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次的戰爭中,損失最大的是開山幫,然後是張淩空,其他勢力在他們雙方惡鬥之時,悄悄占領了一些本屬於開山幫的地盤。


    張淩空總覺得在背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布局,至於黑吃黑吞掉海龍幫購買軍火的錢,張淩空也是無奈的選擇,新世界的事情他必須要有個交代,惹事的是張淩峰,可負責任的卻是他,畢竟張同武將黃浦的經營都交給了自己。


    羅獵來到後花園,張淩空已經讓人泡好了茶,看到羅獵他笑著站起身來:“羅先生,今天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


    羅獵道:“早就想過來拜訪,可最近一直忙於碼頭的工程,所以抽不出時間。”


    張淩空道:“虞浦碼頭的改建花了不少錢吧?”


    羅獵道:“花了一些,不過都在預算中進行。”


    張淩空點了點頭,邀請羅獵坐下。


    羅獵道:“今天來,是想跟張先生打聽一個人。”


    張淩空道:“什麽人?”


    羅獵道:“張先生還記得上次在新世界舞會的時候,有個無賴招惹我未婚妻的事情嗎?”


    張淩空心中一怔,不過他表麵上不露聲色,歉然道:“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羅獵道:“我來您這裏可不是為了秋後算賬的。”


    張淩空哈哈笑了起來,心中已經猜到羅獵的目的,端起茶盞,嗅了嗅茶香,卻並未急於飲用,輕聲道:“上次我讓人狠狠教訓了他一頓,還把他趕出了黃浦。”


    羅獵道:“那個人叫許成吧,最近有人見他又出現在了黃浦,而且還在黃浦做起了非法的生意。”


    張淩空哦了一聲,然後重重放下茶盞道:“這個王八蛋,如果落在我的手上,我一定打斷他的腿。”


    羅獵道:“許成做得是軍火生意。”


    張淩空故意道:“走私軍火?他膽子可夠大的。”


    羅獵道:“最近公共租界破獲了一件軍火走私案,許成就是供貨方,不過他並不是真正的老板。”


    張淩空笑眯眯望著羅獵,心中卻恨不能掏出一把刀來。


    羅獵道:“我聽到一些對張先生不利的傳言。”


    張淩空道:“清者自清,那些無聊的傳言我從來都不去理會。”


    羅獵道:“聽張先生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張淩空笑道:“羅先生這話我有些聽不懂了,這件事跟你也有關係?”


    羅獵笑道:“張先生高抬我了,走私軍火的生意就算是我想做也沒有路子,不像您張先生,背後有張大帥那棵大樹,隻要您想要,什麽樣的軍火弄不到手?”


    張淩空道:“羅先生此言差矣,我可從來不做這種違法的事情。”


    羅獵笑道:“打個比方罷了,您可千萬不要介意。”


    張淩空道:“羅先生該不是真想做軍火生意吧?”


    羅獵搖了搖頭道:“我可沒那個膽子,張先生,我倒是有筆生意想跟您合作。”


    張淩空道:“隻要是好生意,我洗耳恭聽。”


    羅獵道:“有人出了筆錢,想幫海龍幫的幾個人脫罪。”


    張淩空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已經明白,這個出錢的人很可能是羅獵,羅獵今天前來找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羅獵和海龍幫的幾個人應當關係非同一般,否則他不會冒著那麽大的風險為幾人奔走。


    張淩空道:“羅先生,咱們也認識不短的時間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朋友,既然是朋友,有句話我就必須得說出來,我們都是堂堂正正的生意人,最忌諱就是和土匪打交道,羅先生的虞浦碼頭以後難免會涉及航運生意,如果讓外人知道你和海龍幫有瓜葛,隻怕……”


    羅獵道:“張先生說得不錯,可外麵的流言是我們無法掌控的,別人想怎麽說是別人的自由,我這個人隻求做事問心無愧。”


    張淩空道:“這件事上我幫不了羅先生。”


    羅獵道:“沒關係,張先生不願意做,肯定會有其他人願意。”


    張淩空聽出羅獵的言外之意,羅獵在暗示他這件事要一管到底,就算自己不願幫忙,羅獵仍然可以找到其他人合作。


    張淩空微笑道:“羅先生還是要慎重。”


    羅獵起身向他伸出手來,兩人握了握手,羅獵道:“多謝張先生提醒。”


    張淩空道:“有空再約一起喝茶。”


    羅獵微笑道:“最近可能沒時間了,不過等我找到許成我來約您。”


    張淩空皺了皺眉頭,目送羅獵遠走之後,他叫來了手下,低聲道:“許成離開黃浦沒有?”


    “早就走了。”


    張淩峰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後悔了,他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仍然有些不夠果斷。他不該放許成走的,如果當初狠下心將許成滅口,那麽軍火走私案就會成為一個永遠無法破獲的無頭公案。


    張長弓專門去探望了海明珠,海明珠在他麵前表現得很堅強,還主動安慰起張長弓來:“張大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張長弓道:“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海明珠搖了搖頭道:“青虹姐打點過了,這些巡捕對我都算客氣。”


    張長弓抿了抿嘴唇,望著海明珠憔悴的俏臉,他鼓足勇氣伸出手去握住了海明珠的纖手,海明珠的手顫抖了一下,並沒有逃開,在她的印象中,這還是張長弓頭一次主動牽住自己的手。


    張長弓道:“你瘦了。”


    海明珠道:“你嫌我過去胖是不是?”


    張長弓道:“你怎麽都好看。”


    海明珠羞澀地垂下頭去,小聲道:“張大哥,你過去怎麽不對我這樣說?”


    張長弓道:“你放心,我們都在積極奔走,一定將你們救出去。”


    海明珠搖了搖頭道:“沒用的,警方已經查到了我們的身份,我們所犯得都是死罪,你們就別忙活了。”


    張長弓抓緊了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你不可以放棄,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無論采用什麽辦法,我都會把你救出去,你信不信我?”


    海明珠淚光盈盈地望著張長弓,她點了點頭,她信,她一直都相信。


    “時間到了!”負責監視的巡捕大聲道。


    海明珠依依不舍地牽著張長弓的手,張長弓也不舍得放開,可是不能不放,他大聲道:“相信我,我一定會做到!”


    陸威霖和阿諾都在外麵等著張長弓,這是羅獵給他們的任務,讓他們最近一段時間一定要寸步不離地盯住張長弓,這是為了避免張長弓因為衝動而做出劫獄的事情,不到最後一步,不可以采用這種極端的手段。


    張長弓來到車前,低聲道:“走吧!”


    阿諾負責開車,陸威霖和張長弓一起坐在汽車的後座,陸威霖道:“挺好的?”


    張長弓點了點頭。


    陸威霖道:“不用擔心,大家都在想辦法。”


    張長弓道:“我沒擔心。”


    阿諾道:“大不了把巡捕房給炸了。”


    陸威霖道:“別胡說,又不是被逼到絕路上,現在還有迴轉的餘地,羅獵和葉青虹都在到處奔走呢。”


    張長弓道:“就算走私軍火的案子能夠解決,也改變不了他們是海盜的事實。”


    三人同時沉默了下去,他們都知道依靠律師是無法逃脫法律製裁的,政府對海盜的量刑很重,像海明珠、邵威這種骨幹份子,隻要落網就是死刑。


    陸威霖道:“新聞開始發酵了,應該是有人故意在散布消息,我懷疑,他們在吸引海龍幫的注意,如果海連天得知這件事,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張長弓道:“海連天收到消息就算最快趕到黃浦也要一周的時間,其實他就算來了也幫不上什麽忙,而且很可能落入警方的圈套。”


    陸威霖點了點頭道:“所以越早救出海明珠他們反倒越容易控製事態。


    白雲飛看著報紙,不禁笑了起來,旁邊的常福有陣子沒見他這麽高興了,小心問道:“老爺,什麽事那麽開心?”


    白雲飛道:“軍火案的報道,都說這起軍火案和張淩空有關。”


    常福道:“這些記者還真是敢寫。”


    “蒼蠅不叮無縫蛋!”白雲飛眯起眼睛道,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張淩空應該有問題,這種黑吃黑的事情在江湖中並不少見,可白雲飛卻對這種做法非常不齒,盜亦有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張淩空所為,此人的吃相也太難看了,而白雲飛又知道羅獵和這些人的關係,以羅獵的性情,勢必會出麵幫忙,這就讓他和張淩空會成為對立麵。


    白雲飛感覺上天對自己真是不錯,最近發生在租界有趣的事情真是越來越多。


    白雲飛向常福勾了勾手指,常福湊了過去,白雲飛道:“聯係我們相熟的幾家報紙,把這個消息盡可能傳播出去。”


    常福道:“不是還沒有證據。”


    白雲飛道:“莫須有,你以為他張淩空比嶽飛還要厲害嗎?”


    時間對海明珠明顯是不利的,他們被捕的第二天,巡捕房就接到上頭的命令,要把他們押解轉移到應天審問,因為海龍幫還牽涉到一樁兩年前的軍火搶劫案。


    羅獵和葉青虹原本想將事情的影響限製在最小的範圍內,因為他們知道影響越大,解救的難度就越大,然而事情還是在朝著對他們不利的方向發展。雖然邵威將整件事都一力承擔下來,可是海明珠的身份已經暴露,沒有人會輕易放過海連天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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