣氛有短暫的停滯。


    可琴東山是誰?


    混跡官場的老油條,忙對琴睿焯說道:“太子和幾位皇子就交給你了。”


    琴睿焯麵無表情地點頭,他雖然不善交際,可章睿舜是他妹妹未來的夫君,這點交情還是要維持的。


    待男人們到了外院,花廳裏的氣氛才重新活躍起來。


    “琴老夫人好福氣,有個這麽貼心的孫女。”不知哪位官家夫人酸溜溜地說道。


    琴老夫人佯裝出得意的神情,“相府的孩子個個都是好的,尤其是嬌嬌,這也虧得她母親教導得好。”


    這是在間接誇讚白芷水了?


    不管相府窩裏鬥到了什麽程度,在必要的時候一致對外,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也是,相府的幾個孩子中,就是小姐最有孝心,每次得到什麽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老夫人和老爺,前幾年生辰,宮裏送了不少好東西,這孩子連東西都沒捂熱,就朝老夫人屋子裏送。”陸姨娘陰陽怪氣地說道。


    一邊的柳姨娘遲疑了一下,朝琴老夫人望去,見她身邊的琴明箐衝自己眨眼,硬著頭皮說道:“老夫人一直都勸小姐把東西留著,畢竟是宮裏出來的,可小姐總是說,孝順老夫人和老爺是應該的事,大箱小箱的東西往老夫人院子裏送。對了,今兒鎮山王妃送的水晶珊瑚,奴婢瞧著可是好東西,聽說整個龍都,也就宮裏有一個。奴婢聽說,這珊瑚是可以入藥的,對身體極好。”


    坐在白芷水身邊的琴琬冷笑。


    除了這點伎倆,她們就想不出別的招數了?


    除了架著她,用言語來誘導別人,逼迫她做她不想的事,她們就沒有更厲害的招數了?


    這種老掉牙的招數失敗了一次,她們又來?


    琴琬不禁有些失望。


    前世她究竟是有多蠢,才讓這些人一次次地得逞?


    也是,她前世那麽驕傲,以為這些人的阿諛奉承是因為她們怕她,她隨便給她們點好處,她們就要對她感恩戴德,她們是仰仗著她的鼻息而活著的,沒有她,她們什麽都不是。


    就是這種驕傲,讓她看不清身邊的人,更看不清她們的野心。


    活該被這些人壓榨到最後連渣都不剩。


    因為嚐到了甜頭,所以這些人才把一頂頂高帽子戴在她的頭上,當她被這些話衝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她們已經從她身上撈到了不少好處。


    前世,琴明月嫁進太子府的時候,那些嫁妝,不就是紀氏從她手指縫裏摳出來的嗎?


    雖然隻是個良娣,一個妾,可那十裏紅妝羨煞了多少旁人?


    這輩子她們拿了多少?


    是該算算了。


    “姨娘這話就差了,”琴琬緩緩說道,“宮裏的東西豈是能隨便送出去的?那是嬌嬌暫時放在祖母和父親那裏的,畢竟那些都是好東西,祖母和父親喜歡,嬌嬌也不能藏著、掖著不是?而且,陸姨娘怕是忘記了,這些年祖母一直在老家,嬌嬌也就每年趁著娘親和爹爹送東西過去的時候,與大哥盡了份孝心,不是什麽好東西,都是祖母用的上的藥材。嬌嬌和大哥一直都希望祖母能長命百歲,相府有祖母坐鎮,不僅父親安心,娘親也跟著高興。”


    明著是奉承的話,暗地裏卻是否認了陸姨娘與柳姨娘的說辭。


    “再者,嬌嬌之前就說過,宮裏的東西是禦賜的,得小心翼翼地保管起來,它們不是玩物,是聖上的恩寵,今兒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嬌嬌就當陸姨娘和柳姨娘這話沒有說過。要知道這些話傳出去了,不僅嬌嬌難辭其咎,就是整個相府都會受到牽連。兩位姨娘一直跟在紀姨娘身邊,規矩差了些也可以理解,可關係到相府前程的事,兩位姨娘還是謹慎點好,當心禍從口出。”琴琬不痛不癢地說道。


    “小姐,奴婢……”


    “還有,兩位姨娘也是時候學學規矩了,母親心善,曾經免了你們的晨昏定省,後來雖然重新把規矩立起來了,可眾姨娘也是三天兩頭的生病。眼下開春了,相信各位姨娘的身體也好了大半,別老是窩在屋子裏,出門透透氣,曬曬太陽。最後……”


    琴琬突然抬眼,朝琴老夫人看去。


    “兩位姨娘的話,倒是提醒嬌嬌了,之前嬌嬌放在祖母和爹爹書房裏的那些東西……以前是嬌嬌不懂事,此舉實在不妥,為了不讓皇帝伯伯對父親有微詞,所以嬌嬌晚些時候,派人把東西收迴來,放在庫房登記在冊。嗯,幾位姨娘那裏也是,等嬌嬌把冊子清點好後,就讓人過去拿東西。”


    相府裏,誰的手裏沒有從她手指縫裏摳去的東西?


    自作自受的滋味,一定會讓這些人銘記很久!


    果然,她話音一落,琴東山的幾位姨娘頓時變了臉色。


    她們從琴琬手裏拿到的,哪一樣不是精品?


    她們還想著放在屋子裏撐臉麵呢。


    當下,所有的人都記恨上了陸姨娘和柳姨娘。


    花廳裏剩下的人都不敢多話,這是相府的家務事,她們在中間已經很尷尬了,要是再擅自發話,得罪了琴琬,得不償失。


    氣氛驟然尷尬起來,琴老夫人老臉一紅,“怎麽,你連祖母都要拿捏了?”


    “祖母誤會了,”琴明箐輕聲說道,“六妹妹最是孝順您,怎麽會做這種事?六妹妹也是為相府著想,擔心父親。”


    琴明箐一邊幫琴老夫人順氣,一邊說道:“六妹妹想多了,祖母也是瞧著你年紀小,怕你被這些東西迷了眼,所以才想著幫你把東西收起來。你也說了,這些都是宮裏的東西,誰敢亂動?至於你放在姨娘那裏的……六妹妹,你也該知道,你是相府的臉麵,可相府也是你的臉麵,你總不能讓姨娘屋子裏過於寒磣吧?”


    琴琬挑眉,第一次正眼看著琴明箐。


    說實話,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與琴明箐的交集都不多。


    隻知道前世,因為琴明箐跟在琴老夫人身邊的緣故,她的親事不錯,對方雖然隻是個庶子,可開府之後,她就是嫡妻,相公雖然沒走仕途,可有經商的天賦,小兩口日子過得不錯。


    唯一的婆婆性子又是個軟綿的,所以琴明箐的日子,可以說是她們姐妹中比較好的一個。


    她不難猜測,章睿舜後期很多的錢財都是出自琴明箐之手。


    她隻是不確定,琴明月什麽時候與琴明箐聯手了。


    “四姐說的是,嬌嬌是相府的臉麵,相府也是嬌嬌的臉麵,隻是,嬌嬌的臉麵是自己掙的,沒義務還要為姨娘們掙臉麵。我好歹也是嫡女,是縣主,為了一個下人做這些……四姐,你可是跟在祖母身邊學規矩的。”


    “六妹妹,四姐也是好心。”琴明箐眼淚在打轉。


    琴琬卻不按常理出牌,她點明琴明箐在琴老夫人身邊,她沒規矩,隻能說,琴老夫人沒教導好。


    “你……”


    琴老夫人還想說點什麽,琴琬卻打斷了她,“祖母,嬌嬌隻是提前告知你一聲,至於幾個姨娘那裏,晚點的時候嬌嬌就讓人過去。”


    這是絲毫不給她們時間想對策了。


    琴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琴明箐一眼,沒點用,越幫越忙的家夥!


    琴明箐委屈地垂淚,重新站迴琴老夫人身邊。


    “好了,今兒嬌嬌在花園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我們走吧。”琴琬對幾個要好的姐妹說道。


    有她開頭,琴明月、琴明柔等人也邀請了熟識的好友,朝不同的地方走去。


    到最後,花廳裏隻剩下了各府的當家主母。


    這些人都十分尷尬。


    當初,與她們交好的是紀氏,雖然她們知道紀氏的身份,可當時相府的中饋都在紀氏手裏,白芷水基本上沒在眾人麵前露過臉,再加上紀氏在相府一手遮天,沒有實名,卻享有“夫人”的待遇。每次聚會,她們也接受紀氏,甚至還因為紀氏的八麵玲瓏和出手大方,成了很好的朋友。


    現在乍一下換成並不熟悉的白芷水,她們除了尷尬之外,還有幾分不自在。


    在白芷水未出閣前,她也曾有幾個玩得不錯的朋友,所以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有個大概的猜測,可陳年往事涉及到她們不能得罪的人,所以她們漸漸與白芷水疏遠了。


    好在這些年白芷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們之間也就少了那份尷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紀氏。


    比起白芷水的高高在上,她們更願意看到紀氏的洋洋得意。


    可不想,白芷水為了琴琬,突然站出來了,重新拿迴了相府的中饋。縱使她們做好了準備,可在看到白芷水的時候,還是有幾分不自在,隨著琴琬先前那番肆無忌憚的話,這個不自在漸漸變成了一點點的卑微,雖然,她們也不知道這卑微來自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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