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馬瘋了?!”麗龍主發出驚唿,追出院子去,他早就想讓路崢從黑熊身上下來,這匹馬看起來實在是不聽話。


    現在好了,馬蹄子都要揚天上去了,路崢想下來都下不來了。


    蘇和感覺自己的心也跟馬背上的路崢一般,馬上就要被摔到地上又或者甩上天去了。


    從馬上摔下來,斷了腰椎、肋骨的例子,簡直屢見不鮮,住在雨林裏的麗龍主也有所耳聞,他隻怕路崢也成為這其中的一員,焦灼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倘若他會飛,恐怕下一秒就撲上去將自己的搭襟帶下來嗎,可偏偏他不會飛,隻能眼睜睜看著,然後在心裏一個勁祈求阿圖盧保護路崢平安。


    “你先迴來!”普爾薩一把拽住麗龍主的肩膀,將人拖迴院子裏,躲開黑熊往返的行進範圍,“湊那麽近,不怕被馬蹄子踩死嗎?!”


    普爾薩不確定黑熊瘋沒瘋,但肯定是生氣了,現在隻能等它和路崢一決高下。


    “等,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去?!它也不聽你的話嗎?你叫它停下!”就這幾趟,麗龍主院門前的土路被馬蹄子跺的已經是黃土漫天,嗆人的很。


    “它,還真不怎麽聽話,現在它都已經被你搭襟惹生氣了,我就算叫它停下,它肯定也不會聽。”賽場上,沒少見馬將主人甩下背,又或者拖著主人滿場跑,根本不在意主人死活的事兒,普爾薩這時候上去,也隻能挨蹄子。


    “都怪你!”蘇和的眼睛紅了,不知道是進了土,還是氣的,總之更像兔子了,還是要咬人的兔子。


    普爾薩也有點心虛,拿出塔木族土豪的氣場來,“怎麽能怪我,我也沒想到黑熊這麽不喜歡他。你放心,他要是真摔下來,我家給他出醫藥費”


    麗龍主跳腳,“你個烏鴉嘴亂講什麽呢?!”


    “好好好,我錯了,”普爾薩也憂心起來,直自己的小辮,低頭去哄兔子眼的麗龍主,“你放心,總這麽跳,黑熊也堅持不了多久,它耐力不好,一會就得歇了。你趕明我給你帶個馬鞭來,你想抽馬還是想抽我都成,反正,你可別哭啊。”


    路崢還不知道他大膽而魯莽行徑已經嚇的麗龍主要掉小珍珠了,他坐在馬上,隻能全神貫注投入這場鬥爭,黑熊在跟他逞兇鬥狠,分神就要跌到馬下,被馬腿狠狠一踢。


    好在,大馬的劇烈彈跳並不持久,隻來迴幾個迴合,黑熊就唿哧唿哧,馬嘴緊繃,疲態明顯,甚至到後麵,後腿明顯跳不動了。


    這個陌生人是它載過所有人裏,最沉的一個。


    公馬的自尊心,叫黑熊即使沒了力氣,也要載著路崢來迴踱步,但動物的天性,讓它現在隻想躺在地上裝死。


    最終,在路崢扯動韁繩示意黑熊停下時,它聽話了,垂著腦袋,慢悠悠踱步迴到了院門前,安分站定,撅起嘴皮子,卻沒哼唧。


    落日,綠林,黑馬,一片塵土飛揚中,順利下馬的路崢像個凱旋而歸的英雄。


    站在院子裏的麗龍主沒心情欣賞男人的英姿,他像隻蝴蝶似的撲了上去,抓著路崢的胳膊左看右看,“你怎麽樣?沒有閃到腰吧?”


    路崢雖然上了年紀,但腰部力量還是在的,不至於騎個馬就把腰閃了,“沒有,我沒事,好好的,我身上髒,你別靠這麽近。”


    路崢幾乎渾身都是土,他自己都覺得嗆人,禮貌地後退兩步,蘇和卻又跟著黏上來,“我幫你拍拍土。”


    麗龍主現在依舊心驚肉跳的,隻有挨著路崢,碰一碰那鮮活熱乎的□□才能安心點,於是一邊裝模作樣幫搭襟撣去身上的土,一邊在搭襟的胸膛上拍來拍去。


    還好還好,還是飽滿的手感。


    普爾薩慢吞吞上前,現在的路崢雖然灰頭土臉,但是卻是普爾薩頭一次打心眼裏承認這個外地人的英俊瀟灑,“不好意思啊,黑熊的脾氣好像是有點不好,它可能是第一次被陌生人騎,不太適應。”


    “如果你想叫黑熊做種馬,可以留著,但是它對你的配合度不會很高,在賽場上很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所以想讓它做賽馬,還是盡早騸掉,它的體格不錯,騸掉也不會影響發揮。”


    賽場上的騸馬和母馬也不在少數,甚至表現的也很好,公馬自信和強勢的野性,除了必要的配種,不保留也沒什麽。


    就像路崢的兩匹馬,都是太監,慢慢陪著路崢從小太監變成了老太監。


    普爾薩訥訥點頭,他哪還敢嘲諷路崢不懂裝懂的,馴服生氣的烈馬和外國那種牛仔騎瘋牛的生死較量是差不多的重量級。


    他服了,至少路崢在馴馬本事,是贏過他的,在膽識和勇氣上,也是個實在的真漢子。


    亞玎按時迴來的,在這期間,麗龍主的眼前就像是壓根沒有普爾薩這個人一樣,任由普爾薩怎麽跟他搭話,都一聲不吭。


    在麗龍主這裏,今天這一遭擔驚受怕如果倒推因果,那都是因為普爾薩提出要跟路崢賽馬,這件事都怪普爾薩,至於路崢也‘不自量力’‘不在乎自己安危’地答應了賽馬這件事,麗龍主選擇性忽視了。


    他可憐的搭襟今天已經‘嚇’的夠嗆了。


    “哥,我們還不迴去嗎?”亞玎鑽迴院子,顯然,他肯定是和許久沒見過的同學相處的很盡興,笑容比剛剛來時更歡快了些許,院子裏隱隱暗流湧動的氣氛,也沒影響他這份心情。


    見到院子裏還有個陌生人在,亞玎極有眼色,一眼辨明路崢的身份:“你就是蘇和哥哥選出來的搭襟吧?你們兩個看起來,還挺相配的”


    好高大的外地人,而且這身材不是也剛剛好的,沒有像是他哥在家裏念叨的壯的活像是一頭狗熊的笨重感呐。


    路教授也能一眼猜出這位幾乎隻是普爾薩縮小版的小正太究竟是誰。


    但是因為這孩子足夠嘴甜,路崢還挺喜歡他的,塔木的小孩和麗龍的小孩一般,懂事又聽話。


    相反稍微長大點的,則有些幼稚。


    比如不知道為什麽又鬧起冷戰的普爾薩跟蘇和。


    路崢實在是不如幼稚園的老師會斷官司,而他童年時候的同齡玩伴也不多,不知道蘇和跟普爾薩這樣打打鬧鬧的友情,究竟是不是正常,以及關係好的表現。


    隱約察覺蘇和有些沉悶,路崢當然要先緊著小神子的心情,至於一臉尷尬樣子的塔木族,不重要。


    沒人說和,在普爾薩不情不願拉上小紅和亞玎走人時,蘇和也沒瞧道別的普爾薩一眼,但卻跟亞玎和小紅都說了再見。


    “再見啦蘇和哥哥,我下次還會來玩的。”亞玎坐在普爾薩跟前,賣力揮手。


    普爾薩敲他腦袋,“別做夢了,下次我不會再帶你來了。”


    被留下的黑熊拴在麗龍主的院子裏歇腳,它是再沒有心力鬧騰,麗龍主香噴噴的腦袋瓜近在咫尺,也不帶伸脖子去啃一口的。


    跟蘇和坐了一會看夕陽的路教授見天色不早,加上身上亂糟糟的,也想先迴卡旭阿姆家歇會再換身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


    “嗯?”


    “我跟你一起去,不行嗎?”麗龍主眼下就是那草叢裏的蒼耳,粘在路崢身上就不肯下來了。


    “倒也不是不行。”這整個部落都是麗龍主的地盤,路崢哪有資格不叫蘇和去哪裏,更何況,愛粘人的蘇和可不常見。


    路崢迴到卡旭阿姆家,就叫年輕人們攔住了,卡旭先問:“隔壁阿姆從林子地裏迴來的時候,說見到有個人騎瘋了的野馬,穿的是外地人的衣裳,是你嗎路哥?”


    “不會吧,導兒,您還會騎馬啊?”林雙聽這個傳聞也是將信將疑,部落裏的外地人雖然隻有他們一門三口,但他們可不知道路崢還會騎馬。


    路崢沒來得及開口,麗龍主疲憊地點了點頭,“是他。”


    “真的啊!”林雙和趙徐之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沒想到路崢這樣深藏不露,這要是傳到學校裏去,路教授受歡迎的程度得指數型增長。


    跟學校裏大部分上課的時候能從自己的出國史講到自己老公/妻子/孩子出國史,變著花炫耀的老師不同,路崢自以為他為人很低調,從不在課堂上提起自己碩博時候的功績又或者任職大企業的成就,這種個人興趣愛好,就更屬於隱私了,沒必要和學生分享。


    “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厲害。”


    “真的沒有嗎?”林雙不信。


    誰都知道,擊劍、馬術這種運動壓根就是屬於有錢人的遊戲,屬於砸錢換獎的存在,加上他們導兒這種日常精益求精的性格,很難不讓人懷疑他距離國家級運動員也就一步之遙。


    既然這樣,那還苦哈哈讀研究生讀博士幹什麽,為國爭光去當運動員多好,那知名度和影響力不比現在強。


    當然,路教授的行動軌跡一向不太被普通人所理解,從他半辭去聖瑞的職務轉頭來教書也被人覺得不可理喻就能看出來。


    路教授沒搭理八卦的林雙,跟蘇和知會一聲後,鑽進了卡旭家的小破浴室。


    在麗龍主麵前格外注重儀表的路崢,無法接受自己像個風塵仆仆流浪漢似的模樣。


    留在院子裏嗑瓜子的蘇和逐漸被年輕人圍攏。


    因為看樣子麗龍主是唯一一個親曆路教授馴服野馬全過程的存在,出於好奇心,其餘人紛紛想從他這裏打聽些路征騎馬的風光瞬間。


    被團團圍住問東問西的麗龍主隻能又迴憶了一下那叫自己憂心忡忡擔驚受怕的瞬間,將那黃土漫天、人仰馬翻的驚險刺激一一描述出來。


    在聽完的林雙和趙徐之齊齊拍手稱讚他們導兒真是文武雙全,舉世無雙,擱現代是男主配置,擱古代也是男主配置時,麗龍主並沒有隨聲附和。


    融入不進去的蘇和如一隻蔫噠噠的小蝸牛,感到疲憊,隻想蜷進殼。


    他發現自己和其他人的關注點似乎不太一樣,他忽視了路崢的英俊帥氣,隻害怕路崢會受傷。


    他好像有點奇怪。


    第42章 婚服


    化身小蝸牛的麗龍主沉寂到路崢出來, 都沒能想出他那份擔心真正的緣故。


    他自作聰明地換了個角度去想,倘若坐在膀闊腰圓又躁動難安的黑熊背上的人是阿祖,自己估計也會急成那副模樣,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叫阿圖盧。


    阿祖那老胳膊老腿, 比他的搭襟更受不得這些驚險刺激的運動。


    這麽一想, 隻要是蘇和認為重要的人坐在那匹馬上,他就都會去為之憂心, 這是理所應當的。


    眼前的年輕人們沒有親身經曆那場景, 隻能依靠想象去找尋路崢馴馬時候的英姿, 可想象都是被自主意願美化過度的。


    興許路崢的學生們親眼見到那場景,會比蘇和還要倉皇失措,亂成一團。


    自圓其說的麗龍主磕完手中的一小把瓜子,收拾好情緒, 和從浴房裏出來, 渾身冒著熱乎氣,估摸著胸腹肌肉也會像剛剛蒸熟的紅糖米糕那般可口的搭襟道別:“你好好休息吧, 我今天就不留在你這裏了。”


    見洗去塵土的路崢還是從前那副英俊瀟灑的模樣, 麗龍主放心多了。


    “你今天不留在這裏了?”頸子上搭了條毛巾的路教授有一瞬間的詫異, “真的嗎?”


    他有些忍不住懷疑, 是不是今天洗完澡出來,自己穿的太多了, 叫麗龍主覺得沒興趣,沒意思。


    主要是院子裏圍著一圈兒人, 路崢不願意在學生麵前‘搔首弄姿’、‘孔雀開屏’, 這是為人師表最後的尊嚴和體麵。


    “當然是真的, 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蘇和真的不打算留下來, “而且明天我可能也沒空陪你了,李經理說從明天開始就要拍東西,我應該會很忙。”


    路崢拽下脖子上的毛巾,以退為進道:“那我明天就不去找你了?”


    他以為麗龍主怎麽也會拒絕,誰知道,蘇和認真頷首,“也好。”


    第一次嚐試麵對鏡頭拍攝,這和麗龍主之前學過的東西迥然不同,因而其實他還是有那麽一些擔心自己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這做不好,那也要搞砸。


    所以在確定自己能做的差不多之前,蘇和不想叫自己的熟人來圍觀,省的當眾出洋相,跌身為麗龍主的份兒。


    見蘇和語氣、態度都堅決非常,路崢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把他送出院子,“那你迴去吧,路上小心,等你不忙了”


    “等我不忙了,我會來找你的。”麗龍主含笑道。


    “那我等你。”


    學生們掐著表,閑著且八卦地記錄了一下從他們導兒送麗龍主出門,到望著人家小漂亮的背影消失在部落小道兒盡頭,返身迴來,一共用時多長時間。


    共計十二分鍾。


    這整整十二分鍾,路崢都像是被拋棄的‘望夫石’似的杵著。


    他在思索今天蘇和的種種跡象代表著什麽,他原以為小神子在往他的方向靠近,怎麽現在卻好像又縮迴去了點兒。


    這是正常的嗎?


    反正在想叫麗龍主留下又想參與麗龍主有生以來第一次拍攝短片的路教授來看,不正常。


    林雙看出路崢冷靜的外表下是憋氣的內心,扭頭拍著同門的肩道:“小徐,你知不知道,啞巴是不配談戀愛。”


    “什麽?”往嘴裏猛塞瓜子的趙徐之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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