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茗聲淚俱下在苦苦地哀求,她神情真切,語調誠懇,再加上她適中的語調,哀傷的氣息,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地開始動容。


    這下,大家將視線齊齊地落到了錦繡公主略顯狼狽的臉上。那視線裏,仿佛還帶著無聲的譴責,似乎,若是她不放過段玉蘭的話,就是她的不是一般。


    可隻有錦繡公主知道,這段青茗哪裏是哀求自己啊?她的每一句話,都在將自己往死路裏逼,她的每一個表情,都在告訴錦繡公主,我吃定你了。


    是的,段青茗似乎吃定了錦繡公主,不但沒打算放過她,更沒有打算讓她好過。


    而且,在場的,一共有兩位公主,玉蘿公主雖然遠來是客,可是,錦繡公主一直的拿她作文章,可以說,若是被哀求者是玉蘿公主的話,事情的轉機,一定會來得更快一些。


    可是,段青茗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一般。自始至終的,她都隻朝著錦繡公主求饒,隻望著錦繡公主哀求。似乎,已經徹徹底底地忽略了真正的緣起的主人玉蘿公主。


    這不是漠視,可是,這是比漠視更加漠視的無禮。


    玉蘿公主望著錦繡公主不停地變色的臉,再看看段青茗一臉的誠懇,這下,她的心裏,多多少少的有些不舒服起來。


    玉蘿公主同樣是個聰明人。所以,她也想明白了事情的一些枝節。段玉蘭的碰觸,雖然令她不悅,可是,她更加痛恨的,卻是那個誤導她錯認段玉蘭的楊思琪。


    玉蘿公主對於碰觸過的段玉蘭十分的討厭。可是,她更加不會放過令她出醜的楊思琪。


    玉蘿公主尋思著,要怎樣找個機會,借錦繡公主之手,狠狠地懲罰一下楊思琪呢。那邊,一向沉不住氣的楊思琪,卻沒長眼睛一般地,截住了段青茗的話頭。


    楊思琪說道:“段青茗,這俗話說得好啊,長姐為母,你自己的妹妹沒有教好,這一入宮便闖下了大禍,破壞了邦交之罪,現在,你不來請罪,哪裏還有臉為她求饒?”


    聽了楊思琪的話,錦繡公主頓時精神一震,說道:“段青茗,本公主都已經恕你無罪了,可是,你為什麽還要得寸進尺呢?”


    段青茗哭泣道:“迴公主的話,臣女知道自己教導無方,才讓妹妹闖下了禍,所以,臣女請求公主將臣女和妹妹一起問罪。可是,臣女剛剛也說了,玉蘿公主錯認臣女的妹妹,全部是因為有心人誤導所致,若非如此的話,這滿院子的名媛小姐們,玉蘿公主這個不認,那個不認,偏偏就認到了臣女的妹妹……所以,臣女懇請公主,將這個始作俑者一起問罪……”


    段青茗三句話不離那個“始作俑者”,令錦繡公主十分的惱火。她看到拉著段玉蘭的兩個嬤嬤還在和段青茗僵持著,心下一怒,大聲道:“你們兩個,竟然不聽本公主的命令?”


    咦?錦繡公主發火了?


    那兩個嬤嬤一看,於是,再也顧不得段青茗了,其中一個嬤嬤用力將段青茗一推,低聲說道:“段小姐,得罪了。”


    另外一個,則拉了段玉蘭就走。


    段青茗被那個嬤嬤推翻在地,她也顧不得被摔痛的身上,連忙爬了起來,朝著段玉蘭的方向,淒聲叫道:“妹妹……”


    錦繡公主看到段青茗被推倒,心裏忽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果然,段青茗轉過身來,伏倒在地上。她朝著錦繡公主哀哀哭泣道:“公主,公主,您一向公正公道,還請您替臣女的妹妹主持公道,找出那個始作俑者者,問問她,為什麽要陷害臣女的妹妹啊!”


    得,這下子,從段青茗的話裏,又變成了別人刻意陷害段玉蘭了。現在,若是錦繡公主將段玉蘭問罪,就不再是段青茗所說的那個“公平公正”的主子了。


    錦繡公主沒有辦法答段青茗的話,可是,她更沒有辦法漠視。段青茗瘦弱的身體,伏在冰雪一般冰冷的地麵上,一直不肯起身,更加令錦繡公主為難。再看看四周那些無聲的疑問的眸光,錦繡公主更加有些不知所措了。


    總之,段青茗將錦繡公主逼得騎虎難下了。


    氣氛,再一次僵在了那裏。


    忽然,有個聲音,淡淡地開口了:“錦繡公主,此事因我而起,不知道公主願意不願意借地一塊地方給我,讓我給自己主持一下公道呢?”


    那個聲音,雖然如沐春風,可是,任錦繡公主,還是聽出了那話裏的不悅。說這話的,正是玉蘿公主。她雖然一直和錦繡公主說著話,可是,她的眼睛卻一眼盯著站在錦繡公主身後的楊思琪,眼神灼灼有光,令楊思琪有一瞬間的狼狽。


    錦繡公主一聽,臉頓時僵了一下。她強笑道:“什麽為自己主持公道的話,還請玉蘿公主不要說了,雖說此事因玉蘿公主而起,但公主遠來是客,所以,煩公主作個證人是可以的,其他的,就另當別論了。”


    玉蘿公主聽了,淡淡一笑道:“所謂一事不煩二主,玉蘿最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現在,還是由玉蘿自己,將這事徹底弄個清楚吧。”


    玉蘿公主說完,她朝前走了一步,朝著一側的嬤嬤說道:“先將那個段玉蘭拉迴來。”


    原本,段玉蘭被拉到了長凳之上,板子還沒有打到身上,就已經鬼哭狼嚎起來,那些嬤嬤們煩不勝煩,拿起手裏的髒得看不清顏色的汗巾,就塞到了段玉蘭的嘴裏,此時,聽到玉蘿公主要將段玉蘭拉迴來,那些嬤嬤們便扯下了汗巾,拉了段玉蘭迴來了。


    段玉蘭的頭發亂了,眼睛哭腫了。原本漂亮的衣衫上沾著泥巴。滿頭的珠釵,也是東掉一個,西掉一支的,總之,看她的樣子,狼狽極了。


    此時,她一被嬤嬤拉迴,連忙撲倒在地上,左右看了一眼之後,就朝著錦繡公主撲了過去,她一邊撲,一邊哭訴道:“公主,公主,臣女是冤枉的,臣女真的接到了公主您的邀請的啊……隻是,那個宮女說,公主的話,就是請帖,所以,才沒有發給臣女的啊……”


    段青茗站在一側,暗暗搖了搖頭。她心道,這個段玉蘭,蠢得還真的要蠢個樣子出來,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她還真的一點都不清楚吧,這不清楚倒還罷了,而且,連一點眼色都沒有。


    段玉蘭的一番話,已經說得錦繡公主臉色鐵青了。


    這個哪壺不開揭哪壺的家夥,實在太討人厭了。看來,今天若是不好好收拾一下段玉蘭的話,還真對不起她的愚蠢啊。


    一側的段青茗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想要阻止段玉蘭的話,誰知道,段玉蘭哪裏有眼色呢?她膝行著撲上前去,用力地想要拉住錦繡公主的衣裙,這邊,還在哀哀地哭泣道:“公主,請公主饒命啊……公主,臣女即便是再大膽,也不敢冒充公主的客人啊。而且,臣女也沒有錯認玉蘿公主,是她錯認的臣女啊,臣女原本想分辯的,可是,玉蘿公主自己根本不給臣女機會的啊……”


    得,這下子,段玉蘭真的是得罪人不打折扣,連帶著,將錦繡公主和玉蘿公主,全部的統統,都給得罪完了。


    錦繡公主臉上帶笑,卻僵得象塊鋼鐵一般。她一個勁兒地躲閃著段玉蘭撲近,心裏恨不得將段玉蘭撕成碎片,可是,口裏卻不得不假笑道:“段玉蘭,你放心好了,若是你無辜的話,玉蘿公主和本公主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現在,你先放開本公主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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