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大陸的婚禮禮俗跟中國古代大同小異。因為兩人屬於“自由戀愛”,所以即將迎來的訂親,是準備把六禮中的前五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一並完成的,而滄溟準備的禮物,就是“納征”時女方迴給男方的禮。


    迴禮需要什麽她真的不懂,隻是看著其中一樣“迴聘金”時,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滄溟就是財大氣粗,那六大箱金磚、六大箱銀磚,這是打算讓她拿來拍人的嗎?人家拍板磚,她拍金磚銀磚,還能拍出個六六大順……


    噗!她為腦袋裏浮現出自己拿著金銀磚拍人的想象而噴笑。


    好吧!她就財大氣粗了怎樣,這是滄溟的心意,她是不會拂了的。


    又和滄溟聊了一會兒,她才帶著滄溟準備的“迴禮”一並出了空間。


    時辰剛到辰時,睡了三天,外頭也隻過了不到四個時辰。


    在外頭守著的紅心聽到裏麵的動靜,立即敲門請示,得了允許才進房,看見幾乎擺滿了房裏空地的東西,有些傻眼。


    “主子,這是……”


    “納征時的迴禮。”反正到時候都交給劉嬤嬤處理,她是不管的。“梳個簡單的頭就好,我等一下要到西園去。”


    溟沐莊分東園、西園以及田園,東園是住屋和庭院,她住的沐恩園也在裏頭,占地最小,大約六頃左右,西園則是溫室和實驗田,占地約二十頃,至於田園,便是餘下的那萬頃左右的山林和土地。


    “主子,您可能去不成西園了。”紅心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


    “嗯?為什麽?”白沐晨不解。


    “劉嬤嬤稍早之前來過,說有事找主子,等主子醒後派人傳她。”紅心解釋,又想起今早劉嬤嬤的模樣,便跟主子提了一下,“主子,奴婢瞧劉嬤嬤似乎有些憔悴,好像一夜沒睡的樣子。”


    “我知道了,讓人去請她過來。”這些年她是把劉嬤嬤當親人的,隻是劉嬤嬤雖然很欣慰,卻還是堅守主仆身分。現在溟沐莊奴仆成群,劉嬤嬤已然成為溟沐莊的總管事嬤嬤,說能幫上主子,是她最高興的事。看她忙得愉快,也就隻好順著她了。


    不一會兒,劉嬤嬤便來到沐恩園,她的模樣比起紅心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僅是有些,而是很憔悴。


    “劉嬤嬤,你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白沐晨讓她坐下,關心地詢問。


    “主子……”劉嬤嬤沒有坐,未語淚先流,直接跪趴在地上請罪。“主子,老奴真是該死,這些年來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一件事給忘了,直到昨夜老奴夢見了白姨娘這才想起,老奴真的是該死啊!”


    “劉嬤嬤,你先起來,把話說清楚!”白沐晨示意紅心將人扶起來。“你這樣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你忘了什麽?跟我娘有關嗎?”


    劉嬤嬤點點頭,總算坐了下來。“當年白姨娘臨終的時候,老奴曾偷偷去探望她,白姨娘求過老奴,說如果小姐將來能力允許的話,讓老奴告訴小姐,將她的遺骨送迴白家,如果小姐沒辦法,就不要跟小姐提起這件事。老奴真是該死,這麽多年竟然忘了,白姨娘肯定等急了,所以才來給老奴托夢,老奴真該死,真該死!”


    白沐晨沉默了。她揮手讓劉嬤嬤退下,一個人默默的坐在屋子裏。


    穿越到現在,她竟是從來沒有去祭拜過白姨娘,甚至不知道白姨娘葬在哪裏!


    雖然一開始是條件不允許,在將軍府她連活著都困難,能脫離將軍府還是以“詐死”的辦法換了新身分離開,但是從來沒想過要去祭拜,和不能去祭拜是兩迴事!


    她得了她女兒殷雅淑的身,得了他們白家的空間,享了這些原本不屬於她的富貴,竟然一次都沒有想過白姨娘。


    以原主的處境,她當娘的肯定也知道她死後女兒的日子會多難過,怎麽想也不可能有那個能力幫她遷墳,就算嫁了一個好人家,也沒有嫁出去的女兒迴娘家把生母的墳遷走的道理。


    明知不可能,卻還是抱著一絲絲希望,白姨娘想迴白家的心願肯定很強大吧!


    白家,曾經的望族,是怎麽淪落到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的下場呢?


    看來,最終還是得去一趟將軍府了。


    時間是最不通人情的,不管是期待它的到來還是不到來,它都依然故我的維持著它慣有的步調。


    訂親前夕,夏侯承勖避開了所有人來到溟沐莊,潛入了白沐晨的閨房。


    “你怎麽來了?”白沐晨訝異的看著從窗子跳進來的人。她是沒什麽忌諱,但古代人不是都挺在意的嗎?


    “爺想你了。”夏侯承勳來到她身邊,輕輕的將她擁入懷裏,深吸口她身上讓人安定的氣息。


    “明天就訂親了……”言下之意,不就剩一個晚上嗎。


    “他們好煩。”夏侯承勳忍不住抱怨。


    白沐晨一愣,隨即領悟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了——他的家人。


    這次聽說他的祖父、父母、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來了,還有幾個其它房的叔嬸代表過來,都安排在千嶽山莊住下。


    而就像以前他說過的,千嶽山莊並不適合普通人居住,因為出入不方便。因此那些人入住之後,倒是不曾下山過,也就無人提早來“探望”她了。


    “他們是你的家人。”她淡淡的說。


    “我知道。”夏侯承勳歎氣。就因為是他的家人,他才會覺得無奈,祖父是站在他這邊力挺他的,母親是隻要他願意成親就很開心了,父親對於白沐晨這個兒媳婦也還算滿意,可主要原因還是她帶來的好處。至於長兄……不提也罷。


    “琴泓他們十九個人,加上他們家中也都來了至少一個長輩,說是要當女方的親屬來替你撐腰的,明日一早他們就會先過來溟沐莊。”


    白沐晨先是一征,隨即心下暖暖,很是感動。


    隻是他們原本是夏侯承勳的至交,怎麽會突然決定要當女方的親屬,還說要替她撐腰?再佐以夏侯承勳此時的行為,莫非……


    “你的家人是不是有什麽意見?”她撐著他的胸膛,想要退離他的懷抱。


    “沐晨……”夏侯承勳歎了口氣,加大手勁不放開她,等她重新安分的窩下來後,才繼續道:“祖父向來是支持爺的,母親隻要爺願意成親,她就挺開心的,父親對你也很滿意,隻是他身為安國侯,又是夏侯家的家主,想得也比較多,還有爺那個大哥啊……”


    “他們想要什麽?”白沐晨聞弦歌而知雅意,一下子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裏忽然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失望之情,其實她想問夏侯承勳的不是“他們要什麽”,而是“你要什麽?你要我怎麽做”。


    “乖,聽爺說完。”夏侯承勳摸了摸她的後腦杓。“爺似乎一直沒有跟你說過爺的過去,告訴你,爺可是天縱英才,三歲能文,五歲能武,七歲時無論文武,便快趕上二十歲的大哥,當時爺已經發現大哥眼中對爺的忌憚,於是爺便時不時的發生一些小意外,後來也許是祖父察覺了什麽,便將爺帶在身邊教養。


    “八歲那年,父親準備上奏請立世子,家族中有超過大半的族老屬意對象是爺,不過這事被祖父壓了下來,請立世子之事暫緩。之後兩年,爺在大哥眼中看見了越來越深的忌憚和漸漸浮現出的殺意,爺很想告訴他,區區安國侯世子之位,甚至夏侯家的家主之位,爺根本就沒放在眼裏,可爺知道,就算說了他也不會相信。


    “十歲那年,情勢終於有了轉機。爺有位經年在外的三叔祖,也就是祖父的三弟,因為病重而返迴家族。三叔祖膝下僅有一女,堂姑姑成親多年,也隻誕下病弱的表兄,當時母子倆都跟著三叔祖一起迴家族。後來才知道,堂姑姑的丈夫認為表兄體弱無法承繼家業甚至傳下香火,於是休妻另娶。


    “三叔祖是打算在家族中找個繼承人,他並沒有打算過繼,隻想在他去世前找個人繼承他私人的產業,照顧他們母子終生。三叔祖看中了爺,爺知道此事定與祖父有關,也了解祖父的用意,無非就是不願看見禍起蕭牆。


    “爺當然也不願兄弟鬩牆的悲劇發生,再說,沒有夏侯家的桎梏,爺隻會飛得更高更遠,這也是祖父促成此事的原因之一,所以爺接受了,雖然沒有過繼,但是情理上,爺已經是屬於三叔祖這房的後人了。這種等同於放棄了長房家主繼承權的行為,才讓大哥安了心,隻不過隔閡已深,關係也就這麽不冷不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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