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起了風,吹著門扉哐啷作響。楊泈嘲諷的看著祁柔無力和恐懼,緩緩舉起匕首。祁柔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雪刃,幾乎驚恐的忘記了閉上眼睛。


    就在冰冷的刀尖就要劃破祁柔胸前的肌膚,滲出一點嫣紅的刹那。門口突然傳來冰冷的一聲:“住手!”


    楊泈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一絲怨恨,緩緩收迴匕首站起身轉向門口,“三爺,深夜大駕光臨,可有事吩咐?”


    金晟沒有看她,徑直走到祁柔麵前。道:“韓勁,把她帶走,好生看護著。”


    “是!”


    祁柔已經昏厥過去,完全不知道在她命喪毒手的一刹那被救下。楊泈上前一步,擋住韓勁:“三爺,這是我帶迴來的人。”


    金晟薄唇緊抿,不自覺便顯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疏離。“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韓勁,還不動手?”


    韓勁聞言朝楊泈一拱手,“楊姑娘,得罪了。”說罷,雙掌一揮一讓,一股勁氣已經將楊泈推到一旁,韓勁上前用棉被裹了祁柔轉身出了門。金晟抬腳便走,半絲停留的意思都沒有。


    楊泈在他身後大聲道:“我當然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楊家嫡女!更是你的未婚妻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你不想傷害她的家人,是還對她抱有一絲念想,怕以後沒法對她交待吧!金晟,你會後悔的!”


    金晟的身形在門口頓住,門外唿嘯的風打著旋,卷進幾朵瑩白的雪花。“本王從不後悔。”


    李殊慈一行人已經到了原本的目的地南台郡,可她的病卻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沿途的大夫幾乎都來看過,卻毫無進展。連夜咳嗽發燒,即便白日裏也精神不起來了。赫連韜和丫頭們已經急的團團轉,青鴿一邊給李殊慈遞了個手爐,一邊對赫連韜說道:“世子,這可怎麽是好?”


    赫連韜坐在床榻邊上,從後麵緊緊抱著李殊慈,端著碗給她喂藥。“我現在恨不得讓惠妃娘娘活過來給小五看病!”


    李殊慈被他一句話說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止住嗓子裏的癢勁兒:“別胡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別人聽見……”


    “小五!”赫連韜心中一直堵著一口悶氣:“我與他從小一同長大,又同在師父手下練武,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的情分不止於手足,也早已超越了生死!可是你看到了嗎?他為了端敏,竟將我棄之不顧!連商量都欠奉!”


    李殊慈將口中的濃烈難聞的湯藥咽下,道:“景天,我不勸你。我隻問你,如果你是君上,在端敏和兄弟之間,你會如何選擇?”


    “我……”赫連韜遲疑了,他說:“我承認端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不像你,無論在什麽困境中都能活出一片天地來。她若當真被逼離開晉亭,興許隻會去尋死……可我想不明白的是,難道這件事情就沒有其他的對策嗎?他……君上為什麽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就替我決定了!小五,我不希望你我之間有任何的不圓滿……”


    李殊慈轉臉將頭靠在他胸口上,手臂牢牢保住他的腰,說道:“景天,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可你細想一番,你、我、君上,都知道這件事情是儒王挑起的陰謀,若拖得太久,必定還會生出一連串的事情讓你我焦頭爛額,既然如此,不如痛痛快快的答應下來,讓天下人看到咱們對忠臣之後的看重,再去想辦法破局。君上一定也是這麽想的,不然,咱們暗地裏這些動作,他怎麽辦半分都不過問,由著你我大張旗鼓的出京?”


    赫連韜將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說:“小五,我知你心胸寬闊,我也明白這些道理,可被從未懷疑過的親信之人如此……我心中如同堵了一塊大石。”


    “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去想君上,想想端敏。”李殊慈抬手環住赫連韜的脖子。在他唇上輕輕一吻:“我在宮中住著的那段時間,時常與端敏一起,她當真可憐又善良。從小就受了那麽多苦,與心上人終成眷屬恐怕是她一生唯一的幸運。我們怎好再去破壞剝奪呢?你也是從小就認識端敏的,也不忍心吧?”


    赫連韜手指穿梭在李殊慈的發間,心中的鬱氣都被她這些話說的散掉。他笑道:“小五,世上隻有你,也隻有你能在受了委屈之後,還真心替別人說話。”


    “我可不是,我心眼小著呢!永遠也不可能與人分享我的男人!”李殊慈見他終於解開心結,不由笑道:“再說,事情在咱們手裏,未必不能解決,不過是多費些周折罷了。咳咳……咳……”


    李殊慈說了半天話,終於忍不住又咳了起來。赫連韜連忙替她撫著後背:“小五,你怎麽樣……”


    “世子,世子妃!賀全迴來了,帶迴來一位大夫!”


    赫連韜連忙撫著李殊慈好好躺下,在她麵上覆了麵紗。賀全率先進來稟報道:“世子,世子妃,屬下在城裏尋醫,正好碰見那天咱們在路上救過的那位大夫,將情況說與他之後,他便執意要來看看,當做報答,屬下便將他帶迴來了。”


    李殊慈和赫連韜對視一眼,道:“還真是巧了,既然如此,你便請他進來吧。”


    那人仍是一身青衣,不過相比於那日的狼狽不知好了多少,隻是人顯得十分疲憊,好像熬了幾日沒睡一般。他進屋看見赫連韜和李殊慈便說道:“先前不知二位是世子,世子妃,在下失禮了。”


    “無妨!”赫連韜見他模樣清秀整齊,不禁問道:“先前在禹城見你時,你不是說要趕路救命,怎麽此時卻到這裏來了?”他說到這,不由心生一絲警惕,難道這人是尾隨而來?


    “哦,在下百裏由。原本就是要來南台郡替一位故友治病,隻是那時被人奪了錢財,需得到禹城周轉,這才央閣下幫忙帶在下一程。”百裏由說話間無比自然,半分也沒有因為對方身份高貴而顯得異樣,仿佛世子,世子妃什麽的隻是平常的蘿卜白菜一般。


    “原來是這樣。”


    百裏由聽見李殊慈說話,‘咦’了一聲,抬頭看她:“世子妃先前可是中過奇毒?”


    赫連韜和李殊慈聞言交換了一個眼神,拱手道:“先生說的是,內子先前曾中過毒,難道體內還有餘毒?”


    百裏由也不答話,直接上前,青鴿連忙在李殊慈手腕上鋪了層帕子。百裏由閉目診聽片刻,說道:“世子妃在解毒之後並未好生歇息吧?”


    李殊慈聞言一怔,答道:“正是。”那時她們從大夏迴到崇南,緊接著便趕路去往風暴灘,之後又忙了好些時候處理北野的戰事,哪裏有歇著的時間,一直在路上奔波,迴上京之時便大病過一場。


    百裏由讓人取了筆墨,唰唰唰寫了滿滿一張紙,說道:“世子妃雖解了毒,可體內肺腑被毒素侵害過,又不曾好生歇息,加上常年思慮過重,氣虛血虧。五髒根本沒有得到良好的恢複。若按尋常風寒醫治,自然無甚見效。須知,夜裏醜時肝經當令,寅時肺經當令,子時膽經當令。”


    “世子妃夜裏發病,白日裏無事,說明這三處病症稍重,膽氣弱,人便無精氣神,肺氣弱,自然要咳嗽。肝氣若,體內淤積無法排出。我已照病情開了方子,都是尋常溫和滋補五髒之物。隻要按時服用,三日之內病情即可減輕,一月之後便可如常。不過,世子妃平日還要好生調養身子才是,不可過於操勞,方是長久之計。”


    此時,眾人方知百裏由醫術高明之處,又拿給隨行的大夫看過,赫連韜更是躬身謝道:“多謝這位仁醫出手相救。”


    “誒!這沒什麽,是你們先幫我了。”百裏由擺擺手,隨意道:“既然沒有其他事情,在下便先告辭了。”


    “等一下。”李殊慈叫住百裏由,和聲笑道:“你倒是與我們有些緣分,不知你那位故友可醫治好了?可有什麽麻煩需要幫忙的?”


    百裏由站住腳,猶豫了一下,說道:“在下的好友,出行時馬車滾落山坡,胸口正中被木刺透胸穿過,能撿迴一條命已經不易,現在雖保住了性命,可元氣大傷,若無老參等物滋補,恐怕要落下宿疾,難以恢複。在下跟好友都身無長物,更何況那等大補之物,等閑藥鋪也難以找到……若是,若是二位能幫在下這個忙,百裏由感激不盡!”


    赫連韜聽聞此言,毫不猶豫,笑道:“看來你我之間當真有不解之緣,我這裏正好有上好的老山參,你且那去用就是!”


    百裏由驚喜道:“當真?”


    赫連韜點點頭,命青鴿將隨行帶著備用的一些藥材拿出部分給了百裏由。百裏由在此感激不盡的謝過才帶著藥材離去。


    “此等神醫,若能結交結交倒也沒壞處,隻可惜咱們身上還有事。以後能不能再見便看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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