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葭看到秋寧滿臉通紅地走開,眼睛紅紅腫腫的,似乎剛剛哭過。她快步追上,有些緊張地問了句:“秋蓉,你怎麽了?”


    月葭和秋寧,雖然不是在一個地方買來的丫頭,可是,她們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也漸漸地變得好象姐妹一般,此時,看到秋寧眼睛紅紅腫腫的,月葭忍不住擔心起來!


    秋寧迴過頭來,望著月葭,先是流出了眼淚,然後,她又笑了起來,笑畢,神情認真地說道:“月葭,就在剛才,小姐幫我賜了名了,從今日開始,你別再叫我秋蓉了,我叫秋寧……”


    月葭“啊”的一聲,連忙掩住了口!


    小姐賜名,這原本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可是,秋蓉的名字和劉蓉相近,小姐一直故作不知,可現在,卻為何幫秋寧改了名字呢?那是不是代表著,從此以後,秋寧在小姐的眼裏,成了與眾不同的存在呢?


    月葭生性最是爽朗,此時一聽秋寧的話,高興極了:“哎,有小姐賜名,多好啊……”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歎了口氣:“哎,說實話,秋寧,啥時候,小姐也幫我賜個名字呢?”


    秋寧有些疑惑地說道:“怎麽,你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嗎?”


    要知道,別的小姐們,可能最是喜歡將自己的丫頭的名字改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除了叫著舒服之外,還有一層,就是彰顯威嚴的所在。可是,她們這些丫頭們,進了段青茗的院子這麽久了,段青茗並沒有要幫她們改名字的意思,除了秋寧之外,還真沒有誰,是段青茗賜的名字的!


    身後,傳來段青茗淡淡的聲音,卻帶著兩人聽不出的深意:“月葭,你若是太閑了,就去看看夏草兒醒了沒有吧!”


    月葭衝秋寧吐了吐舌頭:“哎喲,不好,小姐聽到我們的私房話了,這說不得,就要生氣了,快走,快走,城牆要失火了,會殃及池魚的……”


    秋寧笑罵了起來:“就你這丫頭貧嘴,你倒是說說,你沒有做錯事的時候,小姐什麽時候發過脾氣?還城魚池呢,我看你啊,就是牆頭的草,風往哪邊,你就往哪邊倒了!”


    月葭也笑著迴秋寧:“你才牆頭草,我才不是……”


    兩人一邊說,一邊朝著遠處跑去,不多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段青茗望了望窗外,隻看到天色漸黑,也不知道段正那邊處理得怎麽樣了!


    這劉蓉的孩子沒有了,暫時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了,可這段家子嗣薄,卻是不爭的事情,看來,得快點了了劉蓉這邊,然後,幫爹爹想想辦法再娶一位夫人了。要知道,這府裏,沒有個管事的,始終不象是那麽迴事啊!


    段青茗想著,不由地按了按額頭,然後,朝裏屋走去!


    寧嬤嬤看到段青茗似乎有些累了,連忙讓那些打掃完的丫頭們離開,然後,陪著段青茗進了房間。她指了指那張美人榻,說道:“小小姐,老奴知道,你不喜歡劉姨娘用過的東西,而且,劉姨娘是肮髒身體,她睡過的地方,您是不可以再用了,所以,那張美人榻,老奴已經私下裏作主,幫你換過了!”


    段青茗聽了,心裏感動,可又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嬤嬤哪裏來的美人榻呢?”


    寧嬤嬤的臉上,忽然現出奇異的哀傷,她想了想,這才輕聲說道:“迴小小姐的話,這張美人榻是小姐以前用過的!”


    段青茗微微一怔:“娘用過的東西?”


    寧嬤嬤掏出帕子,揩了揩眼角,這才輕聲說道:“這是小姐年輕時用過的東西,當日,令老奴收好,還笑言,若是小姐長大了,可以給小姐您用……”


    段青茗微微歎了口氣,她伸手撫過那張香木的美人榻,點了點頭,說道:“好的,嬤嬤,我知道了!”說完,就推說累了,讓寧嬤嬤出去看門兒!


    寧嬤嬤剛剛出去,春桃就帶著炎淩宇飛身從梁上躍了下來。一看到段青茗,春桃就嚷嚷起來:“哎呀,哎呀,青茗啊,你家的梁上,真不是人躲的地方啊,難為我還帶著個累贅在這裏一躲半天?”


    一邊說,春桃一邊走到茶壺麵前,也不要杯子,拿起茶壺,就將壺裏的水喝了個一幹二淨,然後,抹了抹嘴,大大咧咧地說道:“那個,青茗,我可要走了哦!”


    段青茗望著春桃喝水不用杯子的樣子,微微笑了一下。可是,當他觸及到炎淩宇時,原本帶笑的眼神,卻驀地冷了下來:“三皇子殿下,你怎麽還沒有走呢?”


    炎淩宇在梁上的時候,幾次都差一點跌下來,最後,還是春桃扶緊了他,才沒有當眾出醜,被段正發現,沒想到,這一下來,就收至了段青茗的逐客令了!


    春桃一看段青茗板著臉,心知道這位大小姐可是惱了炎淩宇了,於是,她擺了擺手,說道:“算了,青茗,你也別趕他走了,我看他沒個兩三天的,好不了!”


    段青茗一聽,忽然一怔:“怎麽迴事?”


    春桃攤了攤手:“傷口感染,高燒,若是不及早退掉的話,怕不是燒死了,就是燒壞了腦袋瓜子,到時,不還是你的罪孽麽?”


    段青茗神色一肅:“可是,他老在我這裏,也不是辦法啊!要不,麻煩姑姑把他帶出去,隨便扔在大街上?”


    段青茗的臉上,浮現出說不出的厭惡。若不是因為這位陰魂不散的爺,夏草兒不會受傷,劉蓉不會在這裏大鬧一場,若是不把這位爺送走的話,就連段青茗都不知道,他在這裏,還會惹出什麽事出來!


    春桃一聽段青茗的話,立時嚇了一跳。她連忙擺手說道:“得了,青茗,你就別抬舉我了,先別說我沒這個本事,帶著他闖出你爹手下的護衛,即便是我有這個本事,也不敢帶著我們的三皇子殿下滿街走啊……你還是饒了我吧,我沒有嫌命長啊!”


    段青茗說道:“不是的,春桃姑姑,你都知道,他是我朝的三皇子殿下了,把他隨便一扔,就會有人把他揀迴他的宮殿裏去了,在他的皇宮裏養傷,可不比我這地方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總之,在段青茗的心裏,炎淩宇這位爺就是個瘟神,是個不祥之人,自從認識他之後,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麽好事過,現在倒好了,這位爺幹脆跑到她的寧姝苑安家了來了,還因此惹下了如此大禍,你叫段青茗怎麽不生氣呢?


    一側的炎淩宇顯然也渴極了。他臉頰通紅,神智也不太清楚,可是,他卻剛好聽到了段青茗不要他的話。自尊心極強的炎淩宇第一次感覺到了受傷的滋味,他轉過身,朝著寧姝苑的門外,轉身而去!


    炎淩宇才一轉身,春桃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這位爺,你還嫌闖的禍不夠是不是?”


    要是炎淩宇這樣從段青茗的寧姝苑走出去的話,相信段青茗從此以後,真不要再做人了!


    炎淩宇渾身酸軟,四肢無力。他迷迷糊糊地望著春桃,說道:“不是要我走麽?”


    段青茗真被這位爺氣得無語了!


    她狠狠地說道:“我想你去死!”


    這下,炎淩宇愣住了,他犯了錯了麽?可致死的麽?要不,怎麽就連段青茗都想到他死呢?


    於是,那個昏迷中的人,仍舊迷迷糊糊地問道:“為什麽想我死呢?我做錯什麽了嗎……皇後想我死,太後想我死,刺客想我死,我的皇兄們也想我死,原來,你也想我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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