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接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麵沒有任何的動靜才打開門。


    一眼看到了地上的那張房契。


    她以為自己自己看花了眼,伸手揉了揉再次將視線轉移在地上。


    她睜大雙眼,不由的拿在手中。


    再次跑迴房間,遞在宋父的麵前,“看來這幾個孩子沒有說謊,他們真的幫我們把房契拿迴來,這下我們再也不用去求他們了。”


    宋父瞟了一眼宋母手裏的房契,但依舊保持著原本的態度,“不就是一張房契麽,難道就讓你瞬間改變了原有態度?”


    “若不是你這一年來一直沉迷於賭博,會弄丟這個房子嗎?我們家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宋母伸手捶打著宋父的胸膛,哭喊著,“這可是敏敏從小長大的地方,裏麵充滿了迴憶,難道你就這麽忍心弄丟它?”


    “你以為我願意?自從我們迴到鄉下後,每個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們,在背後議論我們,你以為我的心裏就好受嗎?所以我隻能為此來麻痹自己,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宋父沒有反駁,垂下雙眸,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敏敏離去我們心裏誰都不好受,但是你也不能為此就這樣一直消遣下去,一年了,我覺得是時候應該放下一切了。”


    宋母緩緩的坐在了宋父的身邊,偏頭看著他認真的再道,“如果沒有他們,恐怕我們連這僅有的迴憶都要失去了,你就放下心原諒他們吧。”


    “我不想跟你談這件事情。”


    宋父覺得理虧,索性選擇逃避。


    他自知著一年來確實做了很多錯事,每天沉迷於賭博,甚至沒日沒夜的一直玩。


    有時候迴到家還要對宋母發脾氣,痛打一番。


    曾經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就這樣在一年前散了。


    “你覺得一直逃避下去是解決的辦法嗎?”


    “不管怎樣,任何人無法動搖我的心。”宋父伸手指著宋母的鼻子,威脅道,“如果你若是原諒他們,那麽我們的下場就隻有一個,那就是離婚!”


    ‘離婚’兩個人嚇得宋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今她已經失去了宋敏,就連在一起生活三十年的男人如今都要拋棄她。


    一種天都要塌下來的感覺讓她來個措手不及。


    漸漸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堅強的說著,“你什麽時候變成這種不講理的人,我們在一起整整生活三十年,豈是你一句離婚就能將我們拆散?”


    宋父轉身離開,“無理取鬧!”


    哎呦……


    一個五十歲的中年婦女慘叫一聲。


    看著宋父那心不在焉的樣子,直接了當的問道,“老宋,我剛剛看到昨天的那三個人從你家走出去,衣服失落的樣子,他們找你們到死是什麽事?”


    “不關你的事。”


    宋父狠狠的丟下一句話便大步流星的離開現場。


    女人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進屋裏,看著那失聲痛哭的宋母,關心的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竟然害你哭成現在這般模樣,而且老宋還非常惱火的樣子,你們該不會是吵架了吧。”


    “還不是……”


    宋母悶悶的從胸口說出一句話,可是說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不說了。


    女人的視線看向了桌子上的一張紙,走過去,拿在手裏,大吃一驚,“這個怎麽會在這裏,你們的房契不是已經被抵押給無賴了嗎?”


    看著那一言不發的宋母,胡亂猜疑著,“該不會是那三個孩子吧。”


    見她沉默,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再道,“難怪昨天找我要他們麻將館的地址呢,原來是為了幫你們拿房契,真是有心了。”


    “……”


    “隻不過我很好奇他們究竟是怎樣才從那些人的手中拿迴來。”


    “……”


    “難道是他們幫你們贖迴來的?可是他們還隻是孩子哪有那麽多錢。”


    “……”


    “還是說他們手裏抓著他們的把柄,要不然怎麽會輕易還給你們。”


    “……”


    “聽我一句勸,既然敏敏已經不在了,但是你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應該試著放下這件事情,去原諒所有的人,這樣她才會安心的離開。”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是我每天看著老宋就這樣沉迷於賭博,我的心裏也不好受啊。”宋母剛剛擦幹的眼淚瞬間又流了出來,“他以前是多麽自信的一個人,怎麽一夜間全都變了,養育二十多年的女兒自殺了,自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如今是現在這般模樣,其實我有時候想跟著敏敏一塊去了,可是我又害怕在陰曹地府見到她會怪罪我,於是我就這樣一直苟且偷生的活著。”


    她一開口便是長長的一段話。


    她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女人將宋母摟在懷裏,安撫道,“其實這一年裏我全都看在眼裏,我明白你們的感受,畢竟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應該努力向前看,不能一直生活在過去的那些仇恨當中。”


    宋父怒氣衝衝的返了迴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的喝了兩口,“真是掃興!”


    “發生什麽事情了?”宋母說完的時候才覺得不對勁,又道,“你是不是又去賭博了?”


    “都是那幫人,如今害的我連個去的地方都沒有,我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被那裏的人把我趕出來了,而且還警告我以後不能再踏進他家半步,否則就剁掉我的一條腿。”宋父擰眉,語氣頗為複雜。


    “怎麽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悔改,他們好心好意幫我們把房契拿迴來,你難道看不出他們是看在女兒的份上才好心幫我們嗎?”


    “誰讓他們幫我們,既然想幫為什麽不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宋父單手扶頭,低著頭,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怎麽到現在還看不明白,敏敏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再也迴不來了。”宋母撲在女人的懷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著。


    女人實在看不下去,大膽的打斷這尷尬的氣氛,“你們若還把我當朋友,那就容我站在公平的角度上說幾句話。”


    “……”


    “……”


    宋父和宋母沉默在原地,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女人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關係而影響到自己的情緒,反而揚起了淡淡的笑容,“其實這三個孩子能來鄉下探望你們完全是看在宋敏的麵子上,所以你們不應該這樣一直避而不見,更不能用一開始的態度去對待他們,畢竟他們幫你們將房契掏了迴來,相反我覺得應該感謝他們。”


    “感激他們?”


    宋父冷嗤一聲,嗔惱道,“你知不知道他們是殺害敏敏的兇手,我會感激他們,簡直是白日做夢!”


    女人疑惑,“她不是自殺的嗎?”


    宋父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聲貝也不由的放大,“都是因為他們,她才會自殺。”


    他徘徊在地上,雙眸之間帶著滿滿的憤怒,“想必那三個人你也見到了吧,其中那個低個子男人就是敏敏當時處的對象,我一向引以為傲的女兒就這樣毀在他的手裏。”


    他堅定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退縮,“沒錯,就是他,如果真的愛她就不能把她獨自一人留在那人間地獄。”


    “就算錯在於他,可是你們也不應該一直執念榆次,畢竟我這個旁觀者親眼看出他是真心悔過,不如試著去接受他,說不定你們的心裏還會好受一點。”


    宋父不依不饒的說著,“我還是那句話,想讓我原諒他們除非讓她活過來。”


    女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裏碎碎念念的嘀咕了一聲,“你這不是說的些廢話嗎,如果能活過來,她早就迴來找你們了,又怎會忍心看著你們傷心難過。”


    下一秒,宋母跪在宋父的身旁,抓著他那皺褶的手,“我都想清楚了,我們不能讓女兒走的這麽不安,這一年裏,你看我們過得是什麽日子,整天被人逼著要債,你甚至還將我們的房子輸掉,若不是他們,我們現在就淪落到無家可歸了,你知道嗎?我幾乎連個安穩覺都沒有睡過,甚至每晚都會夢到她會怨我們把錯全部怪罪在他人身上。”


    她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鍾的時間,然後說道,“無論如何,我們不能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宋父的眼色顯然有些不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難道說就這樣輕易原諒導致我們家庭破碎的人?”


    “如果她還在的話,也許希望我們能夠和平相處。”


    “可是現在她已經離開來我們,所以無法替我們決定所有的事情。”


    “你說的沒錯,哪怕我們為了她好好想想,她真的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麵嗎?”


    宋母的這句話深深的印在了宋父的心裏。


    他認真的想著:她真的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麵嗎?


    一個曾經和宋敏海誓山盟的男人。


    甚至為了他懷上孩子。


    這種種的一切都源於王靖意。


    心裏一個很強的意識告訴他:不能原諒。


    剛剛平複的心再次動搖起來。


    他一用力,宋母就跌在地上,硬生生的魚地板來了個大大的接吻,嘴角瞬間變得紅腫起來,溢出了血絲,


    他這才緩過神,蹲下身體伸手去扶宋母,一臉歉意的說著,“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宋母弱弱的說了句,“我沒事……”


    女人不知在何時已經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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