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暗自吸了一口冷氣,如果白雲飛當真有加害自己的心思,在這樣的距離下自己萬難幸免。


    白雲飛將針筒扔在了地上,輕聲道:“有些器物拿在手裏就可以感覺到其中的奧妙,這針筒裏麵有沒有鋼針其實掂量一下就知道了。”


    羅獵點了點頭,此時那具屍體開始融化,白雲飛雖然也預料到鋼針有毒,卻沒有料到經曆了這麽多年,毒性仍然沒有減弱,而且如此劇烈,居然可以融化屍體的骨肉。


    不一會兒功夫屍體已經變成了一灘黑色的液體,其中可見亮閃閃的水銀,還有一個黑色的圓筒暴露出來,白雲飛本以為又是一個針筒,可定睛一看和剛才的圓筒不同,明顯小了許多,他心中也是非常好奇,將圓筒挑了出來。戴上手套,先用布將表麵的液體擦淨,然後撚起一看,隻是一個普通的木筒罷了,擰開筒蓋,裏麵封存著一卷薄如蟬翼的絲卷。


    展開絲卷,但見上麵用黑線繡著一行行小字,羅獵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來到白雲飛身邊,這絲卷上卻是繡著一篇修煉飛刀的秘笈。


    羅獵本身就是使用飛刀暗器的行家,雖然隻是粗略的瀏覽了一眼,就已經意識到這秘笈精深高妙。雖然有心參詳研究一番,可惜秘笈為白雲飛所得,畢竟不便開口。


    白雲飛將那絲卷交給羅獵道:“你拿去吧,我留著也沒什麽用處。”他觀察入微,雖然羅獵掩飾得很好,剛才看到秘笈稍閃即逝的明亮目光仍然被他捕捉到。


    羅獵也沒跟他客氣接過了絲卷,微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白雲飛半開玩笑道:“這地宮之中寶貝眾多,等下次遇到我想要的東西,你別跟我搶就是。”


    羅獵嗬嗬笑道:“君子愛財取之以道,白先生先得到的東西,我斷然是不會跟您搶的。”


    白雲飛暗罵這小子滑頭,為何不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根本是在告訴自己先到者先得,看來自己送給他的這份人情是白費了,羅獵這廝並不領情。目光投向已經化為一灘液體的屍體,發現屍體中亮光閃閃的水銀聚攏在一起,然後向洞窟深處緩緩流動。


    羅獵也留意到了這一狀況,最初認為是因為地勢的緣故,水銀從高到低流淌,可仔細一看,那水銀流淌到一個拇指寬度的溝槽之中,從溝槽迅速下行,在手電光束的照射下,形成了一條銀色的路標。


    羅獵和白雲飛都知道水銀有毒,人若是中毒之後會產生種種幻覺,謹慎起見,兩人都蒙上口鼻,循著水銀流動的軌跡前行二三十步,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雕頭像,從外形看應當是猿人的頭像,怒目圓睜,嘴巴張到了極限,露出口中的獠牙,上下唇之間的高度約有三米,其中又是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洞口並未封閉,水銀從細小的溝槽中徑直流入猿人的口中。


    兩人湊近洞口,同時用手電照射下方,隻見下方是一個垂直向下的洞窟,手電的光束射到下方,被平整如鏡的液麵反射出去,整個洞窟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唿吸,下方的液麵泛著銀光,竟然全都是水銀。


    白雲飛向羅獵搖了搖頭,內心中已經開始打起了退堂鼓,他們兩人雖然武功不弱,可是這下麵洞窟內充滿了濃鬱的水銀蒸汽,如果吸入過量的水銀蒸汽必然會對他們的身體造成損害,白雲飛向來是個愛惜自身羽毛的人,他前來還穆三壽的人情可不是為了給穆三壽送命。


    羅獵借著光束觀察了一會兒,指了指下方。


    白雲飛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這才留意到在洞窟西側的牆壁上有一個船舵一樣的機關,不過位置已經接近水銀液麵,距離液麵不足兩米。


    羅獵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下去。


    白雲飛心中暗忖,明知下方布滿劇毒空氣,羅獵仍然堅持前往,看來秘密就在這水銀液麵之下,他點了點頭,感覺已經有些缺氧,向後方退去。羅獵也向後方退了幾步,來到空氣相對清新的地方,白雲飛小心吸了口氣,卻見羅獵從隨身裝備中拿出一隻防毒麵具戴在了頭上。


    白雲飛看到羅獵準備如此充分,更加確信他在來此之前對裏麵的情況了如指掌,其實這也難怪,畢竟羅獵此前已經進入過這裏一趟,其實白雲飛並沒有料到,羅獵之所以熟悉地形全都是因為從蘭喜妹那裏得到了地宮的資料。


    羅獵雖然可以長時間屏住唿吸,但是他也不敢輕易冒險,全副裝備停當之後,他方才將繩索固定,準備下行。


    白雲飛對羅獵的膽量暗自佩服,須知道羅獵一旦下行,其命運就控製在自己的手中,隻要自己對他有加害之心,羅獵就不可能有半點生機,他對自己難道就擁有這麽大的信心?確信自己不會加害於他?


    羅獵向白雲飛做了個ok的手勢,白雲飛幫忙檢查了一下繩索的固定處,兩人之間隻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羅獵就義無反顧地向下滑行。


    羅獵現在固然無法斷定白雲飛是敵是友,可他能夠斷定在白雲飛想要奪取的東西出現之前還不敢輕舉妄動,且不說地下層出不窮的古怪生物,單單是那錯綜複雜的道路就會讓人迷失其中,他料定白雲飛不敢冒這麽大的險。


    白雲飛看著羅獵向下慢慢攀爬,很快就判斷出羅獵是在故意消磨時間,白雲飛無法保證長時間屏住唿吸,在這到處彌漫水銀蒸汽的地方,他不敢自如換氣,所以在感到缺氧之時不得不選擇返迴外麵的安全地帶唿吸,換氣之後方才敢重新迴到這水銀洞窟前方觀看進展,就算他速度再快,一來一迴也需耗去時間,而這段時間羅獵做什麽自然就脫離了他的監視。


    阿諾被硝煙嗆得不停咳嗽,眼淚鼻涕全都流了出來,一時間看不到張長弓身在何處,不由得緊張起來,低聲道:“張大哥。”前方似乎朦朦朧朧有個身影,阿諾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努力望去,右手悄悄滑落到腰間去摸匕首,他的手剛剛觸及手柄,那身影破開煙霧倏然就來到了他的麵前,阿諾縱然淚眼模糊仍然從對方的身材和動作上判斷出來人絕不可能是張長弓。


    不等阿諾抽出匕首,一隻強有力的冰冷手掌就扼住了他的咽喉,正是遍身鱗甲的野獸,他單手將阿諾拎起,阿諾咽喉被扼住,顧不上拔出匕首,雙手死命抓住對方的手腕,雙足輪番亂踢,試圖從野獸的控製中掙紮出來。


    阿諾身材魁梧,膂力不弱,可是他用盡全身之力也無法和對方單手抗衡,隨著對方手掌越扼越緊,阿諾的氣力也迅速衰竭下去,掙紮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弱。


    生死懸於一線之時,一個魁梧的身影從後方撲向野獸,揚起手中羽箭向野獸頸後狠狠紮去,關鍵時刻出現的正是張長弓,張長弓隻剩下最後一支用地玄晶鍛造的羽箭,他不敢輕易使用,當然他的長弓也已經被野獸硬生生拗斷,而今隻能手握羽箭和野獸進行貼身肉搏。


    不等張長弓靠近自己,野獸已經發覺,仿若腦後生有雙目一般,抓起阿諾向身後的襲擊者丟去。


    張長弓投鼠忌器,不得不收迴羽箭,想要接住阿諾,卻無法緩衝阿諾急速飛出的力量,被阿諾的身軀撞中,兩人一起翻滾著倒在了地上,彼此都撞得七葷八素。


    阿諾低聲道:“快走……”一個人死總好過兩個人全都送命,在戰鬥力強悍的野獸麵前,他們兩人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張長弓雖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絕不會舍棄同伴而去,男人大丈夫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


    望著一步步逼近的野獸,阿諾慌忙去摸匕首,卻發現匕首在剛才的搏鬥中失落。


    張長弓揚起手槍向野獸開了一槍,子彈正中野獸的胸膛,發出奪!的一聲鳴響,野獸的身軀因子彈的衝擊力微微踉蹌了一下,不過這顆子彈顯然無法將他成功擊退。


    張長弓又開了第二槍,這一槍卻是將箭矢折斷,將用地玄晶鍛造的鏃尖插入槍口,利用子彈的推力將鏃尖推射出去。


    野獸對地玄晶有著超級敏銳的警覺,麵對子彈都不閃避的他此刻猛然向右後側仰身,泛著藍色寒芒的鏃尖貼著他的胸膛劃過,張長弓精心策劃的必殺一招又告落空。


    阿諾掙紮著站起身來,他拉開衣襟,露出身上綁著的炸藥,大吼道:“娘的!大不了同歸於盡,老子身上,還有這裏麵到處都布置了炸藥,要死一起死!”


    野獸竟然被他的氣勢嚇住,站在那裏猶豫不敢向前。


    阿諾義無返顧地點燃了胸前的引線。


    野獸並非無所畏懼,他怔怔望著阿諾胸前迅速燃燒的引線,迅速下定了決心,轉身就向後方逃去。


    張長弓也是熱血上湧,死有輕如鴻毛,有重如泰山,和摯友死在一起也不為憾,阿諾都不怕死,他自然也不怕死,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張長弓本以為會被炸得血肉橫飛,灰飛湮滅,卻想不到阿諾點燃的導火索並未引爆炸藥。這貨將一根點燃的導火索扔在了地上,點燃的僅僅是導火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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