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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名單上,除了牧夫人,便以除蘇的境界實力最強。而且這個修行黃泉功法的怪物,遁法強大,行蹤隱秘,手段變幻莫測,極其陰險狡詐,雖說在白帝城裏,他被徐有容斷臂重傷,依然極為難殺。


    想來這個怪物現在已經藏進了莽莽群山之中,如何能夠找到他?


    “或者我能夠猜到他會去哪裏。”


    唐家那位盲琴師忽然開口說話:“如果教宗大人不嫌棄,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


    眾人才想起來,這位盲琴師乃是長生宗前代大長老,而那個叫除蘇的怪物則是前代長生宗宗主的一縷殘魂所寄。


    淩海之王望向陳長生,明顯有些意動。


    陳長生沒有同意,因為盲琴師在那場與聖光天使的戰鬥裏受了很重的傷,短時間裏難以恢複,而且畢竟對方是唐家的供奉。


    徐有容明白他的意思,說道:“還是我去吧。”


    說到追殺除蘇,毫無疑問她是最合適、甚至是唯一的選擇。


    她的道法與除蘇的黃泉功法相生相克,而且可以憑借速度強行破掉除蘇的遁法。


    除了她之外,在場的任何人都不見得能追上除蘇,就算追上,也不見得能夠殺死對方,即便陳長生也沒有把握。


    陳長生還是沒有同意,而且他的理由得到了所有人的讚同。


    接下來他會迴京都,在那座城市裏將會有更重要的事情、真正麻煩的問題等待著他。


    在這種時候,徐有容不能離開他的身邊。


    淩海之王問道:“那怎麽辦?暫且把此事放一放?”


    營地再次變得安靜起來,氣氛有些壓抑。


    “我來想辦法。”


    陳長生看了徐有容一眼,走向營外,徐有容會意,跟了上去。


    淩海之王等人有些擔心,望向唐三十六。


    唐三十六擺了擺手,表明了自己不會參合此事的態度。


    “我去看看。”


    做為資曆最淺的大主教,戶三十二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也向營外走了過去。


    來到山崖間一株鬆樹下,陳長生與徐有容停下了腳步。


    他知道戶三十二跟在身後,但沒有出言阻止。


    如果不讓這些大主教知道自己的方法,想來他們很難安心。


    一陣清風拂動樹枝,鬆針簌簌落下。


    有些發黃的鬆針落在黃色斑雜的皮毛上,仿佛融為了一體,很難分辯出來。


    那是一隻像土狗般的生物,皮毛顏色很雜亂,看著有些令人惡心。


    它的兩隻後腳似乎是斷了,無力地拖在地上,看著有些可憐。


    看著陳長生,它的眼睛裏閃過興奮的幽光,用前肢撐著身體,艱難而快速地爬動到他身前,不停地親吻他的腳背。


    徐有容歪著腦袋看著這幕畫麵,覺得好生有趣。


    雖然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類似的畫麵,但每次看到這妖獸扮演奸臣模樣,還是想要發笑。


    戶三十六並不覺得有趣,看著對方兩隻邪惡的小眼睛,便覺得身體有些發寒。


    忽然,他想起來了這種妖獸的來曆,臉色驟變,顫聲說道:“這是土猻?”


    是的,這就是在周園裏生活了數百年的那隻土猻。


    也正是道藏典籍裏記載過的最陰險、最無恥、最狡猾、最嗜血的那種妖獸。


    即便是像倒山獠與犍獸這種在百獸榜上排在極前的巨大妖獸,也不願意得罪土猻,甚至在戰場上還要聽從它的安排。


    確認這個像爛皮黃狗般的生物就是傳說中那個極可怕的妖獸,想著那些傳聞裏的血腥故事,戶三十二覺得更加寒冷。


    如果這隻土猻不是被陳長生召喚出來的,而且表現的如此謙卑老實,他拚了命也要在第一時間殺死它。


    土猻感受到了戶三十二流露出來的敵意與一抹很淡的懼意。


    遠離真實世界已經如此多年,人類居然還能記得自己的兇名,這讓它有些得意,然後迅速地警醒過來。


    與那些心甘情願在周園裏平靜度日的妖獸們不同,土猻一直念念不忘要迴到曾經生活的世界裏看看。


    為此它曾經乞求過陳長生很多次,隻是陳長生想著它的兇名與那些傳聞裏的惡行,自然不會答應。但今天陳長生既然把它從周園裏召喚到了現實的世界裏,那麽自然說明情形有了變化,說不定它真有可能得償所願。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土猻自然不會犯錯,眼神變得更加無辜,神態變得更加謙卑,身子也匍匐的更低了些,兩隻殘廢了的後肢微微地顫抖著,尾巴不停快速地拍打著地麵,卻又極小心地沒有激起半點灰塵,真是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戶三十二依然警惕,不會被這種假相所騙,徐有容則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陳長生說道:“別裝了,趕緊起來。”


    聽著這話,土猻趕緊站直了身體,不敢再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它那兩隻殘廢的後肢早就已經治好了。


    隻不過這些年在周園裏,它還是習慣拖著兩條後肢在草原裏爬行,除了倒山獠與犍獸根本沒有別的妖獸知道。


    陳長生說道:“幫我去做一件事情。”


    土猻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不停,不知道在想什麽。


    陳長生從懷裏取出一枚丹藥,喂進它的嘴裏。


    土猻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一屁股坐到地上像個修行者般閉著眼睛開始打坐。


    淡淡的霧氣從它的口鼻處不停地溢出,原先還殘存著的一些內傷,也被盡數修複完好。


    這枚丹藥不是朱砂丹,是用朱砂丹的廢棄物料煉成,但裏麵還有一些陳長生的血。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土猻睜開眼睛,滿懷感激地看著陳長生。


    陳長生從戶三十二手裏接過除蘇的畫像,在土猻眼前打開,說道:“這個人。”


    土猻看著畫像上那個奇形怪狀的家夥,心想世間居然有人比自己長的還難看,不禁有些好奇。


    陳長生接著說道:“把他殺了。”


    土猻頓時驚醒,低聲嗚咽了幾聲,用滿懷血腥味的殺意,來證明自己的忠誠。


    戶三十二這才知道陳長生準備怎麽做。


    按道理來說,土猻天生能夠土遁,而且極為兇殘陰險,用來追殺除蘇,是最好的選擇。


    但除蘇也是個真正的怪物,土猻也不見得能夠殺死他。


    “我有個想法。”


    戶三十二很清楚在自己說出這個建議之後,教宗大人對自己的評價或者會有所改變,甚至會開始警惕自己。


    但做為最忠誠的下屬,他必須把自己的建議說出來,而且不能有任何隱藏。


    聽完那個想法之後,陳長生看他的眼神果然變了。


    就連土猻望向戶三十二的眼光都變得不一樣起來,似乎有引為同道的想法。


    徐有容隻是搖了搖頭。


    土猻離開了崖間,去往群山之中,去尋找它失去的世界以及除蘇。


    除了陳長生三人,沒有誰知道這件事情,更沒有誰知道土猻會以怎樣的姿態出現在除蘇的麵前。


    就在土猻離開之後不久,國教的大隊伍也再次啟程,向著京都而去。


    誰都知道,陳長生迴京是因為他收到了一封信。


    但真的隻是因為那封信嗎?


    當然不可能,因為年輕的皇帝陛下還在京都,商行舟也在京都。


    最重要的是,離宮也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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