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茗咬了一下下唇,感覺到心裏一陣悵然!


    敖漢,這個男子,猶如一陣風一般,闖入了她的生命。他幫她,扶她,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達到了自己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巔峰。也給她的生活注入了全新的內容。所以,段青茗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生活,可以發生如此大的變化。而這一些,都是拜那個人所賜!


    可就在這時,他卻突然離去了。


    段青茗似乎覺得,敖漢的此一去,就是地久天長,所謂的一醉方休,已經渺茫無依了!


    敖漢殿下,此去關山萬裏,希望你保重自己!


    微微地歎了口氣,段青茗轉身就想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有什麽從夜空之中飄搖而下,落到她的臉上,先是一滴,然後是無數滴。漸漸地,她原本溫暖的臉上,有了點點滴滴的冰涼濕意。


    段青茗撫了撫臉,忽然歎息一聲:“下雪了!”


    大夏曆第三十七年冬,十月初十的夜晚,初雪終於降臨大地!


    透過朦朧的照明路燈,可以看出細碎的雪沫,迅急地從天頂而下,颯颯地落了一地。路邊的照明燈下,全部都是細細的幕簾,隨風飄搖,輾轉落地。


    牆角的紅梅,正迎雪而立,準備在這第一場雪裏,冒出新的花苞。黑色的瓦礫,正被碎雪打濕,明天,或者明天的明天,就會在這一場大雪之中,被掩蓋一新。


    落雪了,明天的京城,將會呈獻一個全新的日子。明日的明日,甚至可以紅泥小爐,踏雪尋梅。看新的風景,迎接新的日子。可是,段青茗的心裏,卻為什麽感覺到一種巨大的空茫和無力呢?


    那感覺,猶如宿命的巨手,正將她生生地拉遠,她想迴頭,可無論怎麽用力,都沒有辦法挽迴一絲一毫!


    下雪了,又一年即將結束了。可是,譽兒在哪裏?炎淩宇又在哪裏?現在,敖漢又要走了,是不是她生命之中任何一個重要的人,都會一個一個地離去,然後,一個又一個地消失?


    段青茗微微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就走。


    正在這時,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極低的、卻極熟悉的聲音:“怎麽,他走了,你舍不得?”


    那個聲音,帶著幾分沉悶,幾分醋意,還有幾分賭氣的樣子。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居然是……


    段青茗驀地轉過身來,驚喜地叫道:“炎淩宇?”


    是的,就是炎淩宇!


    微黯的燈光之下,炎淩宇一襲黑衣站在段青茗的身後,他的眸子裏,流露著令人看不懂的光芒。可是,他的眼神卻是熱切的,也是喜悅的。似乎,一個疲憊的旅人,終於找到了可以休憩的港灣!


    段青茗就是炎淩宇的港灣。無論他多麽累,多麽絕望,隻要看到段青茗的笑臉,炎淩宇的心裏,都會浮出一種說不出的,喜悅而且滿足的感覺!


    炎淩宇微笑著上前兩步,他輕輕地擁住了段青茗。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走,我帶你去看雪……”


    我帶你去看雪,今年的第一場雪!


    段青茗窩在炎淩宇的臂彎。她感覺到耳邊的風更加急了,身邊的雪,更加猛了。炎淩宇帶著段青茗躍上最近的屋頂,然後,又在屋頂處盤旋,到了最後,在一處最高的屋頂處落下。


    炎淩宇扶著段青茗在一側的屋脊上坐下,在她耳邊笑道:“在這裏看雪,最是清楚!”


    段青茗恐高。她戰戰兢兢地在屋脊上坐下,一雙小手卻揪著炎淩宇的衣服,一臉恐懼地說道:“那個……炎淩宇你別鬆手,我怕高!”


    剛才的一陣急掠,段青茗還沒有從驚恐中清醒過來,再一看腳下的層層瓦礫,還有參次屋宇,段青茗吞了一下口水,說道:“那個,炎淩宇,我們能不能換一個地方看雪?”


    炎淩宇微微一笑,說道:“不怕,我有在呢!”


    段青茗看了一眼炎淩宇一副欠扁的樣子,卻看不清楚。此時,他們已經立在屋頂之上,沒有任何的光線,隻有近在咫尺的唿吸粗粗重重地響著,即便再用力看,也隻能看到一個淡淡的輪廓!


    段青茗抓住炎淩宇的手,根本就不敢朝下看!


    炎淩宇望著段青茗局促不安的樣子,說道:“我還真沒想到,這個世上,還有你怕的東西!”


    段青茗不由翻了翻白眼:“我怕的東西多了去了!”


    忽然想到炎淩宇這樣憑空出現,段青茗不由問道:“哎,炎淩宇,你總得告訴我,你前段時間去了哪裏吧?還有譽兒,他又在哪裏?”


    段青茗已經許久沒有看到炎淩宇,也許久沒有接到段譽的信了。對於這兩個在生命裏都如此重要的男子,段青茗的心裏,經常七上八下的,六神無主!


    炎淩宇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段時間,其實我就在京城之中!哪裏都沒有去!”


    炎淩宇就在京城裏?


    段青茗不由想起前一段時間的險境,敖漢的出現是那麽的及時,她又問道:“那麽,敖漢來幫我,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敖漢的出現,可以說是非常的突兀,突兀得象是從天而降的救兵,隻一下子,就將段青茗給砸暈了!


    而敖漢當日還怕段青茗不相信,拿了炎淩宇的玉佩而來,所以,段青茗才明白,這一切,怕都是炎淩宇給安排好的!


    炎淩宇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碰巧而已……敖漢,沒有人能安排他做任何事!”


    是的,敖漢可是他國的大皇子殿下,也就是下一任可汗的繼承人,所以,非但炎淩宇不能,放眼整個大夏,相信也沒有人能輕易地命令於他!


    可是,敖漢在段青茗最艱難的時候,出麵救了她一次。


    段青茗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道:“敖漢他……究竟和你交換了什麽?”


    不是純粹的幫,就是利益互惠的交換。段青茗相信,敖漢幫自己的這一次,炎淩宇一定是作了什麽等價的交換,敖漢才會幫助自己度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


    炎淩宇並沒有瞞段青茗的意思,他淡淡地說道:“穿月弓!”


    段青茗一聽,頓時嚇了一跳:“炎淩宇你不會告訴我,你把穿月弓給了敖漢了吧?”


    炎淩宇看了段青茗一眼,說道:“我隻是把穿月弓借給敖漢一下而已,哪裏有給他呢?這個東西,可不能隨便就給人的!”


    段青茗想了想,點點頭,敖漢固然之不差,炎淩宇就笨了麽?相信以敖漢的智慧來和炎淩宇談條件的話,到頭來,就隻有他吃虧的份兒吧!


    想到這裏,段青茗笑了起來:“你就不怕敖漢借了穿月弓之後不再還給你?”


    炎淩宇卻沒有笑,他認真地答道:“你放心好了,即便他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膽子!”


    沒有人敢冒險得罪炎淩宇,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或者嫌日子過得太安寧了。敖漢自然也在此列,再何況,敖漢借了穿月弓若是沒有炎淩宇的指點,他還真不知道怎麽用。


    話到這裏,似乎沒辦法再說下去了,段青茗沉默了半晌,說道:“敖漢明天就要迴去了!”


    炎淩宇看了一眼漆黑的天際,看不到落雪點點,隻感覺到滴滴冰涼落在臉上,手上,段青茗伸出手去,一邊去接那點點落雪,一邊說道:“大夏已經開始下雪,怕大漠那邊早已冰雪封山了吧?真不知道,敖漢為什麽選在這個時候離開。”


    炎淩宇沉默了一下,老老實實地說道:“是啊,大漠那邊發生了事情,他不迴去處理,怕會出大事了!”


    段青茗驀然一驚:“發生什麽事了?”


    頭上的雪,似乎更加急了。隔著漆黑的夜,炎淩宇的臉不甚清楚。隻有一個溫柔的輪廓,正對著段青茗輕輕地說話!


    段青茗看不清的東西,可不代表炎淩宇看不清。他將自己的披風解下,輕輕地披到段青茗的身上,說道:“敖漢的叔叔挾持了他的父汗!”


    段青茗想了想,說道:“你是說塔圖?”


    炎淩宇點點頭,忽然想起段青茗根本看不到。他又解釋說道:“是的,就是塔圖……原本,大漠的大汗是塔裏木——哦,就是敖漢的叔叔的位置,可是,就因為他有一半的大夏的血脈,所以,才不得不讓位給了塔圖,這麽多年以來,塔裏木一直想要得到原本是自己的東西,這一次,更是襯著敖漢不在,發生了政變,挾持了塔圖。威脅敖漢迴去!”


    段青茗思忖片刻,說道:“塔裏木挾持塔圖而沒有殺了他,是不是因為敖漢的身上,有什麽讓塔裏木忌憚的東西?”


    炎淩宇讚許地看了段青茗一眼。


    段青茗一向都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無論什麽事情,想瞞過她都不太容易的。就如現在,她隻一想,就想通了這裏麵的厲害關係!


    炎淩宇緩緩說道:“是的,因為敖漢的手裏,握著大漠一半以上的兵權!”


    “一半以上的兵權?”


    段青茗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忽然喃喃自語地說道:“怪不得清鐸看著敖漢的樣子,既恨又怒,卻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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