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波兒轉身,看到來人頓時像被人點了穴般愣住,懷裏緊抱著的油罐差點掉到地上,鄒波兒慌忙朝上提提,又抱緊了幾分。


    風宇詢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鄒波兒懷裏抱著的罐子,慢悠悠的朝她走來,麻子忙躲到鄒波兒身後,帶著哭腔顫聲問道:“姑娘,這下我們該怎麽辦呀!”


    鄒波兒瞥了眼身後的麻子沒有理會他的話,轉頭又朝風宇詢看去,問道:“你想做什麽?”


    “嗬”風宇詢聞言輕笑一聲,“何必這麽緊張呢,怎麽說我們也是舊相識,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我還能對你做什麽?”


    鄒波兒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實在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麽,看了眼他身後的幾個官兵,冷笑一聲,道:“你帶這幾個人來,不怕我對你下狠手嗎?”


    風宇詢聽了鄒波兒的話也朝身後看了眼,似有同感的講道:“哦,人是有些少哈。”說著雙手在半空中啪啪拍了幾下,嘩啦數百名官兵從一旁的小道跑進了院子。


    “姑娘!”麻子咬牙喊了聲,“這下你不嫌人少了吧!”


    鄒波兒看了眼風宇詢臉上得意的神色,輕笑一聲,“果真有幾分大將軍的風範。”說著鄒波兒抱著罐子伸了個懶腰,“折騰了一夜,累死人了,大家還等著我帶酒……”。鄒波兒話說了一半看了眼風宇詢忙住了口,一副看似說漏嘴的樣子。


    風宇詢一笑,“是有些累了,波兒姑娘不知道要將酒送到哪兒去,我讓他們幫忙。”


    鄒波兒輕哼一聲,“你當我和你一樣傻啊,我能告訴你段莊主他們就在後山嗎?”說著鄒波兒對風宇詢翻了個白眼。


    麻子很配合的嚷道:“姑娘,今天你怎麽了,話都說出口了還不知道!”


    鄒波兒慌張的看向麻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我……我說了什麽?”


    風宇詢上前走了兩步,站到鄒波兒麵前,“你什麽也沒講,這樣抱著不累嗎?來人!將酒幫鄒姑娘抱著。”


    來人正要接鄒波兒手中的油罐,鄒波兒一轉身,躲開了那人伸過來的手,對站在麵前的風宇詢講道:“一罐而已,累不著,你們到酒窖多搬些,反正我也拿不了這麽多。”說著抱著油罐就朝酒窖的方向走去。


    麻子不知道鄒波兒到底要做什麽,隻好提心吊膽的跟著。


    風宇詢嘴角上揚,小丫頭,今天我就將你們一網打盡。遂也跟了上去。


    鄒波兒抱著油罐來到一低矮的門洞前,朝裏一努嘴,講道:“呐這裏就是酒窖了,還是莊主告訴我的呢,裏麵可都是陳年佳釀,你們進去可要小心點不要弄壞了酒壇子。”說著鄒波兒抱著懷裏的罐子低頭走了進去,在入口的台階上站定。


    風宇詢剛要跟上,鄒波兒一手抱住罐子一手攔在他的身前,講道:“風大將軍就不要進去了吧,裏麵潮濕悶熱的,您若是中了暑氣可就糟了。”


    風宇詢疑惑的看了眼擋在身前的鄒波兒,這丫頭肯定有什麽詭計,不讓自己進去,自己非要看個究竟不可。


    “起開!”風宇詢懶得再演下去了,大手揮開鄒波兒擋在身前的胳膊,噔噔噔快步走下台階。


    鄒波兒見狀輕蔑的一笑,朝站在門口的官兵講道:“還不下去搬酒,難道還要風大將軍自己動手不成。”


    官兵聽到鄒波兒的訓斥,雖有不滿,奈何又不好發作,隻好陸續走進酒窖內,剛要一壇一壇的往外搬,誰知鄒波兒又開口了:“莊主說了,隻喝十八年的女兒紅,你們好好找找,可不要弄錯了。”


    酒窖內的官兵看了站在一旁的風宇詢一眼,見他示意打開酒壇,也隻好聽命。一壇壇酒釀被開封,一股醉人的酒香飄出,眾人抹了把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麻子,進來!”鄒波兒對站在門口瑟縮著身子朝裏望的麻子喊道,“把你手裏的兩壇酒也換成十八年的女兒紅。”


    “哦”麻子機械般的迴答了聲,看了眼鄒波兒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階,走到鄒波兒身旁問道:“‘酒’放哪兒啊?”


    “真笨!”鄒波兒講了聲,朝麻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腳,不知道是鄒波兒用力太大,還是麻子配合的好,隻見麻子身子一晃,“啪”懷裏的兩個壇子掉到地上,麻子趔趄了下站穩腳跟,看著明晃晃的一地油麻子愣在了那裏。


    還未等眾人從酒香中反應過來,鄒波兒一笑,將懷中的壇子也拋到裏麵,“啪”一聲,壇子碎裂,油花四濺,迅速掏出懷裏的火折子,朝潑滿油水的地麵一拋,頓時酒窖內火光漫天。


    眾人大驚,慌忙躲閃,“彭彭……”酒壇被撞倒,一壇壇美酒遇到火苗迅速燃燒了起來,鄒波兒站在酒窖口,忙拉著麻子身形一閃,拐進了酒窖內的一個小缺口。


    此時酒窖內一片火海,眾人驚叫著,拍打著身上的火苗躲避,身後的酒架又倒了下來,劈裏啪啦的響聲不斷,火勢越來越大。


    被眼前的火海擋住,風宇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鄒波兒拉著麻子逃走,他既恨又怒,身上的盔甲被大火熏的滾燙,猶如置身在一塊絡鐵之中。


    外麵站著的官兵見酒窖內一片光亮,走進一看,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大驚,隨喊道:“著火了,來人,快來人啊,風將軍還在裏麵呢。”


    眾人忙四下尋找能夠盛水的器具,慌慌張張朝水井處跑去,頓時靜寂的院子像炸開了鍋般喊聲翻天,個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


    鄒波兒拉著麻子快速的朝密道的更深處跑,不然酒窖的熱氣襲來,將空氣吸幹不被熱死也要被悶死。


    麻子邊跑邊問道:“姑娘,你怎麽知道這裏有條密道的。”


    “無意間發現的。”鄒波兒對於麻子的好奇心感到無語,話嘮般逮著就問不停。


    鄒波兒上次和褚洛瑄夜探山莊之後,發現密道的出口在段淮山的書房裏,但是照地下縱橫交錯的密道看,密道入口不可能隻有一個,鄒波兒遂又暗中查探,好在當時她發現了這個密道入口。但不知道這條有沒有被段淮山堵上。


    密道內,褚洛瑄聽到外麵鄒波兒對鄒淩風所說的話,原本碎裂的心又慢慢縫合了起來,嘴角揚起滿足的笑容,知道波兒還信任著自己,就是困死在這密道裏他也無憾了。


    看了眼還在死死抱著自己大腿的趙天,褚洛瑄一腳將他踢飛了出去。原本快要奄奄一息的趙天,身體猛的飛起,他驚恐的大叫,“啊……”。砰一聲,身體重重的撞到密道頂上,落迴地麵,完成了個優美的拋物線軌跡。


    褚洛瑄淩烈的眼神朝地上的趙天看了眼,伸手撫平被他弄皺的衣衫,站起身就朝密道裏麵走。


    趙天艱難的爬起身,沙啞著嗓音喊道:“不……不要將我一個人丟下啊!”褚洛瑄像沒聽到般繼續朝前走。


    趙天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跟在褚洛瑄的身後,他不敢靠的太近,怕一個不察惹怒了這尊神,天皇老子也救不了自己。


    鄒波兒漫無目的的在密道內尋找,不時地喊上幾聲:“叔叔?”迴給她的除了死一般的靜寂還是靜寂。


    “波兒姑娘,我們這樣找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啊,萬一我們再迷失在這兒可怎麽辦呢?”麻子無處不在的潑著鄒波兒的冷水。


    鄒波兒越走越感到心焦,一刻不找到褚洛瑄他的危險就多一分,麻子不識趣的還在耳邊嘮叨個沒完,鄒波兒原本煩躁的心更加的焦躁起來。


    鄒波兒怒瞪了他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上輩子是不是啞的,這輩子將上輩子的話也要講迴來!”


    麻子動了下嘴還想說什麽,見鄒波兒煩躁的樣子,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隻是歎了口氣表示他此時的無奈。


    二人走到密道的拐角,剛一踏進去嗖嗖的柳葉飛刀便雨點般射出,鄒波兒一把將驚呆了的麻子拉到牆後躲藏,麻子嚇傻了般雙眼毫無焦距。


    鄒波兒仔細聽了下,感覺沒有了動靜,探出頭去,見飛刀插滿了兩旁的牆壁,幸虧躲得快,否則非被射成蜂窩不成。


    鄒波兒剛要繼續朝前走,麻子一把將她抓住,哀求道:“波兒姑娘,咱迴去吧,這也太危險了!”


    看了眼驚魂未定的麻子,鄒波兒心裏也有點愧疚,其實他沒有必要跟著自己冒險的,遂對他講道:“麻子,謝謝你能陪我進來,但是沒找到叔叔我是不會離開的,裏麵危險,你沒有必要跟著我,要不你在這兒等著,找到叔叔我再來找你?”


    麻子沉默了片刻,鄒波兒見他不語,想必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議,遂轉身再次走進剛才的那條密道。


    麻子看著鄒波兒走遠,心裏怕的要死,萬一她找不迴這兒了怎麽辦,他閉了下眼,死就死吧,忙快步跟上鄒波兒。


    酒窖內火勢太大,官兵們無法入內,隻好一桶一桶的往裏倒水,折騰了大半個上午,酒窖內的火勢終於熄滅。


    先鋒衡祥大著膽子緩緩下到酒窖內,見裏麵一片狼藉,到處彌漫著酒精燃燒的氣味,地麵上沒過腳踝的積水,飄著點點的油星。裏麵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人,不知道還有幾人存活。


    官兵又陸續下來了幾人,個個入內掩鼻,“下去看看還有沒有活人了。一定要將將軍找到,不然不好對風相交代。”


    官兵淌著沒過腳踝的積水,將地上趴著的人一一翻過來查看,最後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身穿鎧甲的風宇詢,見他尚有一絲氣息。幾人將他抬出酒窖,小心的放置在地上。


    隻見他半邊臉早已燒的焦黑,身上的鎧甲與皮肉黏在一起,輕輕一扯就帶下一層燒熟了的皮肉,血水不斷的往外流淌,疼的他身體不停的顫抖。風宇詢囈語般講著:“鄒波兒……我……殺了你……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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