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到了京市,就要住到那個外地人家裏去了吧?”普爾薩還沒意識到,等到了京城,蘇和才是那個外地人,人家路崢是土著,戶口本三代京市人。


    “沒有,我有錢,我會找房子。”


    “那還行……”


    “然後叫路崢和我來住。”麗龍主大咧咧道。


    普爾薩:……


    “那你這不還是要跟他同居嗎?”普爾薩無能狂怒,人家是搭襟間的關係,本來就該住在一個屋簷下,“算了,隻要他對你好就行,他要是欺負你,就給我來電話,我連夜去揍他。”


    “他不會欺負我的。”麗龍主為路教授說話,聲音笑吟吟的。


    電話裏的普爾薩直歎氣。


    這真是嫁出去的發小潑出去的水,但普爾薩慶幸,蘇和遇到了想依靠也值得依靠的人。


    *


    麗龍主跟路父上飛機前給路崢發了消息,等他們到京市時,應該已經時傍晚,下午行程結束後的路教授正好能去機場接人。


    下午路崢有一趟微生物專業的宣講,一個個剛滿十八滿臉稚嫩的學生經受軍訓後,個個曬的黢黑,坐在階梯教室裏,好似十幾排整齊的小土豆。


    路崢上班時一貫穿得體的定製正裝,寬肩窄腰,往講台上一站,和下麵的學生們割裂成了兩個畫風。


    院裏派來宣傳部的學生對著路崢宣講的樣子一通猛拍,準備迴去撰寫院裏公眾號。


    宣講這個東西,路崢用了十分鍾,大致介紹了一下他們未來要上的課,以及專業前景後,直接跳過了這些枯燥的東西,“如果大家對自己選擇的專業有什麽不明白的,現在可以直接問我,不用舉手,不用起來。”


    台下的小土豆們登時嗡嗡起來,接二連三蹦出幾個“難不難”“學成後去幹什麽”“還有沒有機會換一個專業”,這些問題還算正經。


    “生院的每個專業都有它們的難處,但也有它們的趣處。”


    “學成之後可以幹的事情很多,比如和我一樣當老師,又或者去做生物開發、實驗科研。”


    “換專業可以諮詢你們的導員,跨同學院專業和非同學院專業要求不一樣。”


    “那老師你是我們專業的老師嗎?”


    “我沒有微生物的課。”


    “老師您今年多大了?”


    “老師您是表白牆上那個嗎?”


    “老師表白牆說您有對象是真的嗎?”


    年輕的學生們化身八卦狗仔,問的問題逐漸扭曲,路崢這種程度英俊帥氣男老師,男生女生都很好奇。


    “私人問題,我就不迴答了,不過我的確非單身。”路崢抬手看了眼表,關閉多媒體,輕鬆道:“今天的宣講到這裏結束,希望大家未來四年學業有成,前程似錦。”


    趕著去首都機場接人的路崢是第一個離開教室的,同時間段在階梯大教室開宣講的不止他們專業,還有隔壁的畜牧獸醫,以及旁邊的計算機。


    大家差不多都是同一時間結束的,烏泱泱的學生堆裏,路崢和迎麵撞上的其他學院老師打了個招唿,繼而不準備和這一大群人搶電梯,轉身往樓梯間走。


    三兩男生在他身後走,一邊討論晚上去幾食堂買飯,一邊聊著剛剛專業宣講的事兒。


    “咱們的畢業論文不會真的是要養豬,養牛吧?我看咱們學校後麵還真有一片圈,裏麵好多老黃牛。”


    “說不定養雞也行?”


    “如果一定要養點兒活物,許同康,你準備養什麽?”


    “養魚,我對很多有毛的動物都過敏。”


    “對有毛的動物過敏?那你對人過敏嗎?”


    “也過敏,你離我太近,我就想打噴嚏。”


    這句話引得那三個男生打鬧起來,跑的時候,其中一個撞了下路教授的肩膀,差點跌到樓梯下麵去,還是路崢一把住他的胳膊,沉著臉道:“樓道裏邊就不要這麽亂跑了。”


    “謝、謝謝,老師,抱歉哈。”滿臉雀斑的男生立馬站好,鵪鶉似的。


    路崢鬆手,和他錯身而過,雀斑男立馬豎起中指麵對身後的同學,聲音洪亮:“你倆迴宿舍就完蛋了!”


    路教授被這大嗓門吵到,偏頭看了眼,就這一眼,叫他的眉頭迅速擰了起來,停駐在二樓的樓梯間,不動了。


    顯然,之前林雙和趙徐之提起學校裏麵有個人長得分外像蘇和,路崢沒有認真,隻以為是兩個研究生眼神不好。


    但當這個人真的出現在他眼前時,路崢幾乎瞬間明白他的身份,同時升起抵觸。


    這樣的巧合和相似叫他不悅。


    血緣實在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哪怕兩個人自小分別天南海北,或許連對方的存在都已經記不得,可單憑這張臉,就足以證明他們曾經血脈相連。


    第71章 仰人鼻息


    或許是路崢冷然的目光太過駭人, 打打鬧鬧前唿後擁的男大學生們注意到這森森然的眼神時,紛紛變成了小鴨子,夾著腿, 溜著扶手走。


    隻不過路崢似乎不是為了用眼神警告他們, 沒等男大們腳底抹油, 路教授便率先提起步子邁開長腿,走下樓去了, 隻餘下一個西裝筆挺的背影。


    雀斑男鬆了一口氣, “我天呐, 快嚇死我了,還不如讓我直接摔下去。”這英雄救美的戲碼半點不讓人心動,隻叫人後怕,“那老師的眼神太兇了, 哪個專業的?”


    雀斑男的對鋪無語:“人家救了你, 知足吧!你都不看表白牆嗎?人是生院的老師。”


    “生院?我還以為他們的老師和咱們一樣,都是啤酒肚地中海嘞。”雀斑男摸摸下巴, “那西裝那皮鞋, 頭發還擦了發蠟, 哪裏像是來上課的, 簡直像走秀的。”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往前走, 一扭頭才發現一起的許同康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在後麵了,臉有些白。


    “你咋了?不舒服?”


    報到那天, 許同康的父母都來了宿舍, 挨個跟這些室友打了招唿, 許同康身體不太好,住宿還是要室友們多幫幫忙, 平時看許同康也是按點一大把一大把地塞藥,大約是真有點大病,室友們還是比較關心他的。


    “沒有。”許同康搖搖頭,壓下心口的慌張。


    雀斑臉說的沒錯,路崢的眼神的確帶著威懾,仿佛有實質般。


    許同康和他對視的瞬間,有種被看輕、被厭惡的錯覺,可分明他們都沒有見過麵,在走廊裏大喊大叫推推搡搡的也不是他。


    這老師為什麽厭煩地看他?


    許同康對這樣的眼神很敏感,他從小就渾身病氣,不能跑不能跳,常需要靜養。


    那一身醫院味,叫他和周圍的同齡人格格不入。


    他不喜歡那些落在他身上帶有情緒的視線,憐憫也好、厭惡也罷,說白了這些都是歧視,他想被當成普通人看待。


    他隻想過普通的、不會死的人生。


    *


    迴到辦公樓的路崢一路上都在想現如今這個局麵應該怎麽處理,他都已經忘了那一戶人家住在京市,說白了京市就這麽芝麻大點的地方,偶然在哪個拐角撞上都不奇怪。


    但他並不希望蘇和剛剛開始新的生活,就遇到這些糟心的對象。


    路崢在電腦上重新翻出蔣寧發給他的調查資料。


    第一次看的時候路崢都沒有往心裏去,以至於剛剛聽到的時候,他甚至沒反應過來許同康那個名字,早在這份調查中就出現過了。


    許同康,原名蘇同。


    這樣看,在最初起名時,蘇和跟他的哥哥是被父母一視同仁的,可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那杆該公平衡量父愛與母愛的稱,就像寄予大兒子身上新的期許一般,沉甸甸地壓到了天平中的某一端。


    偏心是人之常情。


    可路崢還是為蘇和忿忿不平。


    這些有血緣關係的父母和兄弟,如果蘇和不主動提起,那路崢一輩子都不想叫他們碰巧遇見。


    再度會麵,他們帶給蘇和的,絕對不會遲來的溫暖與愛,隻會是痛苦,叫蘇和再一次麵對小時候被拋下瞬間的痛苦。


    *


    傍晚,從州直達京市的飛機落地首都機場,路父帶著麗龍主在親兒子的安排下,坐的頭等艙,抵達時優先通行,節省了排隊等行李的時間。


    蘇和有生以來第一次坐飛機的體驗還不錯,他沒有暈機,但因為無聊,不會操作頭等艙座位裏的觸屏電視,轉而盯著小小窗框外飄過的雲彩看了一路。


    在陸地上看到的雲彩,多形態飄逸,輕輕地浮在半空,可從飛機上見到的雲,像一大片厚實的棉花。


    坐在飛機裏穿行在雲層中時,蘇和還有點缺失實感,他從前想走到最遠的地方,不過就是山下的鎮子,但現在,他走到了州外兩千五百千米的京市,臨近降落,小小的窗子外麵沒了雲,重重疊疊的城市建築群和流暢的高架橋映入眼簾。


    這個點兒,正是京市晚高峰的開端。


    從千萬米的高空往下望,那些不斷前進的車流像是被串起的燈珠,連成了線,一眼望不到盡頭,好似沒有終結。


    好多的車,好多的樓,好多的人。


    大城市給蘇和的感覺,就是如此簡單。


    從雨林裏出來的麗龍主一路上都記得搭襟說的話,無論遇到什麽事,都要跟在路父身邊,直到見到他。


    路父也像是帶幼兒院小朋友一樣,無論是空乘送餐倒水,還是送小零食和毛毯,都不忘接濟第一次出遠門,處處新奇的麗龍主。


    主要蘇和聽話,乖巧,路父說什麽做什麽,這孩子比他的親生兒子省心太多。


    等行李的間隙路父還提醒蘇和到了京市後,去家裏玩玩,“就叫路崢帶著你迴家裏來吃飯,不然你住在他那房子裏,也是無趣,不如來找我聊聊天。”


    有關麗龍文化的天,路父坐著就能跟蘇和談個天長地久,哪怕是聽蘇和講從小到大細枝末節的瑣事,路父也津津有味。


    畢竟雨林裏養出來的麗龍主,從小到大的人生,也是那稀有部落文化中的重要一環。


    “好。”蘇和沒有拒絕,他也挺喜歡路父的,從小到大都沒有父親的麗龍主覺得路父是個很好的爸爸,就是脾氣和路崢一點都不像。


    路父對麗龍主也是說不出的滿意,反正人都已經到京市了,薄桉遲早是要知道男兒媳婦的事兒,隻是這就是她和她兒子的戰爭了,跟路父與麗龍主都沒關係。


    到時候他爺倆就躲遠遠的。


    等家裏的薄桉和路崢大戰結束,再迴來。


    不然他倆這種脾氣性子軟的池魚,肯定沒辦法在兩座冰山的硬碰硬下存活的。


    “我家那小子的硬脾氣,就是隨他媽媽了,要強又執拗。”路父點評到位,“當然,你放心,我兒子肯定是比他媽媽更拗。”


    畢竟麵對孩子,父母永遠是讓步和退讓那一方,再強硬的人也是如此。


    蘇和還沒見過薄桉,不過在他的腦補中,路崢的母親肯定是個漂亮的大美人,如果和路崢脾氣也像,那就是個不苟言笑的冰山冷美人。


    總歸,是值得期待見一麵的。


    不過,當下最叫他開心的,還是馬上就要見到路崢。


    夏末,麗龍主從雨林出來自然不方便再穿麗龍人的裙裝,路崢吩咐蔣寧送去了幾身十八歲男孩子喜歡的時裝。


    都說人靠衣裝,但麗龍主這樣的長相,穿條麻袋都是好看的,更不要說這些大品牌出的年輕時髦款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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