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聽到鄒波兒的話後完全愣住,什麽叫他身上有的自己身上也有,她到底在說些什麽?胥寸憂則是嘴角上揚,原本陰沉著的一張臉也緩和了不少。長袖一甩,正欲轉身離去,無意間看到了站在褚洛瑄身旁的鄒淩風,又看了眼鄒波兒,似乎想到了什麽,眼光流轉,隨即離去。


    見胥寸憂離開,麻子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以手擦了下額上密密的汗珠,竟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鄒波兒抬腳踢了下身側的麻子,“怎麽這下知道害怕了,你還真是色膽包天呐,什麽人都敢招惹。”


    麻子抬頭,苦著一張臉說道:“以後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起來吧,幫我到外麵藥鋪買點金創藥來。”說著,鄒波兒塞給他一點碎銀子,大步朝客房走去。


    傍晚時分,鄒波兒拿著麻子買迴來的金創藥,來到鄒淩風房間,見房門虛掩著便輕聲推開,見鄒淩風正光著膀子自己上藥,鄒波兒一笑,“看來這些年你也是一個人啊”。鄒淩風轉頭見鄒波兒進來,眉頭微皺,“你還是學不會敲門嗎?”


    鄒波兒聞言一愣,輕笑一下,“不是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你又不是外人,何必要那麽客套。”說著將小瓷瓶放到桌上,伸手就要幫他,誰知鄒淩風身子往裏一收,躲開鄒波兒伸過來的雙手,鄒波兒雙手舉在半空中,冷眼望向鄒淩風,“什麽意思?”


    “我不習慣!”


    “那你今天就給我習慣嘍”。說著鄒波兒猛的一扯他的右臂,用力拉到身前,又用力扯開他傷口處的衣衫,隻見周圍紅腫一片,皮肉外翻,鮮血還在往外滲著,許是剛才自己用力過猛,又將傷口扯裂開了,竟還有些碎線頭粘在上麵,鄒波兒眼眶一紅,輕聲問道:“疼嗎?”


    “不疼!”鄒淩風轉頭望向前方,不理會鄒波兒眼中的關惜之色。鄒波兒輕手捏去上麵的線頭,找來一瓶白酒,緩緩的衝洗著傷口,抬眼望向鄒淩風,他似乎沒有感覺般絲毫沒有疼痛之色,即便再能忍的人傷口被烈酒燒灼也會皺下眉頭吧,但是眼前的鄒淩風麵無表情,好似鄒波兒手中受傷的胳膊不是他的般。他越是這樣鄒波兒心裏越是難過,不知道他經曆過什麽,竟能這般的扛得住疼痛。


    想起褚洛瑄之前告訴自己的話,鄒波兒的唿吸都變得顫抖起來,若鄒淩風當時好好的,褚洛瑄不可能不救他,肯定受了很重的傷,奄奄一息了,但不知道他是如何活過來的。


    鄒波兒小心的將藥粉撒到上麵,將傷口包紮好,整理好他的衣袖,整個過程鄒淩風眼光始終盯著前方的一處空地,半眼都未迴望一眼臂上的傷口,完全不在意鄒波兒將傷口處理成什麽樣子。


    “鬼煞門的人為什麽要殺你?”鄒波兒看著他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不知道那裏惹到他了,失散近十年,難道親情也被時間衝淡了嗎?


    “我在追查《青羽誌》,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盯上我。”


    “《青羽誌》,難道是鬼煞門的人奪走的不成!”鄒波兒抬眼望向鄒淩風,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答案。


    鄒淩風眉頭稍微皺了下並沒有迴答鄒波兒的問話,看了眼外麵的夜色,冷聲說道:“天不早了,我累了,你先迴去吧。”話落,便和衣躺在床上,雙眼緊閉。


    看了眼床上的鄒淩風,鄒波兒心裏鬱悶至極,遂轉身離去。


    走到褚洛瑄的房間,鄒波兒一屁股坐下,褚洛瑄看了眼氣唿唿的鄒波兒,將手中的書本放到一邊,轉頭問道:“怎麽了?誰給你氣受了?”


    “鄒淩風!”鄒波兒恨聲說著,“整個大爺似的,拽得二五八萬的,好似全世界的人都欠他幾百兩銀子似的。”


    “你可以不必理他。”說著,褚洛瑄又將放在一邊的書本拿了起來,繼續翻看,目光卻時不時的朝鄒波兒瞟上一眼,見她隻顧著低頭生悶氣,隨即笑道:“我可比他對你好,所以以後你還是少跟他接觸,何必自找氣受。”


    “嗯?”鄒波兒抬起頭望向褚洛瑄,“叔叔,你剛剛說什麽?”


    褚洛瑄麵色一怔,原來她根本沒有聽到自己講話,遂將目光收迴到書本上,“沒什麽,天不早了,早些迴去歇息吧。”


    鄒波兒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翌日,麻子一早便來到鄒波兒的房前,見房門虛掩,這次他沒有貿然闖進去,而是先扒著門,透過門縫朝裏望去,竟然看到鄒波兒趴在桌邊手持筆杆,寫寫畫畫,時不時的眉頭緊鎖,好似在思考什麽問題般。


    麻子輕聲推開門,笑嘻嘻的走進去,鄒波兒瞥眼看到一臉賤笑的麻子,白了他一眼,問道:“笑成這樣,什麽事?”


    “嗬嗬,波兒姑娘不是說三天後到鐵匠鋪鑄造兵器嗎?怎麽您這麽快就忘了?”麻子說著朝桌上看去,隻見上麵圈圈點點,有的圖形像個圓形的盒子,有的像個袋子,實在看不出她畫的是些什麽。


    “這些……也是波兒姑娘設計的武器嗎?”


    “嗯”鄒波兒站起身,將毛筆丟到硯台邊,筆尖觸及墨盒濺起點點墨汁, 鄒波兒看了眼眉頭一皺,將剛畫好的草紙收起來,塞入袖中。“走吧。”


    二人來到上次的鐵匠鋪,老者見鄒波兒前來,忙丟下手中的活計上前招“姑娘,你可來啦,要是再晚點,他可就要走了!”說著將鄒波兒頭上方的一塊破簾子撥開,將鄒波兒迎了進去,麻子忙閃身跟在其後。


    鄒波兒進的內裏,她四下看了眼,房間淩亂不堪,一張矮榻上破舊的床被胡亂的擺放著,地上到處都是黑色的煤塊,幾乎無下腳之地,鄒波兒抬眼見一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背對著自己坐定,看著他雪白的外衫,竟有種白鶴入了雞窩的感覺。便問道:“敢問公子可是老伯口中可以幫我鑄造兵器之人。”


    白衣男子薄唇微揚,起身轉頭望向站在門口的鄒波兒,雙眼微眯,漫不經心的掃視了眼,“你就是那設計圖稿之人。”


    感覺到他語氣裏的質疑,鄒波兒仰頭說到:“怎麽?不像嗎?”


    男子右手握一支短笛,輕輕的在左手掌心敲了幾下,痞痞一笑,“不像,我還以為是個滿臉胡子,滿身贅肉的大漢呢,沒想到是個這麽可愛的姑娘。”說著竟輕浮的捋起鄒波兒肩上的一縷秀發放到鼻尖輕嗅了下。


    鄒波兒猛一轉身,秀發瞬間從男子的手中滑落,男子看了下空空的掌心,媚眼一笑,略顯狹長的雙眸頓時化作一彎清月,鄒波兒一愣,沒想到這男子的眼睛竟如此的迷人,鄒波兒再次仔細的觀看了眼麵前的男子,劍眉入鬢,略顯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翹,神光逼人,天生帶著一股勾魂攝魄的魅惑,但是看起來無比的清冷與孤傲。


    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薄唇緊抿,不丹而朱。麵前的男子身形修長,寬肩窄臀,一身白衣勝雪,月牙色的玉帶束腰,上係一雙魚合抱的羊脂玉。


    “啪”男子在鄒波兒眼前打了個響指,輕笑一聲,“怎麽,姑娘被我的樣貌驚到了?”


    “切”鄒波兒輕嗤一聲,“臭美,天下美貌男子比比皆是,你又能排的上老幾。”說著鄒波兒上下看了他一眼,“我原本以為能夠鑄造我神兵利器之人不說膀大腰圓,至少也是個臂力驚人的,沒想到似你這般,麻杆身材也能輪的起大錘去敲打那燒紅的洛鐵嗎?”


    聽到鄒波兒的話,白衣男子雙目微眯,警告似的靠近鄒波兒,“本公子的能力豈是用來輪錘打鐵的!”說著朝門揚聲喊道:“老楊……。”


    “哎,少爺什麽事?”被他喚作老楊的鐵匠邊用圍裙擦拭著雙手邊走了進來。


    白衣男子看了眼身後的鄒波兒,轉頭對老楊講道:“你告訴他,本公子是誰,看她還敢不敢小瞧與我。”


    “哦,這位小姐,我家少爺可是鑄造兵器世家蘭家莊少莊主,蘭墨玉。”說著老者語氣中滿是自以為傲。


    “蘭家?”聽到老者的介紹,鄒波兒不免又多看了幾眼眼前妖嬈的男子,相傳蘭家鑄造的神兵利器天下無人匹敵,一塊普通的生鐵,蘭家人也能將其鍛煉成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看到鄒波兒眼中的驚詫,蘭墨玉揚起竹笛輕輕在她的額頭上一敲,驕傲的說道:“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嗬……莫說大話,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才知道,有沒有兩把刷子,等將我的兵器鑄造出來再說,蘭家再厲害畢竟代表的是蘭家,不代表每個人。”鄒波兒故意拿話壓他,這樣他或許就會為了展現實力賣力給自己鑄造兵器了,今天遇到了個正主,不狠狠的宰一下怎麽能行。


    看到她眼裏的質疑,蘭墨玉頓時急了,他還沒有被人如此小瞧過,江湖上提到蘭家人,哪個不拍手稱讚,禮敬三分,沒想到今天卻被這小丫頭給蔑視了,自己非要讓她看看蘭家人的實力不可,隨即說道:“圖呢,看我將兵器造出來你還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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