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聽到一個壓抑的唿吸聲,那唿吸聲斷斷續續,絕不屬於他們四人中的任何一個,羅獵張開雙臂,示意同伴不要繼續向前,其餘人都從羅獵的舉動中感覺到了異常,一個個屏息以待,不敢貿然發出聲音。


    羅獵指了指房內,他已經可以斷定,那唿吸聲就來自於書房內,安大頭的兩隻耳朵抖動了一下,頸後青黃色的短毛一根根豎起,隻有在遭遇極度危險的時候,它才會做出如此反應。


    依著瞎子的性子,直接丟兩顆手雷進去,將裏麵連人帶放炸個幹幹淨淨,可這裏畢竟不是他自己家,麻雀的書房內存有不少她父親當年的收藏,這種破壞性的行為,麻雀是不會願意的。


    阿諾掏出了手槍,最近遭遇了一連串的怪事,為了安全起見,最近幾人都是槍不離身。


    羅獵做了個分散包抄的手勢,瞎子和阿諾分別守住書房兩側的窗口,羅獵讓麻雀在後方負責策應,自己悄悄靠近書房的大門,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摸出三柄飛刀,在門前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抬腳將房門踹開,旋即用光柱指向屋內的橫梁。


    羅獵準確鎖定了唿吸傳出的位置,橫梁之上,一個黑影宛如蝙蝠般倒懸在那裏,光柱剛好籠罩住對方的麵孔,對方臉上覆蓋著一層如同魚鱗般的細甲,棕色瞳孔因為光柱的籠罩瞬間搜索。


    羅獵在用光柱鎖定目標的同時,揚起右手,三柄飛刀追風逐電般向對方的身體射去,三柄飛刀先後撞在對方的身體上,叮咚的撞擊聲過後,飛刀掉落在地上,根本無法突破對方身上堅韌的鱗甲。


    羅獵出手的時候,阿諾和瞎子,也用手槍砸爛了窗戶的玻璃,向書房內連續開火。


    阿諾開火根本是漫無目的,他看不清室內的情況,瞎子開火之後,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橫梁上直奔自己的方向撲來,出於本能的反應,瞎子慌忙蹲了下去,那怪人用身體撞碎了窗戶,從瞎子的頭頂淩空越過,瞎子擔心他會對自己痛下殺手,在地上連續幾個翻滾,宛如一個圓球般滾向羅獵的位置,他的一身贅肉並沒有影響到動作的靈活性。


    羅獵騰空越過瞎子的身體,又是一柄飛刀射向怪人的麵孔,這一刀直奔怪人的右目,在羅獵看來,對方身體遍布鱗甲,普通的飛刀很難對他造成創傷,興許他的眼睛是比較脆弱的環節。


    那怪人揚起左手,月光之下,遍布鱗片宛如鳥爪般的左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飛刀,用力一捏,竟然喀嚓一聲將飛刀捏得粉碎。麵對羅獵三人的攻擊他並未展開報複性的反擊,足尖一點,直奔麻雀撲了上去。


    羅獵特地將麻雀安排在距離書房最遠的地方,讓她負責策應,這也是為了照顧麻雀,讓她最大限度地避免危險。可是在三人未能成功阻截怪人的狀況下,怪人瞬間突破了他們的包圍圈。


    現場的局勢變成了麻雀直接麵對這怪人,麻雀現在手中隻是一把柯爾特m1906袖珍手槍,彈夾容量六發,口徑6.35毫米,殺傷力有限,比起她此前用來對付忍者的霰彈槍,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語。麻雀連續扣動扳機,六顆子彈幾乎在瞬間全部發射一空。


    那怪人不閃不避,任憑子彈射在他的身上,子彈擊中他的身體如同擊中一塊鐵板,發出叮叮咣咣的聲音,高速行進的彈頭全都被他遍布身體的鱗甲擋住。


    麻雀花容失色,她想要更換彈夾,卻因為過度的緊張彈夾掉落在地上。


    關鍵時刻,瞎子抱起身邊的金魚缸向那怪人砸了過去,金魚缸砸在怪人的身上撞得粉碎,裏麵的冷水潑了怪人一身,十多條金魚散落一地,在地上蹦蹦跳跳,瀕死掙紮。


    怪人被砸了這一下雖然沒有受到傷害,可是注意力卻被轉移,他猛然迴過頭去,充滿殺氣的雙目盯住了瞎子,暫時放下麻雀,向瞎子步步逼近。


    羅獵從側方向怪人衝去,手中飛刀宛如連珠炮一般接連向怪人發射,怪人不以為然,別說是羅獵的飛刀,即便是高速奔行的子彈都無法射穿他的鱗甲,他基本無視眾人的攻擊。


    在接連射出三柄飛刀之後,羅獵擲出了一柄匕首,這柄匕首正是此前吳傑所送,匕首追風逐電般直奔怪人的右肩,噗!的一聲,竟然透甲而入,怪人肩頭劇痛,內心中震驚到了極點,他本以為自己這身鱗甲已經可以刀槍不入,卻想不到居然被一把匕首穿透,低頭望去,卻見右肩之上插入一柄匕首,傷口處隱隱泛出幽蘭色的光暈。


    怪人一聲怒吼,伸手去抓那匕首,不曾想匕首的尾端卻拴著繩索,羅獵用力一拉,匕首脫離怪人的身體倒飛迴來。羅獵深知這柄含有地玄晶的匕首的重要性,雖然從未用於實戰,卻猜測可能是對付這些變異生物的利器,於是事先做了少許改動,無非是在匕首上方係上一道繩索,方便收迴,這樣可以保證匕首不被敵人輕易收走。


    怪人被刺中之後,傷口非但不見愈合,反而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向體內侵蝕,雙目之中竟然流露出些許惶恐的光芒。


    瞎子將一顆手雷扔給了阿諾,兩人握住手雷,和羅獵組成三角形的陣列,將怪人包圍在其中。


    羅獵握住匕首,冷冷望著那怪人道:“我知道你是誰,再敢作惡,休怪我不留情麵!”他認定眼前遍身鱗甲的怪人就是方克文。


    怪人發出一聲嘶吼,張開雙臂,右臂卻牽動了肩頭的傷口,他心有不甘地望著羅獵身後的麻雀,恨恨點了點頭,突然足尖一點,向阿諾和瞎子之間的空隙衝去。


    羅獵大吼道:“讓他走!”其實倒不是羅獵手下留情,而是在眼前的形勢下,他們縱然聯手也沒有製服方克文的實力,如果盲目阻截,激怒方克文,隻能造成更大損失。


    幾人眼看著那怪人爬上屋麵,蹦跳騰躍,轉瞬之間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麻雀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怪人出現,整個人仍然處於渾渾噩噩之中。瞎子和阿諾都已經是第二次和這怪人交手,幸虧那怪人知難而退,不過從剛才的狀況來看,那怪人並未使出全力。


    瞎子道:“他是誰?”羅獵剛才的那句話幾人可全都聽見了。


    羅獵道:“我怎麽知道?剛才隻是虛張聲勢。”


    瞎子將信將疑,羅獵剛才完全可以趁著那怪物麻痹大意的時候,用匕首射它的要害,以羅獵的刀法不可能錯過,他看的清清楚楚,羅獵選擇的攻擊點在怪物的右肩,其實羅獵完全可以選擇心髒和腦部這些要害位置。


    阿諾心有餘悸道:“隻是不知道他還會不會迴來。”


    麻雀驚魂未定,顫聲道:“他為什麽要找上我?我又不認識他。”比起此前因為周曉蝶追殺他們的忍者,這個遍體鱗甲的怪物更加可怕,他潛入自己的書房內,顯然是衝著自己而來。


    羅獵安慰她道:“應該不是衝著你,是找我們麻煩的。”


    就連喝得暈乎乎的阿諾都能看出今晚這怪人的目標就是麻雀,更何況冰雪聰明的麻雀,麻雀這會兒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她搖了搖頭道:“不對,我看得出,他應當是衝著我來的,我好像沒什麽仇家……”


    瞎子道:“你雖然沒有,可你父母未必沒有,這世上多得是父債子償的事情。”


    羅獵瞪了瞎子一眼,不巧被瞎子說中,方克文今次前來必然是為了報複麻博軒當年對他做過的事情,隨著此人身體的變異,內心也變得陰暗充滿仇恨。過去的方克文可以放下仇恨,笑看風雲,現在的方克文卻成了一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怪人。


    羅獵岔開話題道:“先去書房看看,有沒有丟失什麽東西。”


    書房內除了被瞎子和阿諾射出的彈孔,並沒有任何淩亂的征象,從現場的狀況來看,書房內的東西沒有被動過,這就基本上排除了那怪物前來盜竊的可能,從另一方麵也證明他的目標就是麻雀。


    麻雀道:“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羅獵道:“暫時不要住在這裏了,這樣,先去正覺寺住幾天,我們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麻雀點了點頭,也唯有跟在羅獵身邊,她方才能夠安心。


    臨行之前,麻雀將地上沾染血跡的泥土鏟起放入玻璃瓶中,安大頭跟上來在染血的地麵上嗅了嗅,然後向外奔去,瞎子慌忙跟著追了出去,大聲道:“大頭,你給我迴來!”


    幾人擔心瞎子落單,也一起追了上去。


    安大頭跑得很快,跑出不遠,他們就看到地麵上滴落的血跡,瞎子雖然在後麵竭力唿喊安大頭的名字,可是安大頭卻越跑越快,它顯然是將追尋怪人當成了一次表現的機會。


    瞎子一身肥肉,追了一會兒就氣喘籲籲,從跑在最前落到了最後,麻雀畢竟是個女孩子,耐力也不成,羅獵讓阿諾照顧他們,一個人快步追到最前方,安大頭在一道矮牆前方停下了腳步,這條狗極其靈性,此時它停下吠叫,轉身奔向羅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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