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過一條野狗罷了,他要遭什麽罪?還有,你為何不迴我的話?他叫什麽名字?”


    朱涵微微一愣,有些溫怒地問道。


    “這位大爺,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


    小二反問道。


    “今天剛到!”


    朱涵冷著臉迴道。


    “這就不奇怪了,那娃娃本是咱們縣的前任縣尉之子,喚作李飛,奈何...唉,不說了,現如今他已是家破人亡,是個孤兒了!”


    小二顯然是想到了什麽,有些不敢說實話。


    朱涵最恨這種說話隻說一半,吊人胃口,他朝戲誌才瞥了眼,後者會意,連忙掏出一些銅錢塞進小二的手裏,笑道:“這位小哥,我們隻是好奇罷了!你放心,這話出你口,進我等耳中,不會再有他人知曉!”


    “其實這事,咱們整個元氏縣城裏的人都知道,我也就不瞞諸位大爺了!”


    小二收了錢,連忙說道:“李飛之父-李朗原本是咱們元氏縣的縣尉,別人是花錢買的,他卻是在邊地打仗因立了功賞的......”


    隨著小二的闡述,朱涵再一次聽到了一起頗為狗血的事情,原來是有人要頂李朗的位置,讓他調任別處,可依著漢靈帝的那個尿性,你調任可以,但得交錢,李朗是因功得到的位置,在位期間與民秋毫無犯,不僅如此,李家還時常救濟一些貧苦百姓,他又怎麽可能有調任的錢財,一家人隻有他還有點俸祿,故而也就拒絕了調任他縣,然,那個頂替李朗位置的人卻不是好惹的,人家可是常山王劉蒿的什麽遠房侄孫,憑借著王府的能量,三兩下就弄得李朗家破人亡,到最後隻剩下了這根獨苗在城裏靠乞討為生。


    “哦?竟有這種事?督郵不管?”


    朱涵與戲誌才相視了一眼後,二人皆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怒意,隻見朱涵輕挑了挑眉頭,沉聲問道。


    “人家可是常山王的侄孫,誰敢管啊?誰又能管啊?”


    小二苦笑了一聲,唏噓道:“李飛能活到現在也算人家想要戲弄他罷了!不管如何,隻要人還活著就好!”


    “那新來的縣尉喚作何名?”


    朱涵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淡淡地問道。


    “喚作羅智!聽坊間傳聞,好像是常山王妃的遠房親戚!”


    小二八卦地笑道:“小人也隻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嗬嗬!”


    “恩,你下去吧!”


    朱涵點了點頭,說道。


    “大爺,那你們....”


    “好酒好菜都上一份!放心,我們吃得完!”


    “好嘞!諸位大爺請稍後!”


    小二離開後,典韋率先憤恨地說道:“如此逼害朝廷官吏,看來那個什麽羅智也不是什麽好人!”


    “自家人管自家事!咱們初來乍到,待幾天就走,可別多生是非,再給自己樹立強敵,等會兒吃完了飯就走吧!”


    戲誌才生怕朱涵會為那個孩子強出頭,連忙苦笑道。


    這時,一群人吆五喝六地圍住了巷子,當先一名年輕人更是指著巷子裏的李飛,高聲怒道:“你這個野種竟敢打死本少的大黑,來人呀!給我亂棍打死!”


    青年身邊的下人們紛紛卷起手袖,滿臉獰笑地朝巷子裏走去,看那樣子,這種事情他們平常沒少做。


    四周的百姓皆是一臉不忍,但又不敢出聲,隻是站在巷子附近靜靜地看著。


    “唉,那個娃,怕是活不過今日了!”


    小二端著一壺酒走到朱涵跟前,他看見巷子被人圍了以後,歎息道。


    “那些是什麽人?”


    朱涵拉住小二,問道。


    “這位大爺,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了個孤兒,不值當!”


    小二年歲不大,可這人生感觸卻是令朱涵都有些佩服,要不是看得多了,誰會這般說?這就是身處底層老百姓心中最為真實的想法,誰都想當英雄,可當英雄的背後,所要付出的代價跟麵臨的危急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承受的。所以說,不是百姓麻木不仁,而是為惡逞兇者是他們惹不起的存在罷了。


    “我家主公問你什麽話,你就答什麽話!”


    典韋站起身來,惱怒道。


    “是...是....小人這就說,這就說!”


    典韋不站起來還好,一站起來後這小二才夠到他的胸膛,如此具有壓迫力的壯漢,誰碰見了都會害怕,小二被嚇得連忙作揖賠罪,迴道:“那為首的青年就是現任縣尉,羅智的兒子-羅瀟!旁邊那些都是羅府的下人,整日跟著羅瀟在城中為非作歹,壞事做盡!”


    “啊!”


    “你這個小兔崽子居然還敢還手!”


    “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給我上,給本少宰了他!”


    這時,巷子口突然傳來羅瀟的慘叫之聲,朱涵聞聲看去,隻見那李飛竟然突破人群,整個身子都趴在了羅瀟的身上,張口就是一嘴下去,咬在了羅瀟的肩頭。


    “這小子,骨子裏透著一股狠勁!不錯!”


    看著不認命,拚死反抗的李飛,朱涵大為欣賞,當下朝典韋吩咐道:“典韋,去把李飛那小子給我提來,不能再讓別人傷到他!”


    “諾!”


    典韋早就看不慣了,領了命以後就直接朝著街對麵走去。


    “這位爺,不能啊,萬萬不能啊!要不然的話,小店也得跟著遭難!”


    聽了朱涵的話後,四周的人都是一臉詫異地看向朱涵,他們並不是為朱涵的拔刀相助感到意外,而是為他居然敢跟羅家對著幹而感到震驚,這下子,酒肆裏的食客們都坐不住了,連忙給了錢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酒肆,而那老掌櫃也是滿臉焦急地走到朱涵跟前,勸道:“這位大爺,您可不能這麽做啊!李飛那個娃娃若是命硬,挺過去也就算了,若是挺不過的話,這就是他的命,萬萬不能禍水東引啊!”


    “嗬嗬,掌櫃的,你想說什麽,我明白!放心,我這就走!”


    看到那些食客的舉動跟聽到老掌櫃的話後,朱涵隻覺得心中泛涼,他知道這種事情在別的地方肯定也會上演,不過是劇情不同罷了,由此可見,當今的這個天下,真的是病入膏肓,非神醫不可救也!


    朱涵帶著人離開了酒肆,來到街麵上,這時典韋也從對方手中搶迴了李飛。


    “你是什麽人?竟然敢管我羅瀟的事!”


    羅瀟眼神陰沉,他見典韋生得雄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連忙喝住了還想動手的手下,朝朱涵厲聲喝道。


    “這娃娃我保了!說吧,要何如賠償你的那條狗?”


    朱涵瞥了眼典韋懷中正在不斷掙紮地李飛,朝羅瀟淡漠地說道。


    “你保了?你以為你是誰啊?本少爺的愛犬被這個小賤種給打死了,而且他還咬了本少一嘴,今日他非死不可!”


    羅瀟指著朱涵,威脅道:“別以為你從哪找來這麽個大漢護衛,本少就拿你沒有辦法!告訴你,我爹可是羅智!元氏縣的縣尉,惹惱了本少爺,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


    “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來點實際的,那條狗值多少錢,我賠給你!至於他咬了你一口,也是因為你讓人先動手打他所致,算是扯平了!”


    朱涵眉頭微皺,在聽到羅智的大名後,臉皮都沒有動一下,隻見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別說你爹是縣尉,就算他是縣令又如何?惹惱了老子,照樣收拾你!”


    見朱涵在聽到自家老爹的名頭後,什麽反應都沒有,加之人家又有典韋那種級別的護衛在旁,羅瀟頓時提了個心眼兒,隨即小聲問道:“你是何人?元氏有名有姓的大戶,本少都認識!難道你是外麵來的人?”


    “我是誰,你就不消知道了!趕緊的,別為了一條狗浪費老子太多時間!”


    朱涵不耐煩地催促道。


    “你要保這個小雜碎也不是不行!不過得先賠償本少一金,然後讓他跪在我家大黑墳前懺悔三天!你要是能辦到的話,這事也就兩清了!”


    羅瀟也害怕朱涵大有來頭,他琢磨了一番後,索性就來個借坡下驢,一條狗賺到一金,他也不吃虧,相反還可以看看朱涵的家底。


    “你讓人去跪一條狗?”


    朱涵有些怒了,在前世他就在網上看到過類似的視頻,兩人碾死了一條寵物犬後,狗主人讓他們賠錢,他們賠不起,然後狗主人就要求他們給狗下跪,這種要求已經涉及到了對他人人格的踐踏與侮辱,凡是有些血性的人都不會選擇去給一條狗下跪,然,那兩人還真的就給狗下跪了,當時朱涵看到視頻的時候,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狗主人固然可恨,但更可悲的則是那兩人,你出身農村怎麽了?賺得少又如何了?難道連做人的尊嚴都不要了?一條狗了而已,即便是再名貴的犬種,也得有個衡量的價值吧?一年的薪酬不夠賠,那就兩年,正所謂‘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別因為昂貴的賠償就讓自己丟了尊嚴,那玩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隻要夠用就成。


    然,現實之中,有些人就會為了錢而下跪。


    在此若是有杠精非得來說,我跪了怎麽滴?有那些錢去好吃好喝的犒勞自己一頓怎麽滴了?為何非得花在一條狗身上的話。那我隻能說句抱歉,咱們的三觀不同,不在一個頻道上,那就不繼續往下扯了。


    “怎麽滴?他的那條賤命有我家的大黑值錢?”


    羅瀟不屑地嘲笑道:“也不看看他是個什麽德行,我家大黑每天吃的肉比他一年吃的都多吧?我家大黑可金貴著呢!”


    “嗬嗬!誌才,賠錢,我們走!”


    朱涵懶得跟羅瀟在這裏扯皮,他交代了戲誌才一句後,就轉身準備離開。


    “慢著,本少答應讓你們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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