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是年後龍都最熱鬧的時候,每年都要舉辦花燈節,有管家的,也有民間的。


    民間組織的花燈節,是百姓最期待的活動,這才是他們真正能參與的活動,而官方的花燈節,大家隻能遠遠地站著看看,畢竟宮裏出來的花燈都是精品,隻能遠觀。


    隻是今年琴琬的注意力並不在花燈節上,一大早她就被白芷水叫起來,在龔嬤嬤與荔枝的折騰下,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洗漱後,跟著琴睿焯到了白芷水的院子裏用飯。


    琴東山竟然也在。


    琴琬自然不會認為昨晚琴東山會歇在主院,她病了這麽久,這麽嚴重,琴東山也隻是領著紀氏和琴明月來看了她一眼,琴老夫人那邊,更是連麵都沒露,隻讓身邊的嬤嬤問候了一聲。


    琴東山一臉的不耐,勉強壓著火氣吃完了飯,他對琴琬說道:“既然身體好了,就別在外麵惹是生非,這次的事就當得個教訓,你不在外麵得罪人,人家怎麽會針對你?你知不知道為了這件事浪費了多少財力、物力和人力?”


    琴琬抬頭,一臉懵懂地看著琴東山。


    “怎麽,我家嬌嬌就該平白無故地受這個罪?”白芷水本就不待見琴東山,被他這麽一說,立即發飆。


    “我有說錯嗎?”琴東山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那麽多人在皇學那麽久都沒事,嬌嬌才去了兩天就中毒,不是針對她,那是針對誰?”


    “你就那麽篤定不是針對相府?”白芷水冷笑。


    琴東山黑臉,“我行得正,坐的端,誰會針對我,針對相府?”邊說邊看向琴琬,“嬌嬌就是被你慣的,聖上的恩寵不能保她一輩子,哪天聖上收迴了恩寵,以嬌嬌的性子,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我的女兒我自己會保護,用不著外人庇佑,還有,嬌嬌也是你的女兒,你大清早的就詛咒嬌嬌,是做爹的模樣嗎?”琴琬大病初愈,白芷水揪著的一顆心才稍稍鬆了鬆,聽到琴東山的話自然沒好臉色。


    “我是為嬌嬌好,看看你帶的兩個孩子,一個刁蠻,一個紈絝,哪個府上的嫡子、嫡女是這副模樣,你真是……真是……”氣急敗壞中,琴東山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


    他給人的印象一向是斯文、儒雅的,就是在盛怒中,他也不忘維護自己的形象。


    “我怎麽了?”白芷水異常強勢,自稱都變了,“別把你在朝堂上受的氣撒在兩個孩子身上。”


    被戳中了心思,琴東山臉色更加難看,“不是嬌嬌惹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聖上會遷怒我?你也知道我最近在朝堂上不順,不想著如何幫我,還在這裏冷嘲熱諷,我沒見過你這樣做妻子的!”


    重點來了!


    琴琬微微一笑。


    她出事後,外祖父一家都很慌張,兩個舅母更是在相府待了兩天,直到看到她的身子恢複了,才迴護國公府。以外祖父和舅舅的性子,一定在朝堂上為難琴東山了,否則,他不會生這麽大的氣,更不會與娘吵起來。


    畢竟,他的仕途在很大的程度上都得靠她娘和外祖一家。


    “既然你覺得我不是個合格的妻子,沒辦法幫你,那你找紀氏好了,她那麽有本事,一定可以幫你。”白芷水冷冷地說道。


    “你……不可理喻!”琴東山甩袖,出了偏房。


    “嬌嬌……”琴睿焯握著琴琬的手,安慰道,“嬌嬌不怕,大哥在,沒有人能欺負嬌嬌。”


    “嬌嬌知道,嬌嬌不怕。”


    氣走了琴東山,白芷水領著琴琬與琴睿焯出門了。


    “嬌嬌!嬌嬌!”欣喜中帶著激動的聲音,琴琬還沒分辨出聲音的方向,眼前就一花,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她麵前。


    “這是誰?”白芷水皺著眉頭看著對麵一身舊衣的孩子。


    蕭景行頂著一張淤青的臉,傻笑著站在琴琬麵前。


    他今兒穿的還是鎮山王府小廝的衣服,上麵有淡淡的皂角味道,顯然是精心“打扮”過,枯黃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梳起,腳下穿著琴琬送他的那雙棉鞋。


    隻是,這麽精心的打扮,在白芷水眼裏還是小叫花子的模樣,她將琴琬朝身邊拉了拉。她沒叫人攆走蕭景行,一來是因為蕭景行歲數不大,身上沒有危險的氣息,二來,兩個孩子似乎認識。


    “你怎麽來了?”琴琬有些意外。


    蕭景行憨厚地抓了抓頭發,“我在外麵等你三天了,我原本想去探望你,可是……”


    可是他身份不夠,隻能在外麵傻等。


    好在傻人有傻福,還真被他等到了。


    琴琬上下打量著蕭景行,問道:“你身子好了?”


    “好了,好了,早好了,”蕭景行忙不迭地迴道,“喝了你給我的藥,我就好了。”


    “王妃沒責罰你?”這才是琴琬關心的。


    蕭景行一個勁兒地擺手,“沒有,多虧了你送我迴去,王妃沒有為難我,我來找你,王妃也是知道的。”


    琴琬點頭。


    “嬌嬌?”


    迎上白芷水詢問的目光,琴琬解釋道,“娘,這是鎮山王的庶子,蕭景行,在學院的時候,他是我的小廝。”


    “就是他?”白芷水聞言,不禁多看了蕭景行幾眼。


    當初琴琬出事,她懷疑過琴琬身邊每一個人,特別是琴明柔與蕭景行。


    琴明柔那邊,她還在查,至於蕭景行……


    白芷水神色複雜地看著他的眼睛。


    黝黑的眼珠子閃爍著灼熱的光亮,特別是在他看向琴琬的時候,那雙上挑的桃花眼不自覺地就帶上了莫名的光彩,流光溢彩,浸染出好多色彩。


    她自然知道這目光代表著什麽,所以微微皺眉。


    說實話,單看外表,蕭景行長得不錯,雖然麵黃肌瘦,可不難看出他底子好,隻要好好調養,日後的風華絕度不輸鎮山王,那雙桃花眼並不多情,他不笑的時候,給人生人勿進的疏離,眼底的冷漠隱隱有股煞氣。每當他對著琴琬笑的時候,那雙眼睛似綻放的桃花,將所有的美好一次綻放,雖能引起周圍的共鳴,卻固執的將全部的美好送給一人。


    隻是可惜了……


    白芷水搖頭。


    終究是身份差了些。


    一個庶子,哪裏配得上她的嬌嬌。


    “夫人。”蕭景行畢恭畢敬地向白芷水作揖,舉手投足間沒有卑微,倒多了絲親近。


    白芷水眸光微閃,淡漠地點了點頭。


    蕭景行猶豫地看著琴琬,鼓了好大的勇氣,才說道:“嬌嬌,我能跟在你身邊伺候嗎?我知道上次的事我還有嫌疑,可是……”


    “王妃的意思呢?”琴琬倒顯得很通融。


    蕭景行眼睛一亮,說道:“王妃的意思是,隻要你願意留下我,我就跟著你,要是你不願意,我就迴王府。”


    琴琬微微詫異。


    她一直都知道蕭景行在鎮山王府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可沒想到竟然“自由”到了這種程度。


    她可不相信鎮山王妃讓蕭景行過來,是想賣個人情給她。


    “娘……”琴琬撒嬌地朝白芷水望去。


    從心底來說,白芷水是不願意琴琬留下蕭景行的,可奈何女兒眼睛的殺傷力太強,白芷水沒堅持多久,還是點頭了。


    蕭景行一臉激動地跟著琴琬上了馬車,擠開荔枝,殷勤地給琴琬倒水,拿點心。


    一邊的荔枝可憐兮兮地朝琴琬看去,在看到自家小姐壓根就沒要幫自己的意思後,她憤恨地瞪著蕭景行,隨即開始了爭寵大賽。


    琴睿焯對馬車裏的暗潮洶湧並不在意,好不容易有機會出府,他可沒閑工夫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馬車出了城門,與等在那裏的端王妃和世子匯合。


    褚凡上了琴琬的馬車,在見到蕭景行的時候微微一愣,很快便接受了他是琴琬小廝的事實。


    有了褚凡的加入,氣氛也活躍了幾分,隻是蕭景行在看向褚凡的時候,目光帶上了戒備。


    一個時辰後,三輛馬車停在了相國寺門口。


    作為盛京香火最旺盛的皇家寺廟,相國寺不論什麽時候都是人山人海,更何況今兒是正月十五,前來上香的人更是多了幾倍。


    好在端王妃提前給主持打了招唿,一行人從偏門直接到了禪院。


    因為幾個孩子都還小,而端王妃也希望兒子能與琴琬多點機會接觸,所以一行人住在一個禪院裏。


    荔枝搶在蕭景行的前麵,將琴琬的東西放進廂房,末了,還不忘挑釁地朝蕭景行齜牙。


    蕭景行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跟在琴琬身邊,先到了茶廳。


    端王妃詫異地看著琴琬身邊模樣不錯的小廝,調笑道:“阿水,我知道我家那小子要娶到嬌嬌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你也不用防備成這樣吧。弄個這麽好看的小廝跟在嬌嬌身邊,是想把我兒子比下去嗎?”


    “那是鎮山王的庶子,蕭景行。”


    “哦?”端王妃麵色古怪地掃了蕭景行一眼,若有所思。


    在院子裏用了齋飯,白芷水與端王妃到了主持那裏,幾個孩子則在護衛的保護下,在寺裏亂轉。


    雖然因為今兒是十五的緣故,寺裏的人很多,可畢竟是皇寺,各處安排井然有序,且這裏的和尚大多是會拳腳功夫的,也不怕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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