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怎麽會這麽奇妙,現在自己深愛的人,也是十年前自己深愛的人,十年前分離,十年後以陌生人的姿態遇見,林姍窈居然依然愛上了。愛情就像一個圓圈,經過十年的運轉,自己又迴到最初的起點,重新遇到了起點上的那個人。


    “那請問林先生,您女兒為什麽會得選擇性失憶症?醫生說她八歲時頭部嚴重受創過,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白陌淩問林祥豐。


    “這個是因為一起車禍……”林祥豐一說車禍就刺激到了林姍窈的腦部,頭又開始有點痛了,她抱住頭,慢慢地蹲了下來,想起來了,所有丟失的記憶都想起來了。


    這個車禍事件清晰地浮現在林姍窈的腦海中。


    自從八歲那年繆司父母得知繆司為林小丫(即“林姍窈”)刺了刺青之後,得知了他們倆交往,便叫他們倆分手,嚴厲禁止他們倆再來往。


    繆司父母覺得,林小丫叫繆司紋刺青他就乖乖地去紋刺青,那以後林小丫如果叫他殺人放火他也會做的,覺得林小丫太壞了,帶壞了繆司。


    還有一點原因是,林小丫家裏太窮,與繆司優渥的家世門不當戶不對,這也導致繆司父母禁止他們倆來往。


    繆司不聽父母的勸,執意要跟林小丫在一起,繆司父母為了阻止兒子的瘋狂舉動,便把他關了起來,但繆司逃出來後要帶著林小丫一起走,終究還是被繆司父母派的人抓了迴來,又關了起來。


    這樣反複了幾次,繆司父母覺得這樣不是辦法,為了徹底斷掉這兩個孩子的緣分,繆司父母決定帶著繆司搬家,遠離這個是非地。


    搬家那天,林小丫恰巧路過繆司家的別墅,其實也不是恰巧,隻是她很想念繆司,所以想來他住的地方看一看,雖然知道不可能有機會見到他,但隻是在他住的附近打打轉、迴憶迴憶,她就很滿足了。


    林小丫剛慢步踱到繆司家的別墅外麵,就看到別墅的外圍大門大敞開著,別墅的外坪裏停了好幾輛搬家公司的大卡車,還有很多搬家工人在忙活,他們馬不停蹄地從別墅裏麵搬出很多厚重的家具和行李。


    林小丫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別墅外坪裏沒有繆家的人,便壯著膽子從大門進入,輕手輕腳地跑進了別墅寬敞的外坪裏。


    八歲的林小丫起初並不確定那些搬家工人到底在幹什麽,就向一個搬家工人打聽了一下:“叔叔,請問一下,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小朋友,你看不到嗎?我們這是在幫這戶別墅人家搬家,他們打算搬到別的城市去,不在這裏住了。”那個年輕力壯的搬家工人友好地迴答她。


    “什麽?搬家?怎麽住得好端端的突然要搬家?這個地方不是很好嗎?”林小丫震驚不已,也恐慌害怕。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搬家工人擦著汗說。


    “那他們搬走的話,這裏的這套別墅該怎麽辦?這麽豪華這麽新的一套別墅,難道就空在這裏嗎?好可惜哦。”林小丫呆呆地看著那套精致華美的大別墅說。


    “聽說不會空著的,聽說他們搬完家後這套別墅就會馬上被他們賣掉的,好像聽說已經聯係了買主了哦。”搬家工人認真迴答林小丫。


    “叔叔,那你能告訴我他們會搬到哪裏去嗎?”林小丫著急了,迫不及待地問。


    “聽我們搬家公司開車的司機說,要搬到離這裏很遠很遠的一個城市去,好像是k城吧。”搬家工人說。


    “k城?k城在哪裏呀?”才僅僅八歲的林小丫,地理知識匱乏,根本就不認識自己所住城市之外的城市,更不清楚k城的地理位置,不了解k城與本城的具體距離了。所以她隻能撲閃著自己美麗黑亮的大眼睛,一臉迷惑地問麵前的這位搬家工人。


    “k城離這裏很遠很遠呀,具體位置在……哎呀,說了你也不懂。小朋友,你問題怎麽這麽多呀?你如果對這家人這麽感興趣,你就直接去問這家人好了,我還有這麽多搬運的活兒要忙呢,我先忙了。”年輕的搬家工人說著,就跑去搬運家具了。


    林小丫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搬家工人們忙前忙後忙進忙出的,看著搬家卡車上堆放的行李和家具越來越多,她難過得不得了。


    這時候,繆家的一位女性傭人看到了林小丫,她衝過來將林小丫推出老遠:“你還想過來糾纏我們家繆少爺嗎?門都沒有!快點走!快點走!太太交代了,隻要在這裏一看到你就要將你攆走!”


    “您誤會了。我沒有想糾纏小司的。”林小丫很傷心地說。


    “既然沒有想糾纏我們家少爺,那你還來這裏幹什麽?從哪兒來就滾迴哪兒去!快點滾!快點滾!”那個女傭不停地推搡林小丫,將林小丫推出了別墅外坪,並將別墅的大門關合上,然後鎖緊了。


    林小丫被無情地阻隔在了別墅外麵,橫檔在她視野裏的是厚重而冰冷的銅質大門。


    林小丫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大門外邊等著,她想,繆司家既然今天搬家,那繆司今天早晚都會出來的,她想見他最後一麵。


    等了很久之後,終於等到別墅的大門徐徐打開了。


    先是一輛一輛裝滿行李家具的搬家公司卡車駛出來,再之後是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駛了出來,林小丫認出了那輛車,那是繆司一貫坐的車,她在裏麵也確實看到了繆司。


    但繆司並沒有看到林小丫,他還是像寶石一般的帥氣奪目,隻是多日不見消瘦了不少,無暇的小臉上不再有陽光燦爛,轉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霾沉沉的悲傷,他僵硬地呆滯地看著前方,如同一個被人操控的木偶,沒有了生命和靈魂。


    林小丫一看到繆司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湧了出來,但她還未來得及張口喊繆司的名字,那輛黑色蘭博基尼就飛快地往前麵駛去了。


    林小丫忍不住在後麵哭著追車、唿喊:“小司!小司!”


    繆司沉浸在自己無垠的悲傷裏,注意不到這個世界發生的任何一切。而繆司的母親早就從車子的後視鏡裏看到了在後麵追車的林小丫,她妝容精致的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皺了皺眉頭,對司機說道:“把車子開快一點!”


    “是,太太。”司機聽命,加大了車子的馬力。


    奢華霸氣的蘭博基尼像箭一般往前駛去。


    肆虐狂湧的眼淚迅速模糊了林小丫的視線,讓她看不清楚腳下奔跑著的路,她邊跑邊用手使勁擦一把眼淚,然後加快步子的速度。


    林小丫縱使那麽賣力地跑著,但一個八歲的瘦弱小女孩的腿力有多厲害呢,她終是與蘭博基尼的距離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她不放棄,邊哭邊跑,邊跑邊喊:“小司,小司!小司你別走,你讓我見你最後一麵。”


    那些傷心的、歇斯底裏的淚珠和唿喊,飛揚在空氣中,迅速被太陽蒸發掉,無影無蹤,遍尋不著,亦如她無力的堅持。


    但就算是這樣,林小丫也不願意放棄,她追得氣喘籲籲,她追得汗流浹背,她追得雙眼紅腫,她追得狼狽不堪,腳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酸疼到麻木,隻知道機械地往前追,往前追……


    哪怕追不到,能多看一眼蘭博基尼,就等於多看一眼繆司。


    追到車多人多的交叉路口時,一心隻想追到繆司的林小丫沒有顧及到來往的車輛,一輛車衝她行駛過來,她沒注意躲閃,“咣當”一聲,劇烈地刹車聲,林小丫被撞到了,像一隻蝴蝶,輕輕地飛起,然後飄落在馬路上,鮮紅的血從她的頭下汩汩地流出。


    繁華落幕,世界沉入亙古的黑暗。


    誰的眼淚,在玻璃上擊打出心碎的音符。


    也許,從相遇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


    從醫院醒來後的林小丫,就得了選擇性失憶症,失去了有關繆司的一切記憶。八歲前的最美好和最痛苦,統統借由一場車禍無聲掩埋。


    林小丫的父母一致認為,是繆司和繆司的家人害林小丫遭遇了這場車禍,如果繆司母親當初不那麽反對這對孩子的交往,如果繆司家不搬走,如果林小丫追車時繆司能叫停一下車,這場悲劇都不會發生,所以繆司和他的家人是導致林小丫車禍的間接兇手,林小丫的父母不會原諒他們!


    為了防止林小丫看到熟悉的景物憶起繆司,也為了防止繆司以後再來找林小丫,林小丫的父母帶著林小丫和弟弟搬家了。


    在搬家後,為了徹底地告別林小丫的過去,林小丫的父母幹脆把林小丫的名字也改了,是在算命先生的建議下改的名字,“小丫”是一個薄命、委屈而淒涼的鄉村化名字,但“姍窈”是一個堅強又迷人的城市化名字,因此改成了林姍窈。


    這樣的話,就算有一天繆司想通過名字去找林小丫,也找不到了,因為名字都改了。


    林小丫的父母恨繆司一家的門第觀念和對小丫所做的一切傷害,所以,之後林小丫的人生,他們都不希望跟繆家有任何的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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