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予安掉下懸崖最後的記憶,就是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微笑著對他招手,然後後麵就什麽不知道了。


    深山中有一藥穀,藥穀中有三兩人在收拾草藥,這些人衣著樸素,可衣服上卻一塵不染,有條不絮的做著自己手中的活,房子依山而建,房子內屋收拾的也是幹淨整潔,沒有其他裝飾,桌子上放著醫術,窗戶半開著,風透過屏風,穿過內堂,吹到床上,穆予安躺在床上,褪去那半張醜陋不堪的傷疤,現在的她麵容皎潔,如一彎明月,隻是臉色蒼白,氣息微弱,不知道的還以為躺著一個死人呢。床邊放置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還有銀針及一些藥丸。


    風吹在穆予安的耳邊,兩鬢的青絲隨風遊走,她微弱的睜開眼睛,環視著四周。


    這是什麽地方,我不是應該死了嗎?


    穆予安想動,可發現她根本動不了,她的腿應該是摔斷了,巨大的疼痛感傳來,穆予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穆予安放棄起身的想法,隻好好好打量一下她現在躺在這的這個地方,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一下這個地方,房間們被推開,穆予安聽到開門聲,警惕性的先閉上眼,可轉念一想,自己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甚至動都動不了,來人是誰又有什麽區別。現在的她,就算是一個孩童也能將她殺了。想到這,穆予安索性就睜開眼。


    來人是一名女子,女子端著一碗藥,待她走近時,穆予安聞到草藥的味道,這種味道不似其他草藥甘苦,給人一種清新香甜的感覺,而這種味道不是她手中藥碗裏散發出來的。


    身上帶著草藥味道,必是常年和草藥接觸才會留下來的味道,她是醫女。


    女子端著藥,來到穆予安的床邊,看見她醒過來,一臉驚喜的說道,“你醒了。”說完便將碗放在旁邊桌子上,一路跑出去。


    穆予安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女子就跑出去了,她還想問問這是什麽地方呢?女子跑出去應該是將她醒過來的消息告訴其他人,而這個人一定就是帶自己來這的人,等一會見到正主,就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這了。


    果然,不一會穆予安就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個輕快,一個沉穩。一個是剛才跑出去的女子,那另一個就是帶她來這的人了。


    來人是一個兩鬢斑白的老者,穆予安第一眼看見他,忍不住開口,“前輩。”


    來人正是這藥穀的創建人,神醫沈佑,也是她父親的至交好友,“予安,先別動。”


    “予安,你的身體遭受重創,現在還不能動。”沈神醫看著穆予安的模樣,一臉擔心。


    穆予安現在也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了,既然救她的是神醫前輩,而且她沒有死,那父親是不是也沒有死,“前輩,我父親現在怎麽樣?”


    沈神醫聽到穆予安詢問穆雲澤,眼神躲閃,有些不忍心告知實情。穆予安見狀,心中更是擔憂,繼續追問道,“前輩,我父親是不是出事了。”


    “予安,你父親為守北境,死戰不退,已經亡故了。”


    為什麽會這樣,原本她也是心存一絲僥幸,她都沒事,會什麽父親會死,為什麽死的不是她。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看著穆予安這樣,沈神醫也是傷心,“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別再哭壞了身子。”


    一旁的女子用手帕給穆予安擦掉眼淚,“穆姑娘,保重身體。”


    穆姑娘,二十年來她沒有聽到有人叫她姑娘,她才意識到臉上的傷疤已經被揭下,她現在是女兒身了。


    “前輩,您是怎麽將我帶迴來的。我昏迷了多久。”


    “你已經昏迷七天了。在你出事前幾天,你父親給我寫信,讓我去接應你,然後尋找機會讓你在軍中假死,從此恢複女兒身,不再是穆家軍的少將軍。可沒想到,我沒有在路上遇到你,而且在路上又聽聞你父親戰死和你墜崖的消息,懸崖下麵是溪流,他們沒有找到你的屍體,我便順著河流下遊去找你,果然在下遊找到奄奄一息的你。”


    原來父親一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他故意然我外出求援,就是為了保住我的命。他早就抱了必死之心。


    穆予安知道神醫前輩和父親是至交好友,雖然她對這位神醫沒有過多了解,也沒有見過幾次麵,可她整日戴在臉上的麵具便是出自這位神醫之手,所以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人發現她的毀容是假的,而父親曾經也說過,神醫前輩重情重義是值得相交之人。


    穆予安用手撐著床榻,想要起身,一旁的女子看見趕忙將她扶起來。


    “予安,你的身子要好好休息才行。”沈神醫看著穆予安的模樣心有不忍。


    “前輩,我父親現在在哪,我要將他帶迴來。”


    “你父親被朝廷追封護國大將軍,屍體被北境將士安葬在你母親旁邊,牌位供奉於京都將軍府。”


    “護國大將軍。”穆予安冷笑一聲,拳頭緊握,眼中噙著淚。北境死守不退,本該早就到的糧草也沒有到來,派出請求支援的信,也沒有迴複,一定是有人在搗鬼,她一定要查清楚。


    “好了,予安,你現在不要想這些了,先好好將身體養好。這是我的徒兒,沈芷清,這幾日一直都是她照顧你。”沈佑說著指向一旁的沈芷清。


    “多謝沈姑娘。”


    “穆姑娘客氣了,你是我師父的故交之女,又是病患,照顧你是理所應當。”


    “前輩,我的腿還有救嗎?”穆予安看向自己的腿,如果她連床都下不了,又何談以後。


    “你墜下懸崖,身體大部分被鋒利的石塊割傷,腿也摔斷,要是想恢複如初,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過程會異常痛苦。需要將你的骨頭全部全被捏斷重組,這個過程需要你保持清醒。”


    “我不怕,求前輩為我診治。”比起這些,她的父親和所有為護北境戰死的將士又算得了什麽。


    沈神醫知道她是穆雲澤的女兒,這些疼痛一定可以承受住,“好。”


    “芷清,你在旁邊幫為師。”


    “是。”


    穆予安躺在床上,沈神醫先用銀針紮在她的穴位上,然後由上而下將她全身的骨頭捏碎,然後重組。穆予安因疼痛額頭噙滿了汗珠,全身似螞蟻啃食般疼痛,她咬著牙,硬是不讓自己喊出聲音,就算如此,蝕骨的疼痛感還是讓她痛不欲生。


    沈芷清為穆予安擦掉額頭上的汗珠,在師父為她移骨的時候用銀針紮穴位。


    整整半個時辰,穆予安全身的骨頭才迴歸原位。


    診治結束,穆予安全身除了疼就是疼,嘴唇被咬的留下一排壓印,原本慘白的臉上此時更是沒有一點血色。


    直到此刻,穆予安緊繃的神經才敢放鬆片刻,就是這片刻的功夫,她終於昏睡過去。


    看到穆予安疼的昏睡過去,沈神醫才鬆了一口氣,沈芷清拿起旁邊的毯子蓋在穆予安的身上,然後扶著師父離開。


    穆予安這一覺睡到第二天。清晨,屋外早早就有人在晾曬草藥,穆予安睡夢中夢見北境所有戰死的將士站在她麵前,還有她的父親,她聽不到他們說什麽,隻看到他們在向她招手,他們好像很痛苦,她大驚,“啊。”


    穆予安驚醒,身上的疼痛感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


    沈芷清端著藥碗過來,“穆姑娘,你醒了。”


    沈芷清看見穆予安額頭上的汗珠,和她惶惶不安的神態,便猜到,“穆姑娘,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隻是夢,沒事。”穆予安很快就恢複心神。


    “這是師父為你配的藥,快喝了吧。”沈芷清將藥碗遞到穆予安麵前。


    穆予安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喝完將藥碗遞給沈芷清,沈芷清將藥碗放到一旁桌子上,從袖子裏拿出一小包蜜餞,打開拿到穆予安麵前,“快吃一顆。”


    穆予安看著眼前的蜜餞竟有些晃神,自從母親死後,再也沒有人在她吃藥後給她蜜餞,而且軍營中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又怎麽會怕藥苦,看著沈芷清像捧著寶貝一樣捧著蜜餞,她竟鬼使神差的拿起來一顆,放進嘴裏,真甜。


    “多謝沈姑娘。”


    “你也別叫我沈姑娘了,就叫我的名字吧。”沈芷清在這多年,除了師父,便是師父搭救的幾個無家可歸的師弟,她一直也沒有什麽說話聊天的朋友,穆予安的到來,她心底也是開心的。


    “這些蜜餞給你放這裏,等你想吃的時候再吃,有什麽事情就喊我,我就在院外。”沈芷清將蜜餞放在桌子上,將藥碗帶走。


    穆予安看著桌子上的幾顆蜜餞,仿佛又迴到了兒時,迴到了那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家中,家裏有父親,有母親,有丫鬟仆人……可後來,母親死了,她也離開了那個家,現在父親死了……


    她真的沒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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