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金黃金黃的,從屋子一角的格窗間走進來。靠窗的粗木桌子上,藤籃,麵包,水壺,都被陽光滾上了一條灑金的花邊。


    蘇沫皺著眉頭,習慣地把左手的大拇指放在嘴唇下麵來迴移動,思考著。


    顧墨沉坐在她的對麵,喝著牛奶,抓烤麵包來吃,並貼心地把黃油和果子醬遞到蘇沫麵前。


    “墨沉….”


    “怎麽了?”他笑著放下手中的杯子,溫柔的看著她,他的笑容有一種迷惑人心的力量。


    “我昨天晚上喝了酒沒有胡亂說什麽吧?”蘇沫認真地凝視著他,她不安的咬著唇,思量了一會兒,才開口。


    “你說了什麽你還不知道嗎?”顧墨沉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


    完蛋了,蘇沫是那種一喝酒後發生什麽第二天就會完全忘記的人,她是不是胡言亂語甚至做什麽丟人的事情了,蘇沫心裏一顫,低著頭,小手不安的緊緊握著。


    “我我我….我知道我喝醉酒後挺瘋癲的,但是我第二天早上就會通通忘記了,我是不是又做什麽丟人的事情了?”


    顧墨沉沒有迴答,隻是翹起細長的腿,眼神魅惑。


    蘇沫美眸微動,閃過一絲異樣,“我不會從酒店門口就開始鬧騰了吧?你倒是說話啊!”


    顧墨沉覺得蘇沫忘記她自己昨天說的話也好,他也不想告訴她她昨天做了什麽,隻是難道隻有喝醉了蘇沫才能對他說出心裏話嗎,很多時候他不想去猜也不懂得猜女人的心思,他覺得兩個人既然在一起就應該坦誠相待,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訴對方。


    但是現在顧墨沉同樣也不敢把這些話講給蘇沫聽,他怕她多想,所以往往就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周而複始。


    “對啊,你啊昨天真的過分了。”他猛然抬頭盯著蘇沫。


    蘇沫瞪大了眼睛,飛快地把嘴裏嚼的麵包咽下去,皺了皺眉頭,大聲地問道“不會吧,我的天啊,發生了什麽!”


    “你抓著酒店門口的柱子不放,說那是你的金箍棒,硬生生要把它扒起來帶迴去。”顧墨沉一臉嚴肅地說,語氣中帶著些許無奈。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好了好了別說了我不聽了。”


    對於什麽金箍棒那些,完全是顧墨沉信手拈來隨便亂說的,他也很佩服自己的反應能力和編故事能力,蘇沫的表情把他逗得笑了起來。


    “蘇沫.”他突然叫了她一聲。


    “嗯?怎麽了。”蘇沫的聲音溫柔卓卓,像春天的柳絮。


    “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還是以前的那個蘇沫,想說什麽說什麽,想做什麽做什麽。”


    顧墨沉的話讓蘇沫覺得摸不著頭腦,他這是在說什麽?


    “啊?你說什麽?”


    “沒,就是懷念以前那個狡猾機靈勁有小手段的你?”顧墨沉微微笑了一下。


    “你現在的意思是說我變傻了嗎?”蘇沫氣鼓鼓地嘟起小嘴。


    “是的沒錯,答對了一百分。”


    她瞥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說話,裝作不跟他計較的樣子然後繼續吃起了早餐。


    蘇沫看出來了,顧墨沉有心事,但是她不知道他的心事是什麽,她也猜不到。


    在顧墨沉心中,他覺得蘇沫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囂張有脾氣風風火火的人了,是因為跟他在一起了嗎?還是因為肚子的小寶寶的束縛?現在的蘇沫柔弱了很多,安靜,沒有滿身銳氣,有時候就像水一樣溫柔地流在顧墨沉的心中,他也喜歡這樣的她,隻是覺得還是以前的她比較特別。


    “對了我們明天迴國。”顧墨沉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


    “明天?這麽快?”蘇沫猛然抬頭,眼神疑惑。


    “對,公司出了事我得盡快迴去,我們已經在國外太久太久了。”


    蘇沫聽著他所說的,嘴巴長得老大,慢慢吐出幾個字“都聽你的!”


    “乖!”顧墨沉滿意地笑了笑,“在國外我還有最後一些事情要處理,所以你等下自己待在酒店別亂跑。”


    蘇沫搖搖晃晃地點了點頭,明天就要迴國了,她可太想念那個自己生活了那麽久的地方了,可是她又覺得在國外隻有她和顧墨沉兩個人,像是重新開始了一樣,不用麵對那些七七八八的人,這種感覺很安心舒適,所以她心中充滿了不舍。


    還有孟奕柏,應該自己迴了國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蘇沫坐在椅子上翻看著雜誌,顧墨沉出門了,她隻能乖乖地待著。


    這個說小也不小的房間真是悶得慌,空間裏靜的隻有她翻書的聲音。


    她不耐煩地合上書,抓了抓頭發,心煩意亂地起了身,不行,她要到外麵花園走走,再這樣子下去會崩潰的。


    蘇沫穿著最簡單的運動服,棉棉質感,齊肩長發披散了她的肩頭,下了樓。


    天晴得像一張藍紙,幾片薄薄的白雲,像被陽光曬化了似的,隨風緩緩浮遊著。


    這樣的天氣總讓蘇沫想起年少時在哥倫比亞大學的日子。華盛頓沒有多少好天氣,大半都是霧天,那個時候的她就像華盛頓的霧天,單純濕潤,沒有執著,卻也不是不寂寞的。走過濃霧中維多利亞式樣的街燈,她都會有這樣恍惚的一念:她這輩子是不是就這樣過了呢?像霧一樣,隨遇而安,沒有執念,沒有愛的人,也沒有被愛。即使是她的家人,也那麽的不愛她。


    蘇沫漫步在花園裏,輕鬆自在,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


    “蘇沫。”


    一個嫵媚的聲音叫住了她,她轉了頭,沈清媚從她旁邊走了上來,一頭卷發披在肩頭,看上去美豔動人。


    “沈小姐?”


    “好久不見。”她客氣地衝蘇沫一笑。


    “你怎麽來了?”蘇沫充滿了好奇又有些不安,眼光閃爍。


    沈清媚笑了聲,深邃的眸光略顯神秘,“我來找墨沉。”


    “可是他不在…你找他有什麽事嗎?”聽到沈清媚一點也沒有拐彎抹角,蘇沫心裏有點不舒服,語氣有點不足。


    “怎麽?他不在啊?”沈清媚故意裝出驚訝的樣子。


    其實她早已經打聽好了顧墨沉出門辦事了,這才找準時間來堵住了蘇沫,本來想上她房間假裝去看望她,沒想到在這小花園碰到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對,墨沉不在,有什麽事你直接打他電話吧。”蘇沫蹙了蹙眉頭。


    之前在蘇沫心中,覺得沈清媚很神秘,美麗有能力,她甚至覺得她跟顧墨沉有點配,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她和他的糾纏,她心裏開始厭惡她,說厭惡還不如說是一個人女人對另外一個女人的反感,她不想想太多,也不想懷疑顧墨沉什麽。


    蘇沫轉頭想要走,卻被沈清媚一把抓住。


    “蘇沫,我們去那邊的長椅上坐著聊會天吧,出了國我一個人都不認識,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說心事了。”沈清媚一臉可憐的望著她,眉睫低順,水光瀲灩的眼,給人一種毫無攻擊性的柔軟感。


    “我還有點事呢沈小姐,明天要迴國我行李還沒收拾。”蘇沫再次想婉拒她。


    “就一會會就好,求你了,我的傷剛好,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陪我說話的人,你能不能陪我一下下?”


    沈清媚帶著請求的口吻開口說道。


    蘇沫也拗不夠她,被她拉著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你說你們明天就要迴國了?這麽快啊?”沈清媚小心地試探道。


    “是啊,墨沉說公司出了點事情,而且我們在國外也待得挺久了,是時候迴去了。”


    蘇沫總覺得沈清媚在打聽他們的消息,甚至仿佛嗅出了她不懷好意的氣息,可麵對她的問題,她又不好不迴答,她越來越覺得沈清媚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本來想專程來謝謝墨沉的,但是他又恰好不在,你知道的,他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如果沒有他我可能現在就不能坐在這裏了,所以他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救命恩人,真不知道我能拿什麽報答他……”沈清媚水眸緊緊盯著蘇沫,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透。


    蘇沫覺得自己真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在這聽這個女人講她和顧墨沉的種種,她心裏少不了吃醋,但又帶著一絲灑脫,如果能從她手中搶走顧墨沉,那也算她的本事。


    也不知從何時起,蘇沫竟然有了這麽大的自信。


    “沈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蘇沫禮貌地對沈清媚笑了笑,希望趕緊脫離這個是非之地。


    “蘇沫,別走,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沈清媚咬著唇瓣,吞吞吐吐沒有說話。


    “怎麽了?”蘇沫有點驚訝,不知道沈清媚還要跟她說什麽七七八八的,那些普通的語言已經傷害不了她了,該吃的醋她早就吃了,現在她是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跟顧墨沉鬧矛盾了。


    “我….我…”


    “怎麽了?”


    蘇沫發現沈清媚有點不對勁,轉頭關心地望著她。


    “對不起蘇沫,我和墨沉是個意外,我們…這都是個意外?”她的臉上布滿難以抑製的痛楚,目光閃爍。


    “你這樣子吞吞吐吐不說我也很急,你快點大膽說出來吧。”


    “蘇沫,上次被綁架,那些歹徒把我和顧墨沉綁在一起,扔到同個房間,我們想辦法把繩子弄開,花了好大力氣最後我們就弄開了,因為夜晚很冷…然後我們就抱在一起取暖…然後情不自禁…我們就…就在一起了….”


    蘇沫心裏一顫,“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就是,我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說的這麽清楚蘇沫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這些話成功地讓蘇沫心髒一縮,她眼神渙散,目無焦距,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她隻覺得腦子裏天旋地轉,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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