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你啦!”


    趙合歡幾乎沒有猶豫地就脫口而出。


    遙兒的眼睛裏充滿了閃亮的光芒,她是很感動的。


    “為什麽……不選……展大哥?”


    遙兒低下了頭,輕輕地問道。


    同樣的問題給她,可能答案會不一樣吧……


    “不為什麽啊!展軒雖然對我很好,但是我隻有一個好姐妹啊!”


    趙合歡笑顏如花,一臉的真誠。


    遙兒驀然抬起了頭,望著趙合歡清澈的眸,心裏仿佛盛夏的花朵,徐徐開放。


    “合歡,我拚盡全力,護你周全。”


    趙合歡看見遙兒的眼神裏落滿了堅定,心裏一股暖流流過心田,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話居然有這麽大的影響力的。


    “好!”


    趙合歡笑得很真誠,梨渦裏仿佛裝滿了酒,輕輕一晃,就散出醉人的香氣。


    月色如鉤,雪地如織,彌漫了滿屋的臘梅香。


    ***


    太清殿。


    東海的檀香木做成的屏風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讓人聞之心情舒暢。


    屏風上手繪著龍飛鳳舞的氣勢磅礴的山河圖,天下盡攬於其中。


    展天封端坐在案前,手中拿著朱筆在批閱著奏折。


    “天封,夜已深了,不如前去歇息著吧?”


    花岐在一旁為展天封磨著硯,一旁的燭光隨風而動。


    “岐兒,你先去歇著吧,朕看完就過去。”


    展天封笑了笑,寵溺地摸了摸花岐的頭。


    “啟稟皇上,丞相司馬炎和將軍軒轅敬求見。”


    旁邊一位老太監略帶尖聲細語地稟報著。


    “宣。”


    展天封的臉上已有一絲疲憊,但是他知道二人所奏之事勢必事關重大。


    “臣司馬炎拜見聖上,啟奏聖上,南疆疆主赤炎說他抱恙在身,實在是不方便前來見郡主,望聖上和郡主海涵。”


    顯然,司馬炎並不是來公事公報的。他的語氣裏明顯地透著不信。


    “哦?抱恙?”


    展天封的心裏也已經略微有數。這,病得有點巧了。


    “微臣軒轅敬也有一事啟奏。今日,有大批商人小販湧入洛陽城,數量不容小覷,其中有人是南疆民族打扮。”


    軒轅敬也是話中有話,但是顧慮到南疆疆主赤炎乃是國丈,並未挑明。


    “哦?南疆民族打扮?”


    展天封的眉頭有些緊鎖。難道……


    “天封,我前幾日確實聽媚娘說她花了好大把銀子買迴了一套南疆姑娘的服飾,說是我們這兒沒有的。想必是有南疆商販大量進入了洛陽城。”


    花岐雖不理朝政,但是顯然也察覺出了其中的蹊蹺。


    “姐姐此話莫不是在懷疑我哥哥在謀反?”


    皇後帶著一群宮女進殿而來,頭上的金發釵隨著步伐一晃一蕩,顯得好生威風。


    “不敢當姐姐,我也就比你大一個月。”


    花岐自當是自由散漫慣了的,連當大臣的麵都是直接叫皇上天封,更何況是這個她看一眼就頭疼的皇後?


    皇後的臉上立馬陰沉了下來,又尖又長的指甲直直地指向了花岐,大聲嗬道:“先是汙蔑國舅謀反,繼而是藐視國母,你該當何罪?!”


    軒轅敬和司馬炎應聲而跪。


    花岐則“哈哈”一聲仰天大笑,毫無顧忌地說道:“既然如此,不然你也汙蔑我好了?”


    皇後一時間臉色糾結成了一團皺的白紙,胭脂水粉都堆到一起。


    展天封眼睛微微眯著一笑,心想著這刁蠻的皇後今兒卻是栽在了毫無章法的花岐手裏也不失為一件快事。


    “皇後,深夜前來,可有何事?”


    “皇上!我聽說有人在背後汙蔑我當初下蠱害了這個小賤……水月閣的新來的娘娘。心裏氣不過,前來討個說法。”


    皇後本來想說“小賤人”,後覺不妥,不得不改成了“水月閣的新來的娘娘”,想來心裏是不舒暢的,前來討個說法也是理所應當的。


    “此事朕知道了,若今後皇後再聽到沒有憑據的風言風語,大可小懲大誡。”


    展天封略略帶過,仿佛此事早已了然於胸,也不打算多加幹涉。


    “可是……”皇後顯得有些焦急,急忙上前了一步,想要去拉展天封的手。


    “皇後,我們這兒在討論國事,沒有什麽事的話就先下去吧。”


    展天封臉色略略一沉,又補充說道:“沒有任何人說國舅謀反,皇後許是進來的遲,聽岔了。退下吧。”


    “是。”皇後心有不甘地屈了一下身,狠狠地瞪了花岐一眼,拂袖帶著前擁後簇的宮女出了大殿。


    “愛卿平身,起來說話,不必拘禮。”


    展天封急忙說道。


    “是。臣以為,此事乃是南疆疆主赤炎的推脫之舉,隻怕是在謀定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馬炎見皇上並不護著皇後,自是心中已有幾分底,便大膽說出。


    “臣的看法和老丞相一致。前一陣子禁兵搜城,迴來稟報說認出了南疆的幾位將軍在妓院花天酒地,想來與近日商民大量湧入洛陽城有關。”


    將軍軒轅敬也一針見血地說出自己的見解。


    展天封點點頭,略加思索後問道:“這批湧入洛陽城的商民大概有多少人數?”


    “臣已粗略統計,大概十萬。”


    軒轅敬顯然是有備而來。


    展天封眉頭緊皺。


    十萬,已經是不小的兵力了。整個洛陽城的兵力不過也才二十萬而已!


    “可知軍隊的糧草和軍餉在何處隱藏?”


    十萬的軍隊,勢必糧草軍餉皆已在附近!


    “臣已命人在查,隻是暫時還未有結果。”


    軒轅敬有些自責地說道。


    “即刻調動周圍可以調動的一切兵力,速往洛陽城!此事全權交於軒轅將軍處理!另外,司馬丞相幫我選可靠之人去一趟北海,朕有要事相托。”


    展天封一聲令下,殿下二人皆高聲領命而去!


    “天封,我幫你去找軍餉的下落。”


    花岐想替展天封分擔一些憂慮。她知道,也許大戰在即了。


    “岐兒,那就辛苦你了。我命軒兒和你一同前去。”


    展天封略帶抱歉地看了一眼花岐。


    花岐微笑著點了點頭。


    她知道,這事是機密之事,二位大人有要事分不開身,隻有信任的人才能前去,她能理解。


    展天封攬過了花岐的身子,將花岐微白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感慨地歎了口氣。


    “岐兒,跟著我,你後不後悔?”


    花岐搖了搖頭,如少女般初見的溫柔語氣說道:“不後悔。縱使違背我的本性,也是值得的。”


    “岐兒,今生有你,我死而無憾了。”


    展天封難得說出感激的話,但是此刻,他卻十分感激上蒼,讓他有幸認識了這位奇女子。


    他揉搓著花岐的發,享受著片刻的安逸和溫馨。


    檀香木的香氣嫋嫋而上,山河圖壯觀巍峨,兩人偎依的身影倒映在屏風之上,溫暖而綺麗。


    ***


    音天門。


    “師父……”


    白肅簫因為今日掃梨花花瓣沒掃幹淨又要被蒼山罰到後山去舉千斤頂,嗯,一萬次。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幽怨,為什麽都是蒼山的弟子,莫天卻可以下山逍遙自在,而自己卻被禁足於這山上,而且還隔三差五地就被罰著去舉千斤頂?


    這太不公平了!


    而且,這次的理由居然是——掃梨花花瓣沒掃幹淨!這不是存心為難他嗎?


    要知道這音天門漫山遍野的全是梨樹,現在又是梨花盛開的季節,剛掃完,風一吹,就又來了,當然是掃上一整天也掃不完的!


    除非把這些梨樹都砍了!


    那樣隻怕自己也離被掃地出門不遠了……


    這不是強人所難嘛!太不公平了!


    “怎麽?你有怨言?”


    蒼山拂塵輕輕落在了右手臂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前的這個弟子,白色的長胡須隨風而動,倒是讓白肅簫忍不住想拽幾下。


    “弟子不敢。隻是……”


    隻是這掃到明天也掃不完啊……


    白肅簫的心裏已經是哀鴻遍野欲哭無淚。


    “隻是什麽?”


    蒼山的眉略略皺了一下,慢吞吞地吐出了一句:“你掃完了自然就不用舉千斤頂了。”


    “師父!”


    白肅簫簡直要罵罵這個老頭了,長得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做起事來絕得不得了,還是修仙之人,對自己的徒弟一點都沒有憐惜之心。


    “怎麽?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蒼山轉過了身,看了一眼白肅簫,慢吞吞地問道。


    “師父……我什麽時候才可以下山啊?”


    白肅簫已經快被這種天天掃梨花花瓣和舉千斤頂的日子弄瘋了,要不是師命難違,怕是早就已經飛下山去找趙合歡了。


    不知道自己不在小合歡身邊,小合歡有沒有想自己……?


    “下山?半年之後吧。”


    蒼山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半年?!師父!”


    白肅簫立馬把千斤頂扔了下來,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大坑,揚起了塵粒無數,嗆得蒼山一陣輕咳。


    他沒聽錯吧?


    這老頭兒是說的半年吧?!


    半年!!!


    天天在這兒掃梨花花瓣和舉千斤頂!!!


    這老頭兒怎麽越來越過分了!!


    白肅簫氣得往千斤頂上一坐,撇過了頭去,直接給了蒼山一個大白眼,嘴裏還在嘀嘀咕咕著“死老頭”。


    “前麵的次數不算,落地了,一萬次,開始。舉不完,沒有飯吃。”


    蒼山悠悠地轉身而去。


    “師父!”


    白肅簫望著自己屁股底下的千斤頂,一陣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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