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貴妃香榻旁。


    淡粉色羅帳輕束於頂上,傾瀉而下,鋪張而開一簾的溫柔。


    小蘭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一邊歡喜地搖著展軒的胳膊,歡娛地喚著:“展軒哥哥,你是要和我的合歡媽媽成親了嗎?”


    展軒有些尷尬而羞澀地笑了一下,輕輕掀開了帷帳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事兒啊,展軒哥哥是定下來了沒錯,但是還是要問過你合歡媽媽的意思,對不對?”


    “那我的莫天爸爸呢……他怎麽辦?”小蘭泣撲眨撲眨著一雙大眼睛,求知欲很強地問著展軒。


    展軒倒是一下子被童言無忌弄得沒轍,“咳咳——”了兩聲,唬著臉嚴肅地問道:“難道我不如你的莫天爸爸嗎?”


    哪裏知道小蘭泣偷偷地瞄了展軒一眼,怯生生地竟然嘟囔著說了一句:“好像是不如我的莫天爸爸……”


    “你!”展軒一下子被弄得哭笑不得,隻得一甩龍袍衣袖,低聲暗說了一句:“這麽多年,白養活你這小白眼狼了。”


    小蘭泣聽完,在一旁嗤嗤地笑個不停。逗得一旁的守夜的宮女們也偷偷地樂了。


    她們大概還曾未見過皇上如此地小性子過吧。


    大概是被這笑聲吵醒了,趙合歡捂住有些疼痛的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迷茫地望著這裏的一切,問道:“這是哪裏?”


    還沒等展軒欣喜地湊過去問趙合歡好不好時,倒被這調皮搗蛋的小蘭泣搶了先。


    隻見她一下子便竄到了趙合歡的金絲床榻之上,扯著趙合歡的衣袖可憐巴巴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合歡媽媽……你怎麽才迴來……我還以為你不要小蘭泣了呢……”


    趙合歡欣喜地看到了小蘭泣,一下子歡快地摟住了她,在懷裏又抱又親,恨得旁邊的展軒恨不得把小蘭泣換成是自己。


    好一會兒,趙合歡才說道:“合歡媽媽來晚了,小蘭泣可還聽話?”


    趙合歡這才將眼神挪向了一旁的展軒,深深地一笑,一個深陷的梨渦,醉倒了展軒。


    “小蘭泣可聽話了,不信合歡媽媽你看。”


    說完,小蘭泣便向自己的手心一吹,變出了一朵奇異五彩的小花出來,帶著亮晶晶的光芒,在帷帳裏四處亂竄之後,停留在了趙合歡的鼻尖,瞬間便化成了精靈一般的粉末,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合歡媽媽你看,我沒有成天地玩耍哦。我有勤加練習哦,這樣我有朝一日就能保護合歡媽媽了!”小蘭泣歪著腦袋,一臉驕傲地看著趙合歡。


    趙合歡歡喜地摸了摸小蘭泣圓滾滾的腦袋,喜形於色。這大概是她這幾天最開心的事情了吧。


    展軒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趙合歡笑得很燦爛很開心,他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哪裏曉得,這小磨人精哪壺不開提哪壺,突然問道:“合歡媽媽,莫天爸爸呢?他去了哪裏呀?”


    趙合歡臉上的表情瞬間呆滯在了那裏,好一會兒,才撇了撇嘴說道:“他死了。”


    “死了?!合歡媽媽,你說什麽!你不要嚇我……”小蘭泣哭喪著個臉,信以為真了。


    展軒在一旁卻看得真切,這八成是趙合歡的一番氣話罷了。


    於是他拉住了小蘭泣,小聲地說道:“展軒哥哥和你合歡媽媽有話要講,你暫時先出去一下睡個好覺好不好?”


    小蘭泣一臉不情願地出去了,展軒才認真地問道:“合歡,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趙合歡低頭不語,隻道了一句:“他確實是死了。在我的心裏。死了。”


    展軒聽罷以後久久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如何寬慰她,便問道:“需要找他好好算筆賬嗎?”


    趙合歡搖了搖頭,咬著下唇說道:“不用了。這筆賬,我會親自和他算。”


    “那好。你便先在這裏住下。有什麽需要的,直接跟宮女們說便好。調養一陣子,然後再說。”展軒替趙合歡蓋了蓋被子,輕聲地說道。


    趙合歡感激地看著展軒,終將開口問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展軒的神色有些慌張了起來,清咳了兩聲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在我的地盤上撒野,還怕我找不到你?”


    趙合歡當然知道這茫茫大漠,找一個人,是何其的難。隻不過展軒不肯說,她也不點破而已,隻是這樣感激地記在了心裏。


    他的恩情,該如何去報?


    展軒見趙合歡有些乏了,便起身說道:“你再安心睡會兒,我讓禦膳房弄點燕窩蓮子湯來補補,你看你再瘦下去,我都快沒辦法認出你了。”


    趙合歡“噗嗤——”一聲被展軒的嗔怪給逗樂了,輕輕地點了點頭,也說道:“你先去忙吧,肯定還有很多奏折沒批吧。”


    展軒裝出一副“哎呀我的天哪,那麽多奏折怎麽辦?”的表情,衝趙合歡做了個鬼臉,便出了門。


    趙合歡會心一笑,揮手讓他安心去吧。


    待出了門,展軒也沒有能忍住嘴邊的笑意,一路心情大好地去了正殿,就連路上磕頭的小太監小宮女,今日裏竟也聽到了“免禮”二字。


    等到展軒進了正殿,卻有一個身影身法快速地從屏風後麵竄了出來,迅速地便將血休羅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展軒當然認得這血休羅是誰所有,也知道這魔君出入這皇宮當然是比自己家還要順暢,便也毫不客氣地開口問道:“你來幹嘛?殺我?千裏迢迢的,會不會有點不值當?”


    展軒冷笑了一聲。


    淩淵卻顯得焦急萬分,血休羅又逼近了一步說道:“我聽說合歡在你這兒?”


    展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是我就帶她走。不是,念在你是她的朋友的麵子上,我也不會動你。”淩淵自動地撤迴了血休羅以示誠意。


    展軒冷冷一笑,說道:“看來,你竟對合歡有興趣。”


    淩淵冷冷地說道:“她是我的女人。”


    展軒久久地盯了他許久,說道:“她同意了嗎?”


    “她以後會同意。”淩淵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展軒同樣從身後拔出了玉劍,祭在了身前,微笑了一下說道:“那更不能讓你帶走她了。”


    淩淵意味深長地看了展軒一眼,冷冷一笑說道:“我本以為你於她隻是知音之情。沒想到,你竟也動了情。”


    “談不上。隻是想後宮隻她一人而已。”展軒峻眉淩冽,唇邊含笑意。


    “那沒什麽好說的。贏了你,我自然便能帶走她了。”淩淵目光之中寒光畢露,正要將血休羅殺向展軒之際,玄武卻低聲在他耳邊附語了幾句,他的臉色突然一變,大喝道:“你到底把合歡藏到哪裏去了?不是在貴妃殿嗎?為何不見了人影?”


    “什麽?合歡不在貴妃殿了?!”展軒一聽,初以為是圈套,但是見淩淵早已奪門而出往貴妃殿方向而去,心中便知是不妙,立馬也追了過去。


    隻聽道後麵有一太監哆嗦著剛想喊“有刺客!”便被玄武一掌擊暈翻了個白眼兒暈倒了過去。


    “砰——”貴妃殿門一下子被淩淵給撞開了,隻見個個宮女都被綁在了柱子上麵,嘴裏還塞上了棉布,見有人前來,皆眼淚撲哧撲哧地往下掉個不停。


    而床榻之上,趙合歡,已經不見了蹤影。隻見屋內,一片狼藉。顯然有過掙紮打鬥的痕跡。


    展軒扯下一個宮女嘴裏的棉布便陰沉著臉喝道:“到底怎麽迴事!”


    隻聽道宮女邊哭邊不清不楚地講著:“來了個英俊無比的持劍男子……然後便點了我們的穴道……然後就衝上了姑娘的床……然後……然後……”


    見這宮女哭到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展軒氣得把棉布摔在了地上,便往門外走去。


    “你去哪兒!”淩淵喝道。


    “你還不清楚嗎?劫走合歡的英俊無比的男子,能在我皇宮裏來去自如的除了你還會有誰?”展軒大步向前,大喝道:“禦林軍聽令,即刻封城。”


    “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封城也不一定困得住他們啊!”淩淵無奈地在展軒身後喊著。


    “不知道!你魔君不是神通廣大嗎?!你去找啊!”展軒毫不客氣地嗆了淩淵一句。


    “不對!這裏不是你的地盤嗎?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你都能進皇宮如履平地了,找個人,應該不在話下吧!”


    “……”


    “……”


    玄武跟在兩人身後,直直地搖了搖頭,愛情太可怕,珍愛生命,遠離女人。阿彌陀佛。


    他在心口劃了個佛字,以示清心,才繼續跟了上去,開始了四處尋找一個女人的征程。


    “報,已封城!”


    展軒的人匆匆來報。


    “報,從南至北,從東到西,洛陽城均有人見過二人蹤跡,但具體去了哪兒,還要待確定。”


    淩淵的人來報,一臉要挨揍的慌張之相。


    果然,淩淵抬腳便是一踹,惡狠狠地一句:“廢物。”


    “報!四處尋找,暫時還未發現趙姑娘的蹤跡。”


    展軒捂著臉,一臉背過去的表情。


    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了。


    “報!排除線路後,還有東西兩個方向可循!”


    淩淵陰沉著臉,喝道:“繼續給我查。”


    等等,東西兩個方向?淩淵忽然眼前一亮。


    “華清池在洛陽的哪個方向?”淩淵恨不得展軒立刻說出來,惡狠狠的目光好似要把人給吞了。


    “東麵。怎麽了?”展軒莫名其妙地迴答道。


    “該死。果真去了那裏。”淩淵話音剛落,便禦刀揚長而去。


    而展軒也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喝道:“禦林軍聽令,即刻前往華清池,重重包圍,不得有誤!”


    玄武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家的主子大傷未痊愈,為了個女人丟下了滅血峰來到這裏,跟不要命似的,再次感慨道:“女人是禍水,切記切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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