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


    季非凡記得,他曾聽顧恩恩念叨過幾句,說現在的小年輕越來越放肆了,一個個都閑的太奶疼了,譬如某個瀟瀟,真是二到了極致。


    他隻是知道有這麽一個小年輕因為太過崇拜言希而處處針對童雪,卻始終沒有見過王瀟瀟本人,也沒有領教過她的招數。如今第一次見麵,卻發現這個孩子不僅僅是二,還特傻,也特別找抽!


    不過,還好,不是他的仇家上門尋仇。


    還好……


    真的還好……


    “有什麽怨氣去警察局說吧!”他本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他現在穿著這身軍服,有些事情,盡管他很想,去不能做。


    說完,他便撥通了“110”報案。


    不理會他們是什麽神色,他的眼中,隻有他的恩恩。


    抱起癱軟在床上的顧恩恩,直到上了車,他的心,在這一刻,還不能完全恢複平靜。


    他小心翼翼的把顧恩恩放在副駕駛位置上,幫她係好安全帶,他看著她的睡顏,他很慶幸,她的行蹤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否則,今日,必是他後悔一生的一日……


    “恩恩,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他低下頭,將唇印在她的額上。


    他能感覺到,他的雙唇在顫抖。


    他風裏來雨裏去十多年,曾不止一次的遊走在生死邊緣,早已看淡了生死,但如今害怕失去她的心卻依舊跳動的如此劇烈。


    這一刻,沒有人能真正體會他的恐懼和害怕。


    一路上,他的精神都沒有放鬆過。直到迴到家,看著她真真實實的躺在自己懷裏,抱著她軟軟的身體,他才稍稍放鬆一些。


    “大叔?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覺得暈暈乎乎的?”


    “你被人下了迷藥。恩恩,以後小心些,一定要和公司的人一起走。”他怕,真的害怕她會再遇到危險。


    盡管他全心防備,但他不能保證她有第一次危險之後就萬事大吉。他能救得了一次,可下一次呢?誰能保證他出現的如今天這樣及時?萬一發生什麽,傷害的會是兩個人。


    “迷藥?大叔,是我在停車場的時候被人迷昏的。“大叔,之後發生了什麽?是不是你救了我?”


    “我碰巧遇到,就把你救下來了。”


    這個時候,季非凡心裏是想告訴顧恩恩實情的,但又怕她多心,所以,便簡單的概括了一下,警告她,“以後做什麽都要小心點,我能救你一次,卻不能保證能救你第二次。”


    今天的事情,他想起來都後怕。


    夢中的季非凡不由的攥緊拳頭。


    也是從那天起,他便有了一個習慣,總是習慣時不時看一看定位係統,看一看顧恩恩此刻在哪兒,是不是安全的……


    那日,他的手機上顯示著顧恩恩目前所在的地點是醫院。


    醫院?!


    他以為是她出了什麽事,心中擔憂,便立馬撥通她的手機,卻按了一個鍵後就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他想,若是恩恩或是家裏人出了事,他應該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如今他半點消息都沒有,可見家裏人應該沒事。但他心裏的擔憂是肯定免不了的,所以他還是撥通了她的電話。


    “大叔。”


    他暫且先壓抑住心裏的擔憂,故作輕鬆的問道:“恩恩,我一會兒就到家了,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


    “啊?這麽早?那個,不用了……你前天買的那些小吃還沒有吃完。”


    他有些奇怪,以她的性子,既然她此刻醫院,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她都會和他說的,可她並沒有提她在醫院的事,半個字都沒有……


    所以,他又一次試探的問道:“恩恩,我們好久沒去看電影了,一會兒我迴去接你。”


    “不用了!”


    沒想到,她竟幹脆利落的拒絕了他。甚至,還撒了謊,“我和朋友在外麵,要過會兒才迴家,我們過兩天再去吧。”


    他裝作不動聲色的囑咐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心裏,卻胡亂想象著一個個可能性。


    她,為什麽要騙他……


    她不止一次說過,會對他知無不言,兩個人沒有秘密,可她,在他最擔心她的時候,不是坦言相告,而是選擇了欺騙……


    他想要知道原因!


    於是,便跟著手機定位的提示,找到了她。


    可是,眼前,那到底是怎樣一幅畫麵啊……


    她和周思成坐在床上相互抱著,兩個人親密無間的模樣深深的刺痛了他的雙眼。他的拳頭緊緊的攥著,心被眼前的這一幕深深的刺痛。


    這就是他深愛的女人給他的答案!


    她對他的欺騙,是因為周思成!


    他英挺的眉頭皺的很深很深,差一點,他就一腳踹開麵前的門走進去給周思成一拳!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


    他就這樣心裏絞痛的看著顧恩恩和周思成抱成一團,而後,他冷漠的轉身,離開了這個讓他痛徹心扉的傷心地。


    “恩恩,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為了他,你一而再的騙我!我已經原諒過你一次了……上一次,你和他在h市,你可知道我是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不追究的……”


    他的步伐沉重,背影灑下一片荒涼……


    有什麽東西,疼著疼著,就到麻木了。


    有什麽東西,疼著疼著,就開始散了。


    ……


    他麻木著一顆心,如行屍走肉一般迴了家,迴了他和她的家。


    他的心情亂糟糟的,想發泄,卻偏偏壓抑著,不知道該如何發泄。


    書桌上,擺放著他每日都要看的書,《犯罪心理學》,他翻開書,那密密麻麻的字印在他的眼球上,卻被生生阻隔,半點都難以影響他的情緒。


    他自信麵對任何罪犯的時候,他都能迅速的找到他們最脆弱的一麵,精準下手,從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是,麵對他最愛的女人,麵對她給自己的欺騙,他卻偏偏找不到一個口子,將那層偽裝撕裂……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的心通到了怎樣的境界。


    她推門而入,見到他,一如既往的打著招唿:“大叔,你今天迴來的真早啊!”


    “恩,今天事情不多,一早就忙完了。不是不喜歡大暑天出門麽,今天去哪裏玩了?”


    他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她,心裏,還期待著她可以對他坦白,那麽,他就能夠說服自己不要在意她的欺騙,就這樣繼續過著他們的生活。


    可是,她依舊不肯對他坦白。


    她給他的解釋,依舊是那可笑的謊言:“和之前的同學奸出去說了會兒話。”


    “哪個同學,是男是女,我認識嗎?”他的聲線顫抖,已然出賣了他。


    她遲疑了一下,搖搖頭:“女的,你不認識。”


    他的心,徹底冷了,死了。


    “嗯。”他有些煩躁的撥了撥自己的頭發,一反以往對她親昵的樣子,站起身,錯過她,走向門口。


    她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所以問他:“大叔,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有心事?”


    他的手被她抓住。


    他驀然轉身,看著她期期艾艾看著他的麵孔,心裏的煩亂更甚,於是便冷下臉低吼道:“放手!”


    他不想和這樣的她共處一室,她的欺騙,簡直是用一把刀剜著他的心。


    她並沒有放手,繼續拽住他的手,問道:“大叔,你到底怎麽了?”


    “怎麽了?你想知道怎麽了?那好……”


    他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高大身影投下的暗影把她小小的身體籠罩在其中,全身釋放高冷威壓,強烈的壓迫感將她徹底包裹。


    他說:“顧恩恩,你今天去了哪裏,和什麽人在一起,你們在一起做了些什麽,你還要我一一和你重複一遍嗎?!”


    即便她如此騙他傷他,但他卻依舊不想和她撕破臉,但看著她裝無辜的逼問他到底,一種悲涼惱恨的情緒,便從心底的位置瞬間散開。


    “你……是怎麽知道的?”


    謊言被揭穿,她顯然驚慌了。


    “這重要嗎?顧恩恩,你為了他一而再的騙我,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我不是想騙你,我隻是怕你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會生氣。”沒想到,她竟一下子哭出了聲。


    “你也知道我會生氣,那你就有骨氣點別去見他!”他這句話是吼出來的。


    從來對她溫柔的他,這一次,已經被她逼得沒有了半點尊嚴。


    “我也想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他在一起,所以我盡量避免和他碰麵。今天,他媽媽過世了,而阿姨臨死前說要見我,你難道要我扼殺一個病重老人最後的期望嗎?那樣的話,我做不到,更是枉為人!”


    “所以,你現在要告訴我的是,這就是你和他摟摟抱抱的理由?!”


    “你……你看到了?”


    “是啊,我看到了。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你無從抵賴的話,你是不是還要繼續編造謊言來騙我?顧恩恩,你太讓我失望了!”


    便是這樣,他和她第一次吵架了……


    因為欺騙,因為背叛,她將他的愛踩在腳底,一點點殘忍踐踏,他痛到極致,力氣全失。


    她沉默了半晌,卻突然猛地抬起頭,目光逼人的看著他:“你怎麽知道我在醫院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既然敢做,還害怕別人知道麽……


    “你沒有實話實說!”她用力抓住他的胳膊,語氣中帶著幾分淩厲:“季非凡,你該不會是讓人跟蹤我吧!”


    她很聰明,很快,她便猜到了答案:“你用定位係統監視我!”


    “是又怎麽樣?如果不是我在你手機裏裝了監聽定位器,我又怎麽能知道你一而再的騙我?!”


    他怒了!第一次發這麽大的脾氣!


    怒火連向來自製力、自控力都良好的他也按捺不住。


    事實上,他的初衷並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他隻是單純的想要保護她。而已!


    “季非凡,你變-態!”


    “一個變態,一個騙子……嗬嗬,還真配……”他自嘲的笑著,心痛的難以自抑。


    真相,便是這樣殘忍,殘忍的他都有點想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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