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的高照使路人輕輕眯起眼來,漆黑的油柏路旁,青翠的綠化樹跟著微風左右輕盈的搖擺,盡顯出今天的天氣的怡人。


    一頭柔順的散發疲倦的搭在肩上,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曬的暖洋洋,出院後的慘白無力在席淩顏嬌美的臉龐上展露無疑。而她此刻心中的複雜無助,也許沒人會懂……


    繈褓中的嬰兒,閉著眼睛酣睡,仿佛和周圍的車水馬龍不是一個世界一樣。席淩顏晶瑩剔透但帶有疲憊的眼神充滿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嫩粉的、略幹的唇角堅強的微微上揚。


    席之煜——席淩顏和秦少璟的感情結晶,雙胞胎之次子。大眼萌仔,天真可愛的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他透徹的眼睛看不出眼前這個美麗女人的憂傷、欣喜的殷切期盼。


    玉臂微擺,席淩顏一身疲憊連叫“taxi”的氣力都全無一般。沒過多久,一輛出租不慌不慢的停在她母子麵前,仿佛怕是驚動了酣睡的嬰兒。


    上車,入坐。


    “ 美女!去哪呀?”熱情的出租車司機沒有察覺客人的陰鬱,他是滿心歡喜。


    “恩……”席淩顏眼中茫然若失般彌散,竟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人來人往,哪裏是自己的迴宿?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了。


    “……美女?”司機滿臉疑惑的看著後視鏡憔悴發呆的席淩顏。


    “嗯?恩!去新曆路錦繡城。”


    ——那,是蕭子誠的眾多“府邸”之一。那個地方自己去的不多,可是現在除了那兒,他還能去哪兒?


    茫茫人海之中,原來深愛的,將自己傷的傷痕累累。過去熟悉屋簷已經不為自己敞開大門。


    現在一下能想到的,唯有那經過歲月沉澱下來的人——蕭子誠。拿起手機,按下熟悉的號碼。


    德彪西的《月光》響起,在午睡的子誠被電話鈴聲嚇了一跳。煩亂不失英氣的濃眉在前額攢成一簇,長睫毛下的眼閉的更緊了。骨節鮮明的手向著鈴聲響起的方向胡亂摸著——


    “喂——哪位?”蕭子誠慵懶的聲音,把自己的不滿表露無疑。


    “我,可以去你那暫住嗎?和之煜一起。”簡短的言語。弱到令人憐惜的音色的衝擊力讓蕭子誠立馬坐了起來。


    “那再好不過了。”蕭子誠也從南羽熙的隻言片語中聽說了些什麽,他何曾不想去擁抱自己心愛的女人?可是他不能,這次的教訓已經夠大了,他賭不起了。


    掛了電話的席淩顏看著往後飛奔的模糊的行人建築,腦中又浮現出前幾日的畫麵,好像還曆曆在目,句句紮心——


    “為什麽離婚?!”看著怒目圓睜的父親,席淩顏沒有流淚,沒有解釋。“我把你養到這麽大!難道你還想迴來啃老嗎!告訴你!不可能!”


    “……”


    “無話可說了?你在我這裏股份本來就說好的是我給我養老的!外孫的扶養費你找那男人去要!不要和你媽一樣!隻能窺視到我的財產!”


    “我從來沒有惦記你的那點錢!你沒資格提我的母親!”波瀾不驚的席淩顏,臉上有了些許情緒。


    她的一聲吼,讓對方一時不知怎樣迴答。男人幹裂蒼老的嘴一開一合卻顫動著沒發出一點聲響。


    “你你你,不要認我!我沒有你這個女兒!”說著,布滿皺紋的大手一巴掌拍在桌上,堅實沉悶的聲音,像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淩顏心上。


    席淩顏冷笑一聲,毅然轉身就走,沒有一點遲疑。這真的是所謂的攢足了失望的離開。


    不過現在細細想著,自己離開了家,離開了秦少璟。沒有經濟來源,沒有固定住宿。帶著一個與世無爭的孩子。怎樣在這吃人的社會立足?


    和蕭子誠已是多年朋友,如今與秦少璟分離。首先想到的定然是她的摯友。席淩顏抱著寶寶,柳眉緊鎖,明眸微閉,理理心中亂麻。


    掛了電話的蕭子誠一個鯉魚打挺下了床。雖然淩顏主動給他打電話並要求暫住在他家,讓他感覺到欣喜,但是有種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


    這間別墅隻有蕭子誠自己住。聽說席淩顏要來,他急忙上上下下的開始打掃起衛生來,甚至不讓保姆幫忙。


    叮鈴——


    “來了!”蕭子誠將最後一個果盤放到茶幾上時,門鈴響起。忙跑去開門。


    “小淩顏,你咋到了不給我打電話接你哦?還抱著寶寶呢!”說著本來冷峻的眉宇間,迴歸成原來的紈絝少爺風流不羈的形態。


    定神細視,席淩顏蒼白的麵容好像比住院時更加慘白無光。蕭子誠收起玩笑的態度,趕忙去接她懷中的之煜。淩顏輕退一步。偏身進了門。


    “小淩顏怎麽啦?姓秦的是不是欺負你了?給我說啊!我揍他去!”席淩顏輕輕將睡著的孩子放在白底麻線的沙發床上,冷冷的蹦出一句。


    “我們離婚了。”


    風吹過,悄無聲息。


    “啊……我去關窗戶。”蕭子誠雖縱使有千千萬萬的疑問,但也隻能到嘴邊咽下。雖然南羽熙支支吾吾的跟他提到過什麽,可是也沒說過這個,他一直隻以為秦少璟和席淩顏隻是鬧了點小矛盾罷了,也知道她有了身孕。


    那個時候的他身體虛弱,沒多少人肯告訴他這麽多事,而他也不想去打擾她。


    的確,他關心著她的一切,但是又能怎樣呢?既然淩顏和秦少璟那個混蛋離婚了,他若反複詢問隻會在她心上又重重的刻上一道。


    他不想問,也不想看到淩顏憔悴苦美的麵容。就像他那深藏在心底不可明說的愛意。“嘩啦”關上落地窗,蕭子誠又到廚房準備茶水。


    屋內的聲音,被那句“我們離婚了”而戛然而止。


    席淩顏,放下安靜的之煜。呆呆地環顧四周。這裏是這麽熟悉且陌生。


    這間別墅,唯蕭子誠一人所有,所以小時候朋友聚會都喜歡聚集在這裏。這裏的歡笑情如舊,隻是當年人事已翻天覆地。


    屋內也是依照子誠的喜好,簡樸卻不奢華的有幾盆植株。幾幅不知多少天價拍下的山水油畫。


    一切和原來都是那麽相同,卻又好像完全不同。“茶好了,你喜歡的紅茶哦。”蕭子誠故作輕鬆的把茶遞給在發呆的席淩顏。


    “謝謝。”


    “客氣啥!有什麽需要的給我說就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蕭子誠不習慣於淩顏的憔悴中的客氣,使勁咗了一口熱茶。 “啊—哈—”燙的他吐出舌頭,眼角還有著若有若無的熱淚。真的是燙的呀!


    “噗——你還是老樣子哦。”席淩顏好像是被逗樂了,臉上的陰鬱也散開些的感覺。好美哦。蕭子誠伸著舌頭想道。


    “唉……”席淩顏輕輕歎了一口氣。迴歸到之前的漠然,本來陽光寧美的臉上,增添了不符合她氣質的愁緒。


    撩妹無數的風流哥蕭子誠,竟在麵對她——席淩顏時,不知說些什麽好。


    也許是彼此太過了解,也許是所謂的不言而喻的情感,也許隻是那不想讓她迴憶起傷心往事。故沉默以對。


    “我去打個電話。”“恩。”


    沒一會兒,蕭子誠在裏屋沒邊的喊到“附近有個海鮮館特別讚!一會兒去海鮮吧!”


    “哇……”寶寶醒了。嚇醒的。


    “呃呃……”蕭子誠一臉尷尬的探出頭來,一臉壞笑的問道“他餓了嗎?”


    席淩顏狠狠地轉過頭來,“最近不能吃海鮮!”說著抱著孩子走向客房。臉上好像因為羞澀有了些紅暈氣色。


    進屋不久,哭聲停了。


    這時,正好蕭子誠打電話訂的東西送到了。


    “少爺。”


    “恩。今天買的這些不要讓外人知道。晚飯做雙份清淡的,送過來。”


    “知道了。”


    拿著一大袋子東西,蕭子誠徑直走向客房推門而入。


    一個嬌小玲瓏的人影坐在床頭,用眨眼的速度轉了個身。子誠的眼睛還沒定格,便被飛來的枕頭,打了個全壘打。


    “抱歉抱歉!”蕭子誠一把扶住打在臉上的枕頭,將手中一大袋子日常用品放在地板上。便關門大吉。


    “哎呦。以後進自己家也要敲門了。”蕭子誠一邊心想一邊蹂躪著手裏的枕頭。


    席淩顏安撫著寶寶,雖然沒有胃口,但是肚子不經意的咕嚕咕嚕。


    走過去翻看到購物袋裏的日常用品——奶嘴、尿不濕、衛生紙巾……不禁感歎子誠的細心,內心中一陣溫暖的暖流注入愛的裂痕中。


    “吃飯吧!”蕭子誠像先知一樣在門外說到。


    席淩顏像為了生存般的拿起勺子喝了幾口雞仔枸杞湯,便被子誠止住,“不知道誰說過哦?開心的吃飯才是對食物的尊重。誰說過呢?”


    “恩…那時的我還是個吃貨。”淩顏咬著勺子說道。


    “我可還記得那時的小胖豬呀!”蕭子誠笑著說到,順手好像頗有食欲的吃了一大口米飯。


    席淩顏好像受到熏陶。夾了一小口菜。“那時候的你瘦的和猴子一樣!膽子還小。你還怕蟲子嘛?”一臉狡黠的反擊道。


    “切,就你好哦!不知道誰多大了,還為零食掉了滿地打滾,小胖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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