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龍主從前也會到阿祖這裏吃晚飯,但有了搭襟後,就極少過來了,因為一天之中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來和路崢相處的。典型的有了搭襟忘了阿祖。阿姆調侃一坐下就在給路崢上趕著夾菜的麗龍主,“看看我們麗龍主,對搭襟這樣好,可真是賢惠體貼上天去了。”“路崢是外地人,咱們這裏的很多菜他沒嚐過,我就給他介紹一下。”順帶投喂。當然,麗龍主私底下是沒有這樣過的,他隻是突然想起路崢之前說,阿姆們覺得他倆不夠親密,所以當著阿姆們的麵,對路崢更好了點兒。別說夾菜了,能讓阿姆們覺得他和路崢關係好,他親手把米飯喂進路崢的嘴裏也不是問題。“快,多吃點,阿姆燒的紅燒肉特別好吃。”受寵若驚的路教授當然能看出蘇和的小九九,這小神子的演技,在他這裏一向都是拙劣的。而蘇和願意演給阿姆們看,路崢也不會去拆穿他,將蘇和夾到他碗裏的青菜和豬肉一一吃下肚。見路崢真慢條斯理吃進去了,麗龍主詭異地有種滿足感。明明這菜也不是他炒的,好吃跟他也沒關係,但見到路崢吃的多,他就高興,於是夾菜夾的更勤快。路崢禮尚往來,也給麗龍主夾了一筷子,提醒道:“你也多吃點,別管我了。”他吃的速度,明擺著跟不上蘇和眼疾手快夾的速度,再這樣下去,他的碗都要堆冒出來了。希澤莎噙著筷子,混沌的眼珠試圖從這兩個人之中看出一絲端倪,但卻沒成功。她從小養到大的蘇和,那真是滿眼都是那個外地人,都不帶看她這個老阿祖一眼的。飯後,眾人換了地方,圍著矮榻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家常消食。有了昨兒種樹的事,阿姆對路崢的家庭極感興趣,問起他父母的為人來,得是頂好的家庭氛圍,才能養出路崢這樣的人來。把麗龍主交到他手裏,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了。麗龍主也想圍過去聽一聽,他也好奇,這一直以來,他也沒怎麽聽過路崢說起自己的家事。隻是阿祖拉住了他的手,緊緊地攥住,不叫他挪過去。“阿祖?怎麽了?”憂心忡忡的希澤莎隻關心一件事,“那個外地人和你提過他什麽時候離開嗎?”第35章 信仰希澤莎對路崢的家世、父母如何, 可沒有那麽多好奇,又不是兩家人見麵攀親家。她隻關心這個外地人什麽時候走。眼下看麗龍主對路崢的種種關切,希澤莎怕麗龍主演搭襟的戲份演上癮, 到最後假戲真做再把自己搭進去, 這可就得不償失了。希澤莎的小女兒總說, 照麗龍主上趕著貼上路崢的模樣,倘若他是個女兒家, 肚子都該又迴音兒了。隻可惜蘇和不是個女娃, 不然下一任麗龍主或許也有了著落, 不用勞煩阿祖一把年紀了,還要在部落裏一群小娃娃中看仔細了精挑細選。“還要再留一段時間呢,”麗龍主翹翹唇角,“他的兩個學生都報名了運動會, 運動會沒結束前, 應當不會走。”希澤莎念念叨叨,“也不知道這老師帶著學生是來學習的, 還是來玩樂的。”簡直不務正業。“阿祖, 這也是在學生暑假, 玩一玩放鬆一下, 也沒什麽。”麗龍主幫他的搭襟找補,“更何況路崢也沒一直放縱他們, 前幾天還收他們的作業來看呢。”“出來玩就出來玩,還要收人家作業, 也不知道他學生煩不煩他。”希澤莎‘哼’了一聲, 看樣子路崢在阿祖這裏, 做什麽都是不對的。麗龍主也不知道路崢到底是哪不入阿祖的眼,明明其他阿姆都很喜歡路教授。阿祖牽著麗龍主的手不肯宋, 她就不樂意看自己養大的小崽顛顛圍到路崢眼前去,“你阿祖我都一把老骨頭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了,你還是在跟前多陪陪我吧。”“阿祖,您怎麽這樣說話。”麗龍主的一雙眼睛被阿祖徹底從路崢身上搶過來了。“怎麽說話?這是實話,我還有幾年好活?”這個年紀的老人大多都已經樂天知命,對於死亡並沒有那麽多的忌諱。阿祖拍拍蘇和的手,她混沌的眼珠呈現一種慈祥,“不過,在阿祖走之前,肯定會把新的麗龍主選出來的。阿祖也要幫幫你,帶一帶她才能放心。”新的麗龍主,希澤莎已經在物色了,她並不指望去賭蘇和能夠生下一個接班的孩子。要等一個娃娃長大的時間可太久太久了。眼前的蘇和是希澤莎一手帶大的,因而她明白期待一個麗龍主長大時那份焦灼又急切的心,恨不得能揠苗助長。希澤莎不希望蘇和也在這份煎熬中等待,等到新的麗龍主十五歲時,蘇和也就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希澤莎會為他留一份可以支配的錢財,足夠他到鎮子上繼續新的生活。這是阿祖其他子女都沒有的待遇。午後不一會,阿祖就要休息了,剛剛還鬧哄哄說話的人群眨眼都散去。路崢和麗龍主也暫時告辭,往樹林子裏他倆綁好蒲團的‘臨時靶場’去。路上麗龍主默不吭聲的,他在想阿祖的話,尋找新麗龍主的事情,這對他來說,算是人生大事了。私心裏,麗龍主希望接任他的孩子十四歲最好,這樣自己就能盡快離開木樓。可另一份責任心卻又叫他覺得自己該竭盡所能,把從前學會的東西都教給對方。這就成了一個大工程。麗龍如今的年輕人大多都不認識麗龍文,如頓沙一般,那些記錄了天文、藥草知識的書縱使擺在眼前,也看不懂上麵一個字。而對這些算得上是精通的麗龍主,是從小學起,他又恰好有阿祖這個好老師,可能就連專門研究州文化的教授恐都沒他明白的多。“你在想什麽?”路崢一把薅住悶頭走路的小神子後脖頸,的人一顫,往後撞在他臂彎裏,傻傻抬眸瞧他,“怎麽了?”“你看看前麵是什麽。”麗龍主定睛一瞧,那是一棵埋伏在地上的鹿角蕨,碩大的葉子掃過他的大腿,按照剛剛麗龍主遊神似的步調,他恐怕要被這一樹葉子絆個跟頭。“是困了嗎?”路崢知道蘇和也有午休的習慣,見他一路上都低著腦袋不說話,還當他犯困了,“不然今天就練到這裏,你迴去休息一下。”“不困。”麗龍主搖頭。“那是阿祖剛剛和你說了什麽嗎?”縱使在應付一群阿姆的問題,路崢也分了心神在麗龍主身上。隻是蘇和跟希澤莎說話時都講麗龍方言,路崢就算多加留意著,也完全聽不懂這其中的內容。他不知道蘇和在苦惱什麽。“剛剛阿祖說她沒有幾年好活了,我不想她死掉。”路崢:……麗龍主開口就不知道婉轉,真是個問題。“我看阿祖的身子骨很好,這種話也隻是隨口一說,你不要放在心上。”死亡這個課題對於成年人來說尚且是一道過不去的坎,對於蘇和而言,要麵對更是太早了。路崢絲毫沒意識到,他現在就像是個傳統至極的大家長,已經忽視了養育一個孩子最好是叫他親自去戰勝風雨生出羽翼,而非將一切都大包大攬下,以一句‘你還太小了,這些事不需要你知道’來處理。路教授的愛也如凡夫俗子一般,是憐惜與嗬護,是想把對方完完全全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是,你說得對。”麗龍主點點頭,上了年紀的人總愛把自己‘沒幾年’了這種話掛在嘴邊當口頭禪,他阿祖還能一口氣走那麽老遠的路,身體健康著呢。“還有,阿祖告訴我,她在選新的麗龍主。”部落裏的孩子不算多,如果其中真的有,應當很快就能選出來了。路崢一愣,這是個他意料之外的好消息,“難道,不需要你去……”“需要我什麽?”“卡旭阿姆和我說,麗龍主生下的孩子,是麗龍主的概率會大的多,我還以為,會需要你想辦法生個孩子來。”路崢悶悶出聲,卡旭阿姆提起這件事時,他心裏是不太好受的。“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麗龍主自己是生不了的,“難道你能給我生孩子?”他的搭襟英俊瀟灑就算了,要是連孩子都能生,那也太神奇,太全能了。撿到寶的麗龍主的嘴角都得揚到天上去和太陽肩並肩。路崢:……如果不是這樣做可能會顯得自己像個流氓,路崢願意叫蘇和檢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多出什麽零件,又或者在生育方麵有些奇異的天賦。“雖然卡旭阿姆說的好像也有道理,麗龍主的孩子是麗龍主的可能性更大,但選麗龍主更注重的還是品行,要勇敢正直與善良……”聽麗龍主搬出這俗套的標準,路崢卻有點不信。倘若真的是按照品性選擇的,又怎麽會有卡旭阿姆講的那些德行不端,完全比不上蘇和負責認真的麗龍主存在?“不過,如果部落裏的孩子都不是,可能就要把希望寄托在我的孩子身上了。”麗龍主歎氣,“但我從沒想過生孩子的事情。”選擇路崢做搭襟後,麗龍主就已經坦然接受自己不會有後代這件事了。除非這個世界的男人通通變異,又或者阿圖盧顯靈,教給他男化女的秘訣。“如果你需要一個孩子,那在我走後,你會選新的搭襟嗎?”路崢的問題陡然尖刻起來。“你走後?你走後的事情我還沒想過,”麗龍主是個實誠的人,他從不跟路崢說假話,“但如果部落裏真的沒有新的麗龍主,我必須”“我知道了。”路崢有些沒禮貌地打斷了蘇和的話。麗龍主的搭襟又不高興了。路崢把蘇和送迴木樓後,就告辭離開了。哪怕頓沙說中午日頭太大,叫路崢歇歇腳再走,也沒能攔住路教授的腳步。頓沙不停給蘇和使眼色,麗龍主卻始終訕訕的,不敢開口挽留,“還是讓他走吧,好像我又做錯事,惹他不高興了。”“你做錯什麽了?”“不知道。”外地人生氣的點都很奇怪,麗龍主也把握不住規律,“他問我,需要一個孩子,會不會去找新的搭襟,我說……”“你怎麽能這樣說呢?”頓沙聽的直拍大腿,“路教授這是在吃醋啊!”“吃醋?為什麽要對他走以後的事情吃醋?”麗龍主不覺得,路崢走了之後,他們之間還會有什麽聯係。頓沙明白了,麗龍主這戀愛,是始終當成遲早要分手的事情來談的。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說蘇和是人間清醒,太過灑脫,還是活生生一大傻子了。“你們在談戀愛,你都說了,路教授不能在同你做搭襟的時候喜歡別人,你怎麽能在和路教授當搭襟的時候去想下一任搭襟的事情呢?”“我也沒有喜歡下一任搭襟呐。”麗龍主為自己辯解,他眼下,身心隻有路崢一個,至於下一任搭襟,那還是沒影的事情,連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清楚。和一個壓根還不存在的人拈風吃醋,有必要嗎?頓沙都有點憐憫路教授了,“他拈風吃醋的不是那個人,是你這個人的心。”“我的心?”麗龍主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心口,道:“在他身上呢,隻要他在這裏一天,就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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