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陽光,將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無數個匆匆忙忙歸家的路人,都朝著自己的目標而行,完全不顧自己的影子正被身後的人互相踐踏著,糾纏著,零亂而且匆忙。


    炎淩睿拖著長長的影子,就站在原處。他抬起冰涼得沒有絲毫溫度的眸子,望著玉蘿公主有些慌不擇路的背影,忽然冷冷地笑了一下,喃喃地自語道:“炎淩宇,怕你到死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毒吧……我相信,當你知道那個結果的時候,一定會大大地吃上一驚的……”


    炎淩睿一邊說,一邊有些遺憾地搖頭:“說實話,我真想看看你的臉色啊。隻可怕,怕是看不到了……因為,你的、以及你想要保護的人末日,統統就要到了。”


    段青茗坐在馬車裏,段譽靜靜地縮在一旁的角落裏,似乎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段青茗看了段譽一眼,說道:“譽兒,你今天怎麽了?”


    段譽抬起眸子,看了段青茗一眼,說道:“姐姐,你老老實實告訴我,薛夫人是不是不會把凝蘭嫁給我的?”


    是的。


    答案原本唿之欲出,可段青茗卻忽地沉默了一下。


    薛夫人不會將薛凝蘭嫁給段譽是因為段譽的年紀和家世。


    薛勇強不願意將薛凝蘭嫁給段譽,則可能是為了更多的、更多的原因。


    總之,一句話說完了,段譽若想要娶薛凝蘭的話,這中間還不知道究竟隔了多少重山。


    段譽望著段青茗的神情,忽然喃喃地說道:“我明白了。”


    有的時候,答案不是用來聽的,隻要看,就可以了。


    段青茗用自己的沉默告訴段譽,是的,薛夫人不會將薛凝蘭嫁給他的。


    一側的劉淵忽然低下頭來,輕聲的說道:“譽兒,你怎地變得如此不自信了?”


    段譽苦笑著攤開手,說道:“劉哥哥,非我不自信,而是我要靠什麽自信?”


    劉淵笑了一下,說道:“我隻記得,以前的譽兒不是這樣的。”


    段譽看了劉淵一眼,罕見地沒有出聲。


    一側的段青茗忽然問道:“譽兒,你真的為了凝蘭什麽事都願意做麽?”


    段譽點頭:“我願意。”


    段青茗說道:“那麽,我就幫你一次,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段譽眨眼,問道:“姐姐,你究竟想說什麽?”


    段青茗說道:“薛家要將凝蘭許給一個斷袖的男子,眼下,凝蘭還不知道這事,他們也還沒有正式定親,所以,我們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段譽一聲驚唿:“怎麽能這樣?”


    一側的劉淵插話道:“是我進門的時候聽到的,薛家兄弟因為這件事生氣,可又沒辦法阻止。”


    既然是薛家兄弟說的,就一定沒錯了。


    段譽看了一眼段青茗,微微冷笑道:“那個死斷袖的,居然敢打凝蘭的主意,他是不是活膩了?”


    段青茗蹙眉,說道:“譽兒,不要衝動,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劉淵點頭,說道:“譽兒,你姐姐說得對,你打了那個張掖又怎樣呢?問題在於薛家你知道麽……你打了這個,他們又許了那個,難不成你將每一個有意願和薛家結親的人都打一頓麽?”


    段譽想了想,一時啞然了。


    段青茗看了段譽一眼,嚴肅地說道:“這事暫時不能告訴任何人,即便是凝蘭也不可以,知道麽?”


    段譽慎重地點了一下頭:“好吧,我不說就是。”


    劉淵說道:“怕譽兒沒有什麽時間再見薛小姐了吧……據薛家兄弟說了,薛小姐相親的日子就定在下個月的初二。”


    段青茗驚訝地說道:“這麽快?”


    今天已經是二十七了,下個月初二,豈不是隻有幾天的時間了?


    現在,段青茗他們根本就不了解對手,這短短的幾天之內,若要想出一個周全的法子,既能對付張掖,又要絕了薛家的念頭,那又是何等艱難的一件事?


    段青茗看了一眼劉淵,說道:“看來,我們得提早想辦法了。”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住了,車窗之外,忽然響起一個焦急的聲音:“公子,公子,我迴來了。”


    劉淵掀開車簾子,朝著窗外問了幾句什麽,又示意馬車繼續前行了。


    劉淵重新迴到車裏坐好,他看著段譽和段青茗,忽然說道:“我的人剛剛傳來消息,說是張掖現在被他爹困在家裏,就是怕他出門去見那個小倌兒,惹出什麽節外生枝的事情出來。”


    段青茗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她說道:“這張掖在府中若是日夜不出的話,我們想對付他,也是無從下手的啊。”


    劉淵沉吟了一下,說道:“要不,我讓人混進張府去,引張掖出來?”


    段青茗搖頭道:“怕是不行吧?因為,張家若成心不讓張掖出來的話,怕你想引他出來,也沒那麽容易的吧?”


    段譽咬牙,說道:“要不,我把那小倌綁起來,說張掖再不出來,就扔他進海裏去?”


    劉淵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也行不通。第一,我們不知道張掖究竟和哪一個小倌要好,第二,現在你綁那個小倌,張掖出不來,這時間一來二去的,我們就真的沒有時間了。”


    段青茗在一旁眼睛一亮,說道:“有了。”


    劉淵和段譽齊齊地看向了段青茗。


    段青茗解釋道:“你們想想啊,這向來是強扭的瓜不甜,物極必反。這張掖居然被張府困住,究其原因,一定是因為張掖陷得太深,而且根本就不願意成親,所以才導致現在這般。所以,我們隻要告訴張掖,那個小倌知道他要成親,要變心了,就尋死覓活的,這張掖一心疼,我們再幫他一把,不就結了麽?”


    劉淵猶豫了一下,說道:“可是,你這樣的話,薛家又要如何呢?”


    段譽插口說道:“是啊,姐姐,你這樣的話,隻能教訓張掖,對於薛府,可是沒有一點的影響的啊。”


    段青茗笑道:“誰說於薛府沒有影響呢……你們想想,這張掖被困住了,張府的人是不是要日夜守著,不讓外人接近呢?”


    劉淵和段譽都點了點頭。


    段青茗又說道:“那麽,你們再想想,到了什麽時候,張府對張掖的警惕才會放鬆呢?”


    劉淵還沒有說話,段譽已經眼睛一亮,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相親的地方。”


    段青茗點了點頭:“是的,就是那時……所以,我們隻要在那時偷個空兒告訴張掖,說他的相好的小倌兒知道他要成親,在割腕自殺的話,你們想想,會是什麽後果?”


    劉淵脫口說道:“玉石俱焚。”


    段譽說道:“魚死網破。”


    劉淵說道:“對啊,就是這樣的結果。這樣一來,張府丟了麵子,薛府迫於議論,自然不敢在近期內打凝蘭的主意。譽兒,這樣豈不是又拖了一時麽?而且,對於薛小姐的名聲,也不會受損的。”


    段譽眼神一黯,說道:“可終究隻能拖得一時,而拖不得一世啊。”


    段青茗想了想,說道:“對啊,這種拖字訣原本就隻能用一次的。所以,譽兒,你要早些去薛府求親了。”


    段譽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兒,沮喪地說道:“我倒是想去求啊……可是,他們能答應麽?”


    段青茗輕輕地朝段譽說了幾句話,段譽聽了,忽地展顏一笑:“對啊,這個還真是好辦法……就這樣辦。”


    劉淵看著兩人,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你們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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