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頭頂的炎淩宇,還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那眼神仿佛在說:“怎麽,逃啊,不逃了麽?”


    段青茗狠狠地瞪了炎淩宇一眼,幾乎氣結。


    這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啊,什麽時候都不忘記欺負自己。


    段青茗躺在炎淩宇的懷裏,眼睛,卻還在四處地看。她是在看著,有什麽辦法,可以離開這裏。


    那塊大石,原本就是傾斜著的,頭頂,是蔚藍的遠天,還有不時地飄過去的雲彩。此時,段青茗躺在這裏,感覺到深淵而來的風,時不時地,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頭頂的聲音,還在不停地響著,那個人,變換了十幾種法子,說了幾十個辦法,可是,這說來說去的,都不外乎要炎淩宇投降,又或者是交出穿月弓。


    雖然,頭頂的人,根本找不到自己,可是,段青茗躺在這裏,還是覺得無聊,特別是手上被擦傷的幾處,滲出了血,被風一吹,痛極了。


    段青茗微微地閉了閉眸子,看來,若是頭頂的人,不發現自己的話,自己還真得呆到他們走為止啊。這樣的話,真不知道,要在這個雖然隱蔽,可是,卻令人心生恐懼的地方,呆上多久了。


    想到這裏,段青茗微微地歎了口氣。


    可是,那把穿月弓,炎淩宇拿走的時候,不是說了,要交給他的皇帝老爹的麽?怎麽到了現在,這些人,還在找他要呢?


    還有就是,這把穿月弓,段青茗前世見過,今生也見過,可是,他究竟有什麽妙用呢?到現在,段青茗都還不知道。


    想到這裏,段青茗不由地想問一下炎淩宇,這把穿月弓,究竟有什麽妙用。而炎淩宇,在拿走穿月弓時,又究竟對自己隱瞞了什麽。這樣想著,段青茗恨不得現在就逼問炎淩宇,為什麽,這個穿月弓,屢屢的惹出禍端呢?


    可是,當段青茗轉過臉來的時候,卻驀地驚住了。


    因為,她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麽能這麽穩當地躺在這裏了,她更加明白了,為什麽自己差點兒跌下去的時候,炎淩宇會那麽吃力,才將自己拉上來了。


    原來,這原本傾斜的大石,是根本沒有辦法可以停留人的,可是,現在兩個人還安然無恙地停在這裏,就是因為炎淩宇。


    炎淩宇躺在靠裏的大石邊上,他的手,緊緊地攀著一側的一塊突起的小石頭,因為極度用力的緣故,他手指間的青筋條條暴起,宛如變了色的蚯蚓一般。


    更重要的是,炎淩宇的手上,還在不停地流血,那樣血紅的血色,將整塊石頭,都染紅了大半。


    段青茗不由大吃一驚,她連忙翻起身來,想去查看炎淩宇的傷口。可是,她才隻一動,炎淩宇那隻原本承受著兩個人體重的左手,卻開始顫抖起來,很明顯的是,已經是強弩之末的炎淩宇,再也承受不了段青茗任何一個動作了。段青茗隻覺得心中一顫,她乖乖地朝炎淩宇的身邊倚了倚,然後,躺在他的懷裏,不動了。


    懷裏,毛茸茸的小頭一動一動的,讓炎淩宇的心都蕩漾起來。可是,兩個人的生死之間,他隻能想想,卻根本就不敢動一下。


    炎淩宇想了想,忽然示意段青茗看向自己的胸口。段青茗順著炎淩宇的視線望去,正望到炎淩宇心口的位置。段青茗知道,炎淩宇是希望自己拿什麽東西出來。她微微側了側身,在盡量不影響兩人動作的情況下,探手,然後,在炎淩宇的懷裏,摸到了一把**的東西。


    炎淩宇衝段青茗微微地點了點頭。


    段青茗順著炎淩宇的示意,從他的懷裏,摸出一把短短的匕首。


    那把匕首,冰寒冰寒的,乍一入段青茗的手心,就有一種寒氣森森的殺氣。


    段青茗看了炎淩宇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他想做什麽。然而,對方隻是微微地閉了閉眸子,然後,不再說話了。


    段青茗拿著匕首,朝著一側的石頭一插。那石頭,仿佛插進了豆腐塊一般,幾乎沒入了石頭的大半。


    段青茗這下,有些目瞪口呆了。


    難道說,這把匕首,居然削鐵如泥?


    忽然明白了炎淩宇的意思,段青茗手下不停地開始削身邊的石塊。過了不多時,居然削出了一個不小的坑。


    炎淩宇看著段青茗的動作,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知道,段青茗一向是個聰明人,隻要她能反應過來的話,無論什麽時候,她都有足夠自保的能力的。


    段青茗削著石頭,炎淩宇卻在積蓄最後的力量,一時之間,大家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碎落的石塊,落下絕壁,發出颯颯的響聲。而段青茗一不小心,動作大了一些,就聽到頭頂沒多遠處,驀地傳來一塊低喝:“誰……誰在那裏?”


    段青茗手一抖,頓時不敢動了。她伏在炎淩宇的懷裏,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那個潛伏在崖頂的人,還真的狡猾,他這大半天的一聲不出,害得自己還以為沒有人在這裏呢,現在倒好了,居然被人發現了。


    那個人原本在近處巡邏,原本,他已經查看了幾十遍了,也沒有發現什麽,所以,他正準備沿著崖麵過去,然而,他才一迴頭,就看到了有碎石落下的聲音。


    要知道,這四周的懸崖,雖然光禿禿的,看似什麽都沒有,可是,那人知道,以炎淩宇的本事,想要潛伏在這附近,或者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這個人轉過身來,沿著懸崖邊上,來來迴迴地走了數趟。還不時地踩下腳下的碎石,想看看,剛才的響動,是自己一不小心踩下的碎石,還是有誰隱藏在那絕壁的下麵?


    這樣來來迴迴地走了數趟。居然什麽都沒有發現。那個人怒了,幹脆仗劍,在崖邊新生的亂草上亂砍一氣。


    更多的石屑,沿著崖麵一落而下,有的,甚至落在段青茗的臉上,還有身上,可是,她卻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有什麽不當的舉動,會被對方發現。


    那個人罵罵咧咧地亂砍了一通,還是什麽都沒有。正在失望之際,一隻山鼠被驚起了,他快速地從那人的腳麵掠過崖麵,朝著崖壁的另一邊去了。


    原來,那小小的響動,居然是這隻該死的山鼠麽?


    那個原本如臨大敵的人,似乎這才鬆了口氣,他停下手來,忽然喃喃地說道:“唉,原來是一隻老鼠啊……真的害提我白緊張了。”說完,便朝著一側走了開去。


    段青茗的整個人,都伏在炎淩宇的身上。她看不清崖麵上的一切,隻是,聽著那人的腳步聲,正在漸漸地遠去。段青茗微微地籲了口氣,她剛剛想支起身子,卻不料,就在這時,箭矢,從頭頂如雨而下,直朝著段青茗的位置射來。


    段青茗一個激棱,根本就來不及躲避,眼看著,這第三支箭矢,就要直射段青茗的心髒。


    段青茗嚇呆了。沒有習武之人天性反應的她,居然都忘記了躲閃,隻是目眼睜睜地看著那箭矢朝著自己射來,隻一瞬間,就要沒入自己的心口。


    段青茗的心裏,忽然浮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難道說,就這樣,就要死掉了麽?那麽,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這個念頭才模糊地閃過,生命,已經危在旦夕。


    段青茗的心裏,頓時一陣麻木。


    就在這時,一隻手,快速地伸了出來,將段青茗的身體用力地一擋。


    那支箭矢,快速地越過段青茗的身體,朝著另一側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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