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倒不用。”李殊慈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難不成三皇子是要享齊人之福?沒想到大夏居然胃口這麽大?”


    “本皇子隻要八公主一人便足矣!”


    康陽眼中幾乎瞪出血來,然而榮摯根本就沒有看她一眼,自顧自將她棄若敝履。


    李殊慈一副不願與他多費口舌的模樣,道:“原來是這樣,看來真的是我多管閑事了。”


    “哼!你知道就好!本皇子自然會去請求君上,更換和親人選。你最好不要再多管閑事!”


    康陽即便已經順了心意,此時卻愈發無地自容,臉色十分難看急速轉身離開。榮摯毫不在意,似乎覺得康陽這種女人根本就不配與他在一起,然而在李殊慈看來,這兩人都是半瓶子咣當,還非要硬充聰明人,簡直就是相配至極。


    儒王在暖閣內將遠處的情形看了個一清二楚,他看著那個亭亭立在雪中的人兒,眉頭深深皺起,信步走了過去,“三皇子,看來你已經見過我的準王妃了。”


    儒王的介紹如此直白,並不給人加以揣測的機會,榮摯愕然片刻,才斂去麵上的尷尬神色。李殊慈看著儒王道:“王爺,康陽郡主生生受了這番侮辱,不知會不會做出什麽傻事來,若有什麽不測……”她看了榮摯一眼,緊抿著嘴唇,似乎在考慮她的話,李殊慈看著儒王的眼睛,說道:“王爺還是勸勸三皇子罷……若康陽郡主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杜絕天下悠悠之口,和親之事出了岔子,不僅兩國關係難以為繼,百姓也要跟著受苦……”


    儒王看著李殊慈離開的背影,不知道她究竟是為了護著端敏,還是為了不讓他得逞?她這話是在對榮摯說,也是在對他說。


    青鴿憂心道:“姑娘這麽幫端敏公主,得罪了大夏皇子,萬一君上怪罪下來……”


    李殊慈凝眉道:“不會的,這大安宮沒有什麽事這能瞞得了君上,若咱們不幫公主,讓她與大夏皇子真有了什麽英雄救美的事跡,並且傳了出去,這件事情便沒了餘地。此番咱們替君上得罪了榮摯,君上卻是進退皆可。又怎麽會怪罪咱們呢!”


    況且她也是為了證實心中揣測。到底從上京往南郡府一來一迴,急行軍的情況下也要五日之久,等六皇子與赫連韜傳了消息迴來還要幾天才行,此時惠妃與五皇子的事恐怕還沒有傳到他們那裏。她不能總等著他們的消息才做定論。“若君上不但沒有怪罪,還嘉獎咱們救了公主,就說明我猜的沒錯。”


    夏星聽懂了她的意思,但眼下在外麵人多口雜,並未問出口,“縣主,咱們是否先到碧心宮去?”前方已經到了岔路,李殊慈想了想,搖頭道:“咱們先去看康陽。”


    端敏從福靈宮出來,一路往迴,臉上的血色早就褪了個幹淨,下了攆轎腳下直打顫,跌跌撞撞路都走不穩,整個身子都倚靠在芯兒和蕊兒身上,直到進了內殿,將康陽送來的衣裙釵環卸下,才仿佛將方才的驚怕卸了個幹淨,勉強止住顫抖。


    蕊兒嘴唇翕張了張,淚珠子就動眼中急落下來,芯兒沉聲道:“別哭!”


    芯兒正是當初太後壽宴時,端敏深中蠱蟲之禍,抱著端敏唿救的小個子宮女。“公主別擔心……六皇子雖然不在,好歹縣主還願意幫公主呢……”


    蕊兒止了哭,“公主……萬一那人真的去求了君上,咱們該怎麽辦?”


    芯兒不由想起今日康陽一反常態來:“公主,康陽郡主今日明擺著就是故意要讓您撞見大夏皇子的,我就知道康陽郡主不會這麽好心,什麽請求公主原諒,什麽後悔、不舍,補償!不過都是騙公主的。她不願遠嫁,就來迫害公主……若是康陽郡主再來說什麽,公主萬萬不能心軟相信!”


    端敏從小到大,連大安宮都沒出過,和親遠嫁這樣的事,是她們主仆完全無法想象和應對的事。蕊兒跪坐在沉默出神的端敏身邊,端了薑湯過來,她看著那張慘白的小臉,心裏的滋味也不好受,“若是晉亭能早點迴來,公主也不必受這些委屈。”


    “晉亭……”端敏睜開烏沉的眸子,出了一會神,突然失聲大哭:“晉亭,晉亭……”


    芯兒瞪了蕊兒一眼,“你說這些幹什麽!晉亭若不是為了公主,也不會遠離上京,到那風暴灘去受罪,隻有在疆場上立了軍功,才能與公主有個結果,不然他迴來有什麽用?還不是兩人一同受這苦楚?”


    蕊兒性子比芯兒軟弱不少,她愁苦的看了一眼公主,道:“芯兒姐姐,你快想想辦法……若這事成了真,晉亭迴不迴來都沒用了!”


    “方才我去請縣主的時候,縣主囑咐我,讓咱們陪著公主呆在碧心宮裏,哪裏都不要去,縣主說,這件事全看君上的意思,隻要公主不出意外,君上應該不會改變主意。”芯兒方才見李殊慈在榮摯手裏救下端敏,對李殊慈又多了幾分信服,不停勸道:“好在方才那個皇子並未得逞。康陽郡主不懷好意,公主隻管稱病不見她就是,隻要熬過了明日,咱們就能徹底放心了。”


    端敏一雙眼睛早已哭的紅腫,在芯兒的苦勸下喝了薑湯,縮在椅子裏無聲流淚。


    主仆三人相對無言,忽聽外麵有眾多腳步聲傳來,端麵一下子站起身:“是誰?是不是……是不是要……”她一時怕極,竟急聲咳嗽起來,芯兒忙到外麵去看,便聽內侍的聲音傳進來:“君上駕到。”


    端敏還沒順過氣來,煦文帝黑金緞麵鞋靴便出現在她眼前,“端敏竟咳的這般厲害!趕緊去請太醫來!”


    端敏跪在他麵前,懼怕讓她不住顫抖,“父……父皇……”這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將這兩個字吐出口,也是第一次如此之近的麵向這個父親,她胸口的鬱結此時全化作淚水衝向眼睫。煦文帝看著她這副樣子,輕歎一口氣,四處掃了一眼:“好歹你是朕的女兒,你這宮裏怎麽就這麽幾個人?這四處擺設也淒涼的很。”


    芯兒見煦文帝此時的模樣,急忙跪在端敏身旁:“請君上恕奴婢多嘴,公主自小身子不好,身邊又少人照顧,今日康陽郡主邀公主去福靈宮賞梅,又險些落了水,公主受了涼,身體愈發不好了。”


    “嗯。朕聽說了,所以特意來看看你。”煦文帝聽了芯兒的話,也不知是否聽出了什麽來,他的大手寬厚溫暖,在她頭上輕輕拍了拍,端敏受寵若驚的抬頭看他,“父皇?”


    煦文帝看著這個玲瓏珠玉一般的女兒,心下也有些驚訝,她的生母隻是個小小的宮女,意外受了臨幸,意外有了身孕。他早已忘記了她的模樣,沒想到這個女兒居然已經這麽大了,而且生的如此出色。他今天來,原本也隻不過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並不是真的因為關心這個女兒,而此刻,他卻真心有了幾分憐惜:“是朕不好,這些年忽視了你們,往後朕必定好好補償你。”


    他說,忽視了‘你們’。沒錯,他這些年的心思全都放在朝堂和她的兒子身上,對其他的子女關注的少之又少。即便知道老六對這個端敏十分照顧,他也分不出心思來多加關注。直到端敏一雙純善無辜的眸子盯住他時,他心底莫名生出一片柔軟,怎麽說,都是他的子女,他也有責任照應他們。


    太醫給端敏診治一番,說道:“公主的身子的確需要將養,臣這就開出方子來。”


    全恆揮手讓小內侍們將東西都捧過來,道:“八公主殿下,這是君上賞賜的一應衣料首飾藥材,稍後奴才在叫人給碧心宮處處都添上人手,公主若少什麽,盡管吩咐奴才去辦。”


    端敏愣怔片刻,急忙福身,煦文帝擺擺手,道:“這都是小事,往後你有什麽需要的,便讓你身邊的丫頭差人去找他。”煦文帝指了指身邊的全恆,全恆微微躬身向她致意,朱大官近日的身子也不好,平日若無要事,便由他在身邊伺候。


    芯兒已經在端敏之前笑開了,知道煦文帝這話的意思,不僅和親的事情君上不會改變主意,往後公主的好日子也來了,“公主,快謝恩呀。”


    端敏也反應過來,“謝父皇!”


    “聽說你今日脫險,是永寧縣主出手相救?”


    “是,縣主一直對端敏照顧有加,此次也是縣主出手,才能換得女兒的……”清白,興許還有性命……


    煦文帝點頭道:“該賞。”


    全恆立刻上前聽取吩咐,煦文帝道:“便將永寧縣主的品階升為郡主吧!”


    李殊慈這廂也在等君上的態度,她之所以沒有先去看端敏,便是料到若是君上真如她所想,便會去碧心宮看端敏,也必定會對自己嘉獎一番,用以告知所有人,他對和親之事的態度。崇南並不是可以任由大夏一個小小的皇子隨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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