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之中不乏老弱婦孺的存在,方克文身有殘疾而且體力嚴重透支,根本無力反擊,鐵娃又隻是一個孩子,麻雀是個女性也是眾人照顧的對象之一。所以攻擊雪犼的重任主要落在了其餘四人身上。


    陸威霖看到羅獵逃向雪鬆林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雖然舉槍追逐雪犼不停射擊,可是那雪犼也是個一根筋的貨色,隻認準了羅獵一個,鍥而不舍地追逐上去。不過這並不代表雪犼沒有腦子,陸威霖射傷了它的右耳,羅獵又用手雷將它掌心炸傷,在雪犼漫長的生命曆程中,還沒有接連受過如此的重創。雪犼在追逐羅獵的過程中明顯采用了曲線迂迴的路線,左閃右避,以這種方式來躲閃後方陸威霖等人的追逐射擊。事實證明它的方法還是行之有效的,後方的火力多半落空。有一利必有一弊,這樣的迂迴前進也讓雪犼減慢了速度,給羅獵逃脫它追逐的機會,搶在雪犼追上自己之前衝入了雪鬆林內。


    卓一手大吼道:“你們先撤!”他口中的你們指得自然是方克文、麻雀和鐵娃。也隻有他們中最弱的三人先行撤退,方能了卻心中的後顧之憂。


    陸威霖和卓一手交遞了一個眼神,兩人瞬間就明白了對方心中的決定,陸威霖轉向阿諾道:“你在外麵負責接應,我們進去!”雪鬆林內情況複雜,遮天蔽日的樹影和彌漫其中的火山灰容易讓人迷失方向,剛才如果不是湊巧遇到了羅獵一行,他們三人隻怕仍然還在雪鬆林內繞圈子,沒那麽容易脫身出來,陸威霖自然不想重蹈覆轍。


    羅獵剛剛進入雪鬆林,暴怒的雪犼就跟了進來,龐大而強橫的身體在雪鬆林內橫衝直撞,宛如摧枯拉朽般從密集的雪鬆林中硬生生開出一條道路。羅獵不敢迴頭張望,生怕迴頭拖慢了自己逃跑的速度,他能夠聽到身後樹木不斷倒伏的聲音。雪犼的亂衝亂撞,將雪鬆林弄得一片狼藉,不斷倒伏的雪鬆激起地上的積雪,雪霧和火山灰交織在一起,讓原本混亂的場景變得越發混沌。


    羅獵根本無從辨別方向,隻能認準了一個方向沒命奔跑,身後槍聲此起彼伏,從槍聲可以推斷出同伴們並沒有舍棄自己離去,仍然在盡力狙擊這隻雪犼,試圖解救自己。


    山風迎麵吹來,送來一股灼熱的氣息,羅獵心中暗叫不妙,雖然看不清前方的狀況可是從這股熱浪能夠推測出前方應該有熔岩分布。雪犼沉重的腳步聲卻是越來越近,羅獵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唯有硬著頭皮繼續向前方逃去,視野中突然就出現了一條寬闊的熔岩河,羅獵慌忙停下腳步,他的判斷果然沒錯,從山頂流淌下的岩漿已經蔓延到了這裏,因為雪鬆林內可見度奇差,所以奔到近前方才發現,前方無路可逃,後方雪犼窮追不舍,熔岩河對麵的雪鬆林被岩漿包圍,不少已經開始熊熊燃燒,羅獵左顧右盼,發現在熔岩河下遊,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有一棵巨大的雪鬆倒伏在那裏,剛好橫亙於熔岩河一條支流之上,形成一道天然的橋梁。


    羅獵咬了咬嘴唇,瞬間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來到那倒伏的雪鬆前,踩著樹幹試圖渡過這條熔岩河。


    雖然雪鬆的樹幹有成人合抱粗細,可是走在其上仍然心驚膽戰,畢竟下方就是流淌的熔岩河,羅獵方才來到熔岩河的中心就已經被下方灼熱的岩漿熏得幾乎就要暈過去。


    而雪犼也已經來到近前,看到羅獵試圖通過雪鬆渡過熔岩河,雪犼雙臂伸出,竟然將已經被岩漿點燃的雪鬆一把拽了起來來,羅獵還沒有來得及抵達對岸,慌忙死命抱住樹枝,雪犼舉起雪鬆意圖將雪鬆和羅獵一起投入熔岩河內。後方陸威霖和卓一手兩人分從不同的角度靠近了這裏,兩人看到眼前狀況都是大吃一驚,同時瞄準雪犼開火,試圖逼迫它放棄這個念頭。


    羅獵一手抱住樹枝,一手掏出手雷引爆後扔了下去,這次的目標並不是雪犼,而是下方的熔岩河,手雷落入熔岩河內發生了爆炸,爆炸將岩漿迸射得到處都是,靠近熔岩河的雪犼首當其衝,飛濺的岩漿落到了它的身上,引燃了它的毛發,灼傷了它的肌膚,雪犼痛得哀嚎一聲,忍痛將雪鬆向熔岩河內投去,羅獵在此時鬆開樹枝,飛身騰躍出去,張開雙臂撲向前方的雪鬆林,他的身體撞擊在雪鬆的枝葉上,雪鬆堅韌的樹枝撞斷了他的左臂,同時層層疊疊的枝葉也對他的墜落起到了一定的緩衝作用,羅獵的身軀撞斷了十多根樹枝之後,方才重重落在了被火山灰覆蓋的雪地之上,疼痛讓他已經無力起身。


    雪犼周身的毛發遇火即燃,轉瞬之間渾身上下都已經燃燒起來,這頭巨獸在烈火的包圍中失去了理智,它哀嚎著橫衝直撞,燃燒的大腳丫眼看就要踩到羅獵的身上。


    陸威霖和卓一手雖然在後方對雪犼窮追猛打,可是卻無法阻止這一悲劇的發生。


    千鈞一發的時候,一個窈窕的身影從樹林中閃出,不顧一切地撲倒在了羅獵的身上,竟然是麻雀,她並未聽從卓一手的安排撤離,因為不放心羅獵的安全,她和鐵娃兩人也隨後冒險進入了雪鬆林,剛巧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麻雀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利用身體為羅獵作掩護,其實並沒有任何的作用,雖然她抱著犧牲自我保全羅獵的念頭,可是這樣的做法並不明智。


    鐵娃也在麻雀的身後衝了出來,比起冒死保護羅獵的麻雀,鐵娃的勇氣毫不遜色,他站在那裏,臨危不懼,雙手配合拉開鐵胎彈弓,牛筋製成的彈索拉到極限,猛然一鬆,一顆鐵彈子追星逐月般向雪犼射去,正中雪犼的右眼。


    而鐵娃的這一擊也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鐵彈子擊碎雪犼右眼的同時,也將雪犼積蓄到極致的憤怒和力量擊潰,劇痛讓雪犼再度發出一聲哀嚎,抬起的巨大腳掌並沒有來得及踏下,龐大的身軀搖搖晃晃,然後失去了平衡,四仰八叉地向後方倒去,上半身完全浸入了熔岩河內。雪犼試圖掙紮離開,可是它周身都被熊熊烈焰包圍,在暴虐的自然災難麵前,縱然是雪犼如此強橫的生命也一樣無法與之抗衡。


    陸威霖和卓一手兩人擔心雪犼還會垂死反撲,兩人舉起武器瞄準雪犼燃燒的軀體不停射擊,直到射光所有的子彈方才停下。


    麻雀和鐵娃一起將羅獵從地上扶了起來,羅獵原本就肋骨斷裂,剛才在亡命逃離的過程中左臂又被樹枝撞斷骨折,生死關頭,麻雀舍生忘死的飛撲固然讓人感動,可這妮子不顧一切的飛撲更加重了羅獵的傷情,羅獵現在痛得滿頭大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陸威霖看到羅獵的樣子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同情,反而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麻雀對這廝的態度極其不滿,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居然還笑得出來,羅獵如果不是為了大家怎麽會傷得那麽重?”


    陸威霖將仍然冒著青煙的衝鋒槍扛在了肩頭,樂嗬嗬道:“如果不是你撲上去,他也不會傷得那麽重!”


    “怎麽說話的?”


    陸威霖可不敢跟她繼續理論,走向那隻巨大的雪犼,雪犼的屍身仍在燃燒,空氣中到處都彌散著焦臭的味道,陸威霖將套在脖子上圍脖拉了上去,掩住了口鼻,這會兒功夫岩漿又向他們所在的地方蔓延了不少,他提醒眾人道:“要盡快離開這裏,用不了多久,整片雪鬆林都會被岩漿點燃,咱們一旦被火包圍就出不去了。”


    這會兒功夫卓一手已經利用樹枝將羅獵骨折的左臂固定好,陸威霖走了過來,主動將羅獵背起,羅獵疼痛稍稍緩解,他低聲道:“想不到你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陸威霖歪了歪唇角:“我隻是不想欠你人情,這樣一來咱們就兩不相欠了。”


    “什麽兩不相欠?剛才分明是羅獵救了大家!包括你!”緊跟在羅獵身邊一臉關切的麻雀打抱不平道。


    陸威霖道:“你既然覺得欠他那麽多幹脆以身相許!”


    “你……”麻雀柳眉倒豎,鳳目圓睜,可內心深處卻並沒有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生氣。


    顏天心率領眾人終於來到了紅岩口,因為人員眾多,其中不乏老弱婦孺,他們不得不放慢行進的速度,而山頂噴湧而出的熔岩肆意奔流融化了積雪,在短時間內改變了天脈山的地貌,整個山坡之上熔岩河和大大小小的溪流縱橫交錯,下山的道路多處遭到阻斷,繞開這些阻礙繼續前進也耗去了他們更多的時間。


    當眾人漸漸遠離這座噴發的火山,他們心中的惶恐又開始被失落和懷念所占據,轉身迴望,已經看不到他們的家園,昔日美麗的天脈山完全被籠罩在烈焰和塵埃之中,儼然已經成為了人間煉獄。目睹此情此境,不少人都留下了傷心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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