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過世事朝我走來,邁出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座空城。


    這時,一支從來世射出的毒箭命定了我,唯一的退路。


    ***


    “駕!”遠處飛揚起一陣塵土,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傳來。


    朱色的宮門被裝備整齊的官兵重重地推開。


    三匹人馬像箭一樣飛奔進宮門,宮門又重新被吃力地合上。


    紅牆綠瓦處,都是等待你歸來的色彩。


    青磚樓宇上,畫著的都是陷入煙雨中的思念。


    終於,這裏的一切,等到了你的歸來。岐兒。


    “籲!”展天封輕拉韁繩,馬兒邁著輕快的小步來迴踱著步子。


    “我去太清殿與眾臣商量下南疆邊境之事。軒兒,你帶著你花姑姑去水月閣先行住下。”展天封一臉抱歉地看著花岐。


    “去吧,我這兒有軒兒呢。”花岐笑著看著展天封。


    展軒慢駕著白色的馬兒在花岐前沿著青磚往道道宮牆深處走去。


    沉默良久,展軒稍拉了一下韁繩,停了下來。


    花岐何等聰慧,已經明白展軒有事相問。


    “花姑姑,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展軒終於問出了口。


    花岐笑而不語,隻是指了指展軒手中的玄玉寶劍,如沐春風般看著展軒。


    “我的劍?”展軒仔細端詳著寶劍,除去精雕細琢的做工,其餘與普通劍並無異樣啊!


    花岐猜到了展軒的疑惑,笑著說:“這劍名叫玄玉寶劍,乃是上古兵器,能夠驅除怨念,世上僅此一把,原先隨你父皇左右。”


    展軒恍然大悟,難怪花岐當初改變主意救合歡,非自己粗言以對有效而是這把劍的功勞啊!


    想到此處,展軒忙道歉道:“以前失禮之事,還望姑姑諒解。”


    花岐笑道:“這時間哪有那麽多的對與錯是與非,不過繁文縟節罷了,不用太在意。”


    展軒點頭稱是,暗暗佩服花岐的見識。


    一個看似舉止輕浮的女子卻以義字為先,可以縱馬天涯,也可以避世幽居,難怪父皇對她難忘至今!


    “軒兒,你生母呢?”花岐見展軒長相如此隨展天封,不禁問道。


    “我生母在我還未記事的時候便過世了。”展軒說道。


    花岐一陣沉默,臉上略有內疚之意,想必這孩子吃了不少苦吧。


    展軒轉而對花岐燦爛一笑:“姑姑,前麵便是水月閣了,我帶您過去吧!”說完,便加快了腳步。


    花岐看著展軒遠去的背影,此子在皇宮中長大,無母庇佑,尚有此分心境,實屬難得。


    隔著宮牆,遠遠地,花岐聽到了山泉水的聲音。


    “此處怎會有山泉之聲?”花岐深感疑惑。


    “姑姑您到了就知道了。”展軒笑著說,繼而輕輕地推開了宮門。


    隻見門內映入眼簾的是成片的綠色樹木,高低相嵌,鬱鬱蔥蔥。不遠處的一座假山處有一泉眼將水流引山頂而下,沿著竹管的軌跡滴落在清澈得溫泉裏,發出“叮咚”悅耳的聲音。池邊盛開著幽香的梅花,圍成一圈,將池子圍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兩層刷著清漆的吊腳樓隱在樹林後,隻露出了一角的鳳凰向天展翅欲飛。不時傳來鳥兒清脆的叫聲,偶有低空盤旋穿梭而過的五彩蝴蝶在身邊圍繞。好不幽靜!


    花岐望著這一切,眼眶有些濕潤。往事浮上心頭。


    “岐兒,你想要什麽樣的宮殿?”那時的展天封握著花岐的手笑著問道。


    “宮殿?我才不要宮殿!我的屋前要有溫泉池,周圍有樹木,晨起聽鳥鳴,晚睡聞花香!”那時的花岐一臉的沉醉,手指在空中比劃著模樣。


    他做到了。他真的還記得。花岐一陣哽咽。


    “這水月閣自我父皇登基就建了,離太清殿最近,比皇後的寢宮還要近。一直不允許有任何人靠近,隻命人每日打掃。如今明白原來是等姑姑迴來。”展軒望著眼前的景,不禁感慨道。


    “我們進去吧。”花岐微微歎氣,對展軒說道。


    展軒停下了腳步,並未向前。


    “怎麽了?”花岐有些疑問。


    “姑姑,我有一事相問,姑姑是不是向來隻治男子不治女子?”展軒局促地低著頭,小聲地問道。


    花岐見展軒此狀,估摸著是與合歡之事有關,便笑著說:“必須是美男子!”


    展軒一臉失落地跟在花岐身後,心想著合歡確實是男子而非女子,看來是我多想了。


    而走在前麵的花岐已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岐兒,你在笑什麽?這麽開心。”身後,展天封下了朝大步而來,一臉寵溺地笑著看著花岐。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軒兒該找個妃子了!”說完,花岐開始捂嘴笑起來。


    “哦?是嗎?”展天封攬過花岐詢問著展軒。


    “那個,兒臣先行告退!”未等展天封同意展軒便落荒而逃。


    留下花岐一陣輕笑。


    夕陽下,花岐與展天封並肩而靠。


    天封,這裏好美。


    那就一輩子住在這兒,伴我左右吧。


    悠悠的琴聲被暗香淹沒,已被一縷清風繡在水麵。


    ***


    鳳儀殿內。


    一鳳冠霞帔女子拿過精致的茶杯,掀開了茶蓋,放在鼻尖稍聞,才抿唇而飲。


    一太監跪在地上,尖聲細語地匯報著:“娘娘,水月閣今兒來了主兒。是陛下親自帶迴。並已住下。”說完,還抬眼偷瞄著女子的臉色。


    隻見女子眼皮未抬,輕吹了一口氣,就著茶杯邊喝了一小口,悠悠地說道:“哦?有這等事?”


    “千真萬確啊!小的親眼所見!”那太監立馬縮迴頭,滴溜地轉著眼珠子說道。


    “知道了。有賞。”被喚作娘娘的女子翹著蘭花指放下了茶杯,單手撐頭,懶散地說道。


    “謝娘娘。嘿嘿。”太監訕笑著跪著倒退了出去。


    娘娘對一邊的一位宮女使了個眼色,隻見那宮女微微點頭。


    不一會兒,便傳來屋外一陣淒慘的叫聲,血,濺了一地。


    “不知死活的東西。”娘娘摸著自己長長的指甲,輕蔑地看了一眼。


    ***


    淩府。


    “哇!淩大哥!你們家好大啊!”遙兒在長廊裏走了好久,不禁感慨道。


    “看中了哪間屋子隨便住下,這是別苑,都是空著的。”淩淵笑著說道。


    “哇……”遙兒吐了吐舌頭,朝合歡使了個眼色,一副發財了的表情。


    合歡好笑地翻了個白眼,手一攤,向淩淵說道:“雞湯呢?”


    淩淵看著合歡,笑著說:“少不了你的。放心。”


    七哥和媚娘有說有笑地跟在其後。


    白肅簫和莫天則一言不語地走在眾人最後。


    “莫天,罌前輩身中的暗器是誰人所射?目的何在?”白肅簫一臉思索。


    莫天“哢擦”一聲將劍入鞘,說道:“我也不知道,唯一能確定的是,此事並非那麽單純。”


    “何以見得?”白肅簫忙將嘴裏的狗尾巴草扔掉,追上莫天迫不及待地問道。


    莫天看了白肅簫一眼,一臉冷漠,轉而朝前走去。


    “不是,莫天,你一定要這樣高冷嗎?就問一個問題而已,就不能迴答下嗎?喂!喂!”


    白肅簫看著莫天越走越遠,也隻好加快腳步趕了上去。


    牆的另一側,一個人影晃過。


    “哇!合歡!快看!這裏有池塘!”遙兒歡唿雀躍地跑了過去,站在池邊,將池水灑向天空,劃出一道弧線,晶瑩剔透地落下。


    合歡望著遙兒開心雀躍的樣子,想到當初帶她出來的懵懵懂懂的樣子,不禁也笑了。


    正當眾人笑聲陣陣時,一陣悠揚的古箏聲從後山而來。


    “隨緣時,梵心靜如夜空,星空下,我被準確無誤地匿名。無力地挽留淪落為王,一粒青稞終於使眾生重獲寬恕。”


    如歌如泣的歌聲聽得眾人如癡如醉,而詞義的豁達與無奈又撥動著眾人的心弦,想必是個可人兒吧。


    淩淵見眾人停止了腳步,便笑著說道:“這乃是我的小妹在搬弄拙計,還讓各位見笑了。”


    “不。這位姑娘的歌聲甚是動聽。”莫天竟然開口誇道。


    白肅簫長大了嘴,這是第一次聽到莫天誇一個女人。


    合歡站在池邊,微風吹散著她的發,她遠遠地看著莫天,繼而低下了眸。


    琴聲忽然中斷,微微聽到一聲歎息後,便再也沒有了聲響。


    待眾人繞到假山後麵,便見一個亭子,粉色的紗簾隨風而揚,繚亂著眾人的視線。


    而隻有一架古箏靜靜地在亭子裏安靜地歎息。


    佳人已去,卻未留笑。


    合歡怔怔地望著那個亭子,久久沒有挪走步伐。


    “合歡,快走啦!去吃好吃的啦!”遙兒顯然並未注意到合歡的情緒,依然歡唿雀躍地拉過合歡的手,拖著合歡就往屋裏走去。


    而合歡忍不住迴頭看向亭子,依稀好像看見一片淡黃色的衣玦在隨著粉色的紗簾而吹動。


    莫天則一臉麵無邊地走在前麵,白肅簫嘰嘰喳喳地在耳邊問著莫天:“你是不是看上這位美女了啊?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莫天實在忍不住,突然停住轉身,白肅簫一下子撞了上去。


    隻聽莫天嚴肅地說著:“白肅簫,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煩我。”


    白肅簫將雙手舉過頭頂,一臉無奈地作投降狀,表示同意。


    待莫天轉過身,白肅簫又湊了上去:“你是對那姑娘有意思吧?啊?”


    解夢者是風,誰的寶劍能氣貫長虹?


    淡黃色的衣玦隨風而揚,玉釵輕插,你可知我已在此等你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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