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戰局漸漸穩定下來,都站在一邊看著赫連韜和那人的戰鬥。那人正在咬牙瞪眼,李殊慈怒道:“跟北野蠻子講什麽道義,趕緊的!活捉,這人的身份不一般!”


    柳如刀和木山等人一聽這話,頓時敲了下自己的腦門!娘的,他們的腦子都給鐵鏽鏽死了!眾侍衛聽了這話也蜂擁而上,頓時將那人壓倒性活捉。


    李殊慈一見抓住了,拿過赫連韜手裏的劍,將那人背部的衣物徹底挑碎,一副栩栩如生的金翅大鵬頓時暴露在眾人眼前。赫連韜吸了口氣,瞪眼看向李殊慈:“難道他是?”


    李殊慈也是做夢般的咧嘴一笑:“北野的金鵬王,居然飛到了咱們的地盤,不剁下他兩隻翅膀,豈不是便宜了他!”


    金鵬生來盤踞在高空之上,在北野代表著刺探和智慧。


    每一代的北野王都會在他最疼愛的兒子們中選出一人來做金翅鵬王,隻要他為北野立了功,便正式成為儲君。所以,這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北野的某位王子。


    但一般的金翅鵬王都會謹慎的選擇帶迴財物食物甚至女人小孩等,根本不會深入崇南這麽遠,這位的胃口也實在是太大了些!


    “北野王今年四十歲不到,已經有了八個兒子了,但成年的王子隻有三個,那麽你是哪一個?”李殊慈在他四周來迴轉了兩圈:“金翅鵬王要麽死,要麽成王。所以曆代的金翅鵬王都十分謹慎,隻要保住命迴去就能成為儲君,你為何要冒這樣的險?”


    對方已經被困得嚴嚴實實,一言不發,惡狠狠的瞪著她。李殊慈冷笑道:“聽說這一代的北野王性情豪放不羈,做事從不講什麽規矩。難道這規矩改了?這規矩要怎麽改才能讓你如此拚命……好像要賭一把似的……”


    “哼!要殺便殺!何必多費口舌!”


    李殊慈轉迴頭看看著他眼中隱隱的不甘和嫉妒,笑道:“難道,你們不止有一位金鵬王?他們全都來崇南了?”


    那人生的高大異常,原本眼珠朝下不屑的看著李殊慈,聽見她這猜測至於,瞳孔卻瞬間收縮了一瞬。李殊慈見此冷哼一聲並不再問。“除了他以外,所有的北野蠻子都不可留活口,就地掩埋,馬匹處理好都帶上。”


    赫連韜也馬上走到之前那幫人麵前,他們已經被眼前真正的殺伐給驚住不能動彈了。“你們也看見了,你們若是碰見這樣的隊伍,隻有死路一條,方才該說的我都說了。郭六子,你想必已經聽明白了,跟不跟我們走,你跟他們說明白。”


    不管這些人再往南邊走會有什麽遭遇,單憑一路的亂民也會給其他城池造成混亂不安的影響。所以,李殊慈才想到要將他們編成一支民軍,迴到已經混亂的城中,企圖扭轉局勢。


    這迴那些民眾倒是沒拖遝,郭六子和安平又將道理跟他們講了一遍,眾人就都說跟著一起。正好從北野這邊奪來的馬匹不少。將俘虜的北野王子綁好,喂了迷藥藏了起來。一行人就抓緊上路。赫連霆那邊肯定出事了!他們送出了消息,卻沒有迴音。


    一路上幾乎沒停又走了七八天,直接路過了北銘府,路上碰上了大大小小十多夥亂民,悍匪。李殊慈等人也不再講什麽道理,按照原計劃,打服了就帶走。到了北安城附近,身後已經有三四百人了。還好,在絕對的武力之下,有一口吃的,他們還算乖乖聽話。


    北安城沒有守軍,一行人也不敢掉以輕心,先派遣了幾個護衛前去打探。


    “世子,城中一片雜亂,沒剩幾戶人家了,有人的都躲在地窖裏不敢出來,小人碰見了一個才問出點消息。南城一個富戶家的府邸,似乎被人給占了,照那人的形容,似乎就是北野人,足有百人之多。”


    “他們怎麽會這般大膽!”


    李殊慈也疑惑:“居然就這般明目張膽的占著北安城?”


    “城門附近可有看守?”


    “沒有……什麽人都沒有。我將那人帶迴來了,姑娘當麵問問,興許能看出什麽?”


    李殊慈愣了一下,她倒是不知道自己在周圍人的眼裏都成了神算子了……不過,她確實越來越耳清目明,腦子轉的也快,時常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


    侍衛很快將那人帶了進來,“小的董大力見過貴人。”


    赫連韜急忙道:“免了這些虛禮,那些人躲在城裏,別人不知道?”看他們這情形,似乎是想讓別人覺得他們早就離開了的假象。


    “對對對!別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已經躲在那半個多月了,也不出門。”董大力老老實實的迴答道:“小人一直藏在各家民戶中,但小人禁不住肚子餓,就偶爾從躲避的地方出來,找點吃的……方才就被這位大爺給碰見了。”


    “你是出來找東西吃的時候知道他們躲在那裏的?”


    董大力眼神活絡,看著賊精,他不好意思的說道:“小人從前在北安城這一片,孤身一人,有時候做點偷雞摸狗的小事兒填飽肚子,嘿嘿……對些小巷弄,胡同都熟。所以他們進城殺搶的時候就躲過了……前幾天我想到那家富戶去撈點東西,沒想到聽見了人聲……開始小人還以為是那家主人沒走,可細細聽了一些時候,感覺不太對勁……”


    原來是個偷兒。大家都聽明白了,倒也沒說什麽。便問:“什麽不大對勁,你從哪聽出來的?”


    董大力嘿嘿一笑,似乎知道他們不會亂殺無辜,眼神更加活絡了,李殊慈一笑:“你放心,隻要你說出了有用的東西,管你吃飽。”


    董大力狗腿的連忙將臉轉向李殊慈:“這位公子說的哪裏話,不給小的吃飽,小的也半點不敢隱瞞。”接著他便說起那日聽到的幾句:“這個申老爺家後院有口廢棄的井,不知道多少年前裏邊淹死過人,後來就不用了,現在就是口枯井,許久之前,小人是從巷子外邊找到這麽個口子,鑽進去之後發現是他家。那天我就在井底,上邊有人說話。我聽見的……”


    “說的什麽?”


    “說什麽王子,還提到了城裏的安撫使王忱……還說要拖延時間……”董大力仔細迴想,也就想起這麽多:“當時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小人聽不太清楚,當時又害怕,便趕緊退出去了。”


    “帶他去用飯。”


    董大力一聽給吃飯,立刻來了精神,千恩萬謝的跟著去了。


    “咱們晚上的時候去一趟,以我的耳力,聽個音兒並不難。若是能知道他們有什麽打算,咱們也好應對。”李殊慈遲疑了一下,說道:“那個王忱興許是北野的內應,他們這般有恃無恐,我怕伯父落入他們手裏了。”


    “若是軍營裏出了奸細,根本防不勝防。”


    北郊大營。


    帥帳前麵的一塊空地上,王忱被綁在木頭樁子上,對麵站著一個三十來歲,身形高大的年輕將軍,王忱幹癟的嘴唇已經被曬得失去了最後一點水分,他見對方手上持著一把匕首,內心不由被巨大的恐懼所包圍:“孔常!你要幹什麽!你若是殺了我,你就找不迴那個死老頭子了!”


    孔常聽見他侮辱赫連霆,匕首狠狠的紮進他的肩膀,一用力,將王忱的整個手臂活生生的卸了下來,伴隨著慘叫聲,王忱白眼一翻,就痛的失去了意識。一旁的侍衛上前,一盆鹽水潑在他的傷口上。


    新鮮的傷口被鹽水浸潤,萬蟲噬咬的抓心之感頓時讓王忱又醒了過來。孔常冷聲道:“王大人不愧是北野人的走狗,竟然這般盡心盡力!你的良心難道被狗吃了嗎!王忱,不知道北野到底許了你多少好處!你竟然如此喪心病狂,置家國於不顧!”


    原本痛苦不堪的王忱突然低低的笑起來,隨後笑的越發大聲,幹枯的嘴唇都被咧出了血:“喪心病狂?我本就是北野人!這麽做怎麽能算喪心病狂?”


    “你是北野人?”這下,四周的人都驚了?“可是你……”


    “你是想說我身上沒有北野人的標記?”王忱頂著一頭汙遭蓬亂的頭發,鄙夷的看著孔常:“你以為北野人都是傻子麽!在身上做標記讓後讓你們活捉?我從小就被送到了崇南,一直就在尋找機會,終於讓我等到了崇南最薄弱的時候。新皇繼位,那老東西又到了我們的手上,你們這些蠢貨,根本就不是我們北野人的對手!我們北野人個個都是勇猛的鬥士!”


    王忱的眼中充滿的不甘和怒火,“你們崇南人,如何知道我們北野的資源有多麽貧乏!我們因為食物水源不足,每年都有無數的女人孩子生病死去。憑什麽你們就能占據土地肥沃的疆土,我們就要龜縮在漫天風沙枯草遍野的地方!一口飯一口水都要算計著。”王忱越說越是激動,雙目赤紅呈現出一股瘋狂之色:“我被送到崇南之後,每天想著我的兄弟姐妹,還過著那種日子……若果我什麽都不做,才是喪心病狂!才會良心不安!”


    孔常聽了這話卻冷笑道:“王忱,要怪就怪你們北野太過貪婪,得到了一些便想得到更多,當初崇南不是沒有給你們機會,可你們是怎麽做的?你難道不知嗎?你們北野人個個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熊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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