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啊,主子,你還真不留一條活路給碧水麽?你為什麽總這麽喜歡針對我呢?要知道,我和你,前世無冤今世沒仇的,再說吧,我可是好人一枚啊,最起碼,沒將你家的孩子扔到井裏淹死吧?


    可是,你為什麽就不願意放過我呢?而且,還派了這個家夥迴來找我,這不成心的,想要我難看麽?


    碧水一邊想,一邊用手撫了撫額頭,他真想仰天哀號一聲——不公平。


    然而,根本就沒有人關心碧水的想法,事實上,當碧水還在望天輕歎的時候,他的耳邊,忽然又響起了那個既陌生又熟悉,又讓人又想咬牙,又恨之入骨的聲音來:


    “咦,碧水,你沒聽到我在叫你呢……怎麽迴事,叫了你,你還站頭不動,這是在看什麽呢?”


    隨著聲音,一個黑色的身影,宛如一隻大鳥一般,從碧水頭頂的方向,直接飄飛而下。準確地落在碧水的麵前。那人身子才一落地,長手一伸,就準備在拍在碧水的肩膀上:“哎,我說,你在這裏發什麽呆呢?殿下還在等你過去呢!”


    碧水一看來人,心裏便開始暗暗叫苦起來。他連忙飛一般地閃開了那人的魔爪,然後,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出來:“啊哈哈,藍水你迴來了……我這不是在看風景呢,看看今晚,會不會有月亮出來!”


    藍水和碧水,可是,死對頭一對。


    當年的時候,兩人同時被送到黃山之巔去學藝,碧水聰明,藍水刁鑽,這兩個人,幾乎不相仲伯,不差分毫。原本,這兩個人同在炎淩宇的手下,又同出一門,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的。可是,碧水最受不了的,就是藍水的那一張嘴。


    碧水怎麽能忘記?藍水才一迴到京城,他碧水在黃山之巔的任何一樁醜事,全部都被揭露出來——大到他怎樣練功出醜,被師傅處罰,小到他怎麽被罰站因為頂不住而尿了褲子,等等,等等。鬧了笑話……


    這樁樁件件的,都被暗衛之中的同僚們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碧水因為被遠派在外,並不知道這一切,幾個月後,他迴到京城裏的時候,所有的暗衛們,便開始隱晦地打聽他的醜事。


    碧水是個眼睛裏容不下砂子的人,當下一知道什麽情況之後,就知道是藍水搞的鬼,於是,恨恨的,就要找他拚命。然而,藍水竟然絲毫都不畏懼,還言之鑿鑿地說道:“這些,都是小事,小事而已,即便他們知道了,也無傷大雅不是?再說了,我這不都是實話麽?你要不去問一下他們,你調戲師妹的事,還曾向小師妹許下終身的事,我可也沒說吧……”


    隻一句話,就將碧水堵了個死——尤其是冤枉碧水的話。要知道,碧水哪裏調戲過什麽小師妹啊?還不是小師妹去找他們兩人玩兒,一不小心尿濕了褲子,碧水看到小師妹哭了,便哄她換褲子,然後,承諾了要對她負責的事嗎?


    得,這件事到了藍水的口裏,就變成了調戲小師妹了。


    碧水望著藍水一臉的賊笑,終於明白了,自己是沒有辦法和這個臉皮厚過城牆的藍水相提並論的,於是,他認命地甩了一張冷臉,轉身,走了。


    也是從那之後,碧水再看到藍水,就仿佛是看到了瘟神一般,能繞道走的,絕對不會走到他的麵前去。此時,不見了數月的藍水再度出現,瞬間勾起了碧水不好的迴憶。他望著藍水,頓時抿緊了唇。


    藍水望著碧水,驀地嗤笑出聲:“我說碧水,幾個月不見,你是不是腦袋秀逗了啊,現在還隻是下午的時候,哪裏會有什麽月亮出來呢?”


    碧水淡淡地,淡淡地看了藍水一眼,冷冷地說道:“我就喜歡看月亮,你不喜歡,給我滾遠一點去。”


    藍水不理碧水的胡扯。知道碧水一定是想起之前的醜事了。他也不爭辯了,隻是一拉碧水的衣服,急促地說道:“快些,三皇子殿下還在等我們呢,你不想被罰去黃山之巔站崗,就快些過去吧!”


    碧水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袖,然後,在心裏暗暗地翻了翻白眼——去黃山之巔站崗……好吧,碧水投降了,這三皇子殿下無論要他做什麽,隻要不讓他去赴湯蹈火,再不讓他去黃山之巔站崗,他都會樂意賣命的。


    當然了,碧水賣命的極限,就是絕對的,不要和藍水這個家夥在一起。


    然而,縱然碧水的心裏,有多少的不滿,炎淩宇的命令,是絕對不可以違抗的。炎淩宇叫碧水過去牛柏的附馬府,就一定有讓他去的理由,所以,碧水雖然別扭了一下,可還是跟在藍水的身後,朝著牛柏的附馬府,去了。


    當碧水來到牛柏的臥室的時候,被眼前一切,驚呆了。


    牛柏,那個碧水沒多久之前還在罵罵咧咧,半死不活的家夥,此時,卻睜大眼睛,仰麵躺在床上,就連最後的唿吸都沒了。牛柏的身上,布滿了傷痕,可是,那些傷口,有一半,已經包紮好了。再看他的身上,卻沒有什麽致命的傷口,甚至,就連殺人的利器,都沒有一把。隻有那一床簇新的被子,被掀開扔在了一旁,那被子上,被暈染了淡淡的血跡。


    牛柏死了。


    那個最近在京城之中,四處趾高氣揚地到處炫耀即將成為附馬的牛柏,卻死了,現在的他,一臉紅腫,渾身是傷地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應該是被那張被子蒙上臉,再活活地捂死的。


    望著那個死在床上的、即將成為附馬的男子,炎淩宇以及藍水、碧水的眸子裏,沒有一絲的表情。


    這個家夥倒是死了,隻是,隨著他的死,這京城之中,又要衍生出多少的陰謀以及算計,都是這個頭腦簡單的家夥,始料未及的。


    炎淩宇就抱著手臂,站在一側門後的陰影裏。看到碧水和藍水來了,他不作聲,隻淡淡地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說道:“喏,他死了。”


    炎淩宇的語氣,無波也無瀾,反倒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誚之意——這個登徒子,這樣死了,倒真有些可惜了。隻不過,從他的身上,總能找出些什麽蛛絲馬跡出來的,所以,即便是死了,炎淩宇也還可以收迴一些利息的。


    碧水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指了指早已沒有了氣的牛柏,訥訥地說道:“什麽時候的事兒?”


    炎淩宇淡淡地看了牛柏睜大的眼睛一眼,淡淡地說道:“我來之前的事。”


    是的,炎淩宇來的時候,這牛柏已經死了。


    可是,牛柏是被人抬迴屋裏來的。若是早有人發現他死了的話,這消息早就傳開了。可直到現在,附馬府裏還井然有序,那就是說,這個牛柏,一定是在被人抬迴來之後,才殺死的。而且,看那時間,他應該是在炎淩宇進門之前,就已經死了的。


    碧水朝四周看了一眼,蹙眉:“這家夥,竟然是被被子捂列死的?甚至,他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藍水已經走上前去,開始做簡單的屍檢。他先是查看了牛柏身上的傷痕,再翻看了牛柏的眼皮,過了良久,這才抬起頭來,朝炎淩宇輕聲說道:“殿下,他是被人用被子捂死的……他的身上,都是些外傷,隻有一掌,擊中了他的心口,給他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內傷,再加上他舊傷未愈,新傷又出,所以,被人輕易地一捂,就窒息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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